聞人升趕緊轉移話題，王炎鵠明顯太尷尬了，童言無忌啊。
來自兒童的嘲諷才是最厲害的。
比如，爸爸你為什麼不努力成為首富……
「王老師，難道你真的履行了自己的策略？」他立刻問道。
「是啊，別說，這些源界中有的校長還是挺樸實的，就像這個沙漠學院的校長，它最大的愛好就是讓人住在它肚子里，然後靜靜地看著它們。」王炎鵠感嘆道。
「這愛好挺好的，和我一樣，我也喜歡讓人呆在我肚子里。」小幻拍拍小肚皮，一臉共情道。
「一點都不好。」聞人升搖頭道。
「就是好。」小幻 道。
「您在這里，做什麼？」聞人升接著問道。
「了解了解源界生態。原來它們的日子，說實話比我們苦太多了，很多人壓根不知道，99%的源界生命，它們根本活不過現實世界一年時間，旋起旋滅。」王炎鵠搖頭道。
「哦，還有其他東西嗎？」
「有啊，它們並沒有一個完整的聯盟，也不像我們有一個完整的社會體系，它們對地球的入侵，更多是自發的，就像兩個光滑的金屬塊表面，因為粒子無規則運動，而自發貼合在一起那樣。」
「還有嗎？」
「它們最大的威脅是它們自己，理性崩潰，失去生命意義是最主要的死因……」
聞人升仔細听著，與這兩天從其他源靈中听到的消息相對比，發現基本一致。
而且多出不少重要消息。
比如某個源界統一計劃正在被幾個校長牽頭進行。
在沒有接觸到地球宇宙之前，它們並沒有這個動力。
因為那些個次級世界，一兩個校長甚至某個強大點的災異就獨佔了，不需要更多的力量。
這個計劃，大大牽制了那些校長級災異的精力，迫使它們不得不將時間投入到內爭之中。
剛才綠洲學院上門打臉，正是在這個大背景下的一個側面體現。
以前的時候，很少會有這樣的事情。
大部分源靈連自身生存的意義都找不到，又哪有興趣打別人的臉？
打別人的臉，能有什麼快樂？
這是它們不能體會到的。
但現在，在校長們的驅使下，它們體會到，打臉的確有快樂。
它們終于發現人類教科書中，人人不屑一顧的低級趣味，恰恰才是永久的，決定著文明的發展。
看來臥底還是有用的。
「您這樣，就是在做臥底吧？難道它看不出這一點嗎？」聞人升關心一句。
「看得出來啊，但是我足夠萌，它就不在乎了。誰會傷害一只可愛無害的熊貓了？」王炎鵠理所當然地說道，然後變回一只憨態可掬的大熊貓。
「我就會。」小幻過來揪它的毛，掐它的脖子，扯它的短尾巴，玩得不亦樂乎。
「呃……」聞人升無話可說，「你之前不是變成幼年版本的嗎？怎麼現在變成了成年版本？」
「幼年版本的可愛過頭，不勝騷擾。」王炎鵠試圖將小幻從身上撥下去。
「說的也是。」聞人升點點頭，「前輩犧牲巨大，功績也是巨大。」
「無所謂，隨心所欲而已。我從沒想過將這些消息傳遞回巡察司里，正好你來了，又問到了，就說給你听听。」王炎鵠隨意說道。
呃，這臥底當的，合著自己不來，他就會永遠潛下去。
可能正是他這樣的性子，才能成為守門人。
換一個心機深重的人，恐怕會被高塔校長一眼看穿，拒之門外，甚至鎮殺。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大熊貓看看天色，然後將小幻再次撥開，向學院高塔群，一搖一擺地走去。
「可惡，這只大熊貓，竟然不和我玩。」小幻嘴巴撅得老高。
「呃，不是所有的老人都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喜歡將自己變成小孩的老人。」聞人升模著她的腦袋。
「哦，我明白了，他肯定是感覺到了可愛的我，帶來的巨大競爭壓力，這才不和我玩的。」小幻恍然大悟道。
「等你明白寂寞是怎樣一種感覺時，你才會真正明白他。」聞人升搖搖頭。
王炎鵠隨心所欲的深處，卻有著只有他才能體會到的寂寞。
他目送大熊貓的背影，消失在高塔群中。
自己也該走了。
當然只是意識回歸。
情報弄足了，釣魚計劃可以繼續進行下去。
釣魚佬永不空|軍，實在不行，也要拿把沙子再走。
說著，聞人升伸手從沙漠中抓起一把沙子。
一顆一顆又一顆……
隨著沙子月兌落，意識也開始月兌離。
「我還沒玩夠，我不走。」最後耳邊傳來小幻的聲音。
明白了，這家伙肯定還在惦記高塔校長的兩顆腰子。
…………
聞人升回到家中。
一切還是那樣的和煦，永遠沒有別人家里常見的爭吵聲，埋怨聲，挑剔聲……
母親還在伺候溫室，父親還在溫習詩詞。
有人在鍛煉身體，還有人在寫日記……
干點什麼好？
睡一覺先。
回復理性。
聞人升回到書房。
書房窗戶下，小觸手也在曬著太陽睡覺。
一看到它，就有股子催人入睡的感覺，比數學老師強多了。
聞人升靠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睡夢漸深，一個聲音在耳邊若隱若現︰
「你折騰再多，最後也會消亡。」
「長生不死，只是幻夢。」
又有一個聲音道︰「不，有些東西不會消亡。人在，它就在。」
第一個聲音道︰「那必須是精華中的精華。你能達到嗎？」
能，因為我是獨一無二的那個，最完美的那個，提煉之後最純粹的那個。
聞人升忍不住在夢中回答著。
「呵呵，哈哈……」無數個聲音嘲笑著他。
「呼呼，吃吃……」
聲音到後來怎麼變了？
他睜開眼來，只見小章魚爬了過來，正在「吭哧吭哧」地向魚缸里爬。
睡覺中的小觸手，對前主人的到來，一無覺察。
聞人升伸手一指，小章魚滑落下來，摔了個屁.股墩。
「哇哇……」小章魚張口大哭。
聞人升看得無語，艾汗德布這老銀幣，得給它把這一幕拍下來，回頭傳到沙漠學院里，讓它出名社死，無處做怪。
他剛剛產生這個想法，小章魚就不哭了，似乎覺察到聞人升可怕的想法。
「你找它做什麼？」
「家里沒人和我玩，我只好找它玩。」小章魚老實地回答道。
「其他人不和你玩嗎？」
「他們都嫌棄我太油膩。」
「也是，除去喜歡獵奇的小幻，誰沒事會喜歡抱著一只觸手怪？」聞人升點點頭，隨即計上心來，「你給自己動動手術，變成這樣的小熊貓，大家就會搶著和你玩了。」
他直接就將王炎鵠以前的幼年熊貓形象，展示出來。
「變成這種，就行嗎？」
「只是變當然不行，必須得真實，徹底地轉變。」聞人升很認真道。
家里人可不是普通人，假的東西都能看穿。
「讓我想想。」小章魚有點心動，但內心深處某個本能又在制止它。
變成小熊貓容易，失去的東西可就多了。
這可不僅僅是一個形象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