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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來自王府的反擊!

公主已經在麻將聲中睡著了;

其余女人們都坐在院兒里,客氏在忙著泡茶,柳如卿在做著刺繡,月馨則站在四娘身後,幫四娘輕輕捏著肩頸。

卻在這時,

四娘睜開了眼。

因她是躺著的,所以抬頭時,正好望著天。

「好熱鬧。」

月馨听到這話有些詫異,因大家都清楚公主這兩日就是生產的日子,所以在陪伴之余,都下意識地在保持著安靜;

再說了,此時哪里有熱鬧和動靜可言?

只能說,天上有風景,可並非誰都能欣賞到的。

「真煩人。」

四娘又道。

這下子,不僅僅是月馨繼續遲疑了,連邊上陪著的柳如卿和客氏,都有些尷尬地停下了手頭的工作。

當然,她們是想多了。

可四娘到底是一家主母,地位擺在這兒,也容不得大家不去多想。

本質上,平西王府的後宅,是四娘的,至于王爺,其實就出了一根棍兒。

四娘坐起身,

一邊向外走去一邊道︰

「安穩待著。」

眾女極為听話,

齊聲道︰

「是。」

走出了熊麗箐的小院兒,四娘身形一躍,來到了屋檐上。

而這時,薛三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這里,三爺脖子上掛著一個大布包,里頭是剖月復產時可能會用到的器具。

「你下去!」

三爺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對四娘道。

四娘沒理會。

「你大著肚子,快下去!」

四娘瞥了一眼薛三,依舊沒理會。

「听不懂人話啊!」三爺怒了,「由我來負責!」

對于魔王們而言,四娘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實在是過于的重要,亦可以說,在魔王們的世界觀和認知里,也就只有懷孕的四娘,才能在他們這兒獲得正常情況下「孕婦」的待遇。

四娘也沒說什麼我「品級」現在比你高這種傷人的話,看了一眼薛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身形一轉,落回到了地上。

「瞎子不在,能妥麼?」

四娘在下面問道。

一般而言,這種情況,瞎子最適合來應對,畢竟,這算是瞎子的專業。

還站在屋頂上的薛三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自信滿滿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老是有這種傻不拉唧的玩意兒非得湊上來搞這些手段,明明是見不得光的玩意兒,卻偏偏喜歡揣著‘神仙’的架子。

四娘哎,

安心保你的胎。

瞎子不在沒關系,

三爺我來安排。

老是被賊上門,哪有不裝鎖的?」

四娘倒也灑月兌,

左手托著自己的肚子,右手揮了揮,

「那我回去睡了。」

「休息好!」

三爺身形倒掛在了屋檐上,「鉤子」帶著身子,晃動了幾下後,平穩落地。

倒不是為了炫技,而是王府內宅設計里,有些地方,其實暗藏著機關,不算精妙,但可以快速傳達個信息。

這東西,其實就是為那幾個魔王準備的。

很快,肖一波跑了過來。

「三爺!」

三爺看著肖一波,道︰「頭上有雲了,咱下面,趕緊撐把傘。」

肖一波聞言,抬頭望了望天。

三爺問道;

「看見啥了?」

肖一波答︰「什麼也沒看到,不過屬下明白了。」

「去吧。」

「喏!」

等肖一波走後,薛三閃身來到了中院的那座假山前,這兒有一處通向地下的甬道,沙拓闕石,就躺在這里頭。

只不過,三爺這次來可不是找沙拓闕石的,而是走到假山前,伸手自一塊凹陷下去的石縫里,抽出一條鐵鏈子。

別看三爺人小,但力氣大。

當初大家都沒晉級時,主上被征調入民夫,小小的三爺背著一個籮筐,能將仨人的兵器和包裹一股腦地都裝進去,背著走路時,依舊身輕如燕。

三爺開始拖拽起鎖鏈,

上方在拖拽著,

下方則起了一連串的反應。

「叮叮當當」「悉悉索索」,

一連串的這種密集聲響,在下方密室里不斷回蕩。

沙拓闕石的棺材,依舊安穩地躺在那里。

對于沙拓闕石而言,他所需要承擔的,是外敵真正入侵王府時進行抵御的責任,而當所謂的外敵在天上時,就不屬于沙拓闕石的管轄範圍了。

但伴隨著上方三爺不斷地拉拽著鎖鏈,

沙拓闕石所在區域的那座石門內,一道道機關,也在快速地翻轉著。

到最後,

那座堅固無比的鐵籠子,也發生了震蕩;

連帶著鐵籠子被鎖縛著的黑甲男,也搖晃了起來。

上面,

三爺估模了一下拉出的長度,

再抬頭望了望天,

沒再繼續拉,而是取出一把匕首,將鐵鏈釘在了地上,自己則一坐在匕首把子端。

「不急,爺再等等看。」

早些年,主上在見識到沙拓闕石于鎮北侯府門前的一幕後,心里生出的信念是︰我可以不變成像沙拓闕石那般強大的存在,但我身邊,得有足夠多的「鎮北軍」保護我;

再之後,條件好些了;

劍聖這種級別的個體戰力巔峰存在,也被主上「捆綁」在了身邊,下面還睡著一個沙拓闕石,終于不用擔心晚上睡覺時,被哪個神經病高手深夜刺襲。

但,

人對安全感的渴望,是沒有上限的。

尤其是上次在望江冰面上,主上被乾國後山的那位請「上了山」,雖然主上自己下來了,但真的是驚險刺激得一塌糊涂。

這種「跳梁小丑」,他往往不和你剛正面,卻總能惡心到你。

當年藏夫子入燕京斬大燕龍脈,燕皇以一種千古一帝的雄渾姿態坦然面對;

但鄭凡到底和姬潤豪不一樣的,他要的是,穩穩的幸福。

所以自打上次望江遇襲後,鄭凡就下令讓瞎子等人著手準備王府應付這些方外之士的布局。

總之,

一個主旨,

讓那些「狗屁倒灶」的神仙,他敢來,咱就能打,而且得把他打落!

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就是用同樣的方式,來對付同樣的對手,在他們的「環境」里,去擊敗他們。

三爺此時身下的這條鐵鏈,是最終的大殺器。

主上,哦不,是整個王府,一向都喜歡這種「害物」利用,沒他們不敢用的人,沒他們不敢借的物。

當初鄭凡曾差點下令將那個黑甲男給熔煉了,但因為天天自己主動進去了,挑開了一些秘密,所以黑甲男算是逃過了一劫,至今被保留著存在;

但材料什麼的都已經準備好了,工匠師傅們也都召來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瞎子用自己琢磨出來的這個世界上的陣法之道,加上瞎子機關術的造詣,同時,還融合了阿銘血族魔法的理念,外加四娘「穿針引線」一般的布置;

集幾個魔王的智慧與經驗于一起,對密室,尤其是密室下的那個囚室,進行了真正的改造。

眼下,

只要薛三再將身下的鐵鏈往外再抽個一巴掌的距離,

下方囚室上端的器具里,鮮血就會被晃蕩下來。

眼下,鐵籠子上頭,一排排盛放著鮮血的器具正在勾人的搖晃,原本密封著的鮮血,其腥味已經開始略微的彌漫而出。

王府有阿銘在,自是少不得血源的。

只是阿銘可以帶著自己的血包卡希爾在酒窖里隨意地飲用,且挑三揀四;

而這位,

本該陷入絕對沉寂中的他,

竟然在此時微微抬起了頭,

嘴唇輕顫,

帶著一種渴望。

可惜上頭的三爺不解風情,算好距離後,就故意這般吊著他。

畢竟,

黑甲男是一種不可輕視的存在;

他是還沒完全復蘇還沒完全恢復時,被自家主上截了胡,真要是完全復蘇起來,劍聖開二品怕是也劈不動他,因為他已經月兌離了「人」的範疇。

「急了吧?」

三爺自言自語著,

「不急不急,再等等,再等等。」

……

「肖總管!」

「肖總管!」

肖一波來到了王府的隔壁。

平西王府的佔地,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的大,當然了,對于上輩子住著鴿子籠的鄭凡而言,自家王府,當真是大得可以了。

且因為除了四娘的簽押房在王府里外,其余的衙門,並不在王府里辦公,所以過于追求王府的面積,也沒什麼意義。

但,王府的「隔壁」,一直是重中之重。

王府的東邊鄰居,是劍聖家的小院。

而王府的西邊院子,有三處,看似有人居住,實則,是表象。

肖一波走到這里,拿著令牌,示意打開地牢的門。

地牢不深,畢竟在王府附近挖個很深的地牢,對王府自身的安全也是一種威脅。

當肖一波走下去後,

看見的,

是數十個蓬頭垢面的男女,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戴著鎖鏈,身形消瘦。

其中幾個人,衣服還沒那麼髒,可以看出來衣服上繡著的星辰痕跡。

這數十個男女正中央位置,

有一個老者,單獨擁有一塊比較大的區域,

他的坐姿,也很隨意。

肖一波下來後,老者抬起頭,望向了他。

然後,

老者愣住了。

因為他看見肖一波蒙著眼,且耳朵里,還塞著東西。

不是說你「不見」和「不听」後,就能抵御所有的手段,但確實是可以讓大部分手段失靈亦或者收效變低。

老者叫塔干,是雪原星辰接引者里頭,位不高權不重,但影響力很大的一位存在。

自封伯爵起,鄭凡就開始了對雪原的「文化輸出」;

在鄭凡和瞎子看來,雪原的星辰信仰,是那種特殊環境之下所產生的精神聯系紐帶,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每個人都能在晚上抬頭看見燦爛的星辰,以此來獲得希望。

這個不好,因為鄭凡鎮守了雪海關,怕是雪原的野人想再像野人王在時那般入關,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心懷仁慈的鄭伯爺鄭侯爺鄭王爺,就讓他們去盡可能地信奉來世的美好。

有輸出,自然就有擠出。

一開始,大家還是有來有回,但等到平西王府建立,王府勢力鞏固晉東,開始加大對雪原的威懾力度後,原本單打獨斗的神棍們,忽然發現自己身後,站著越來越多的晉東鐵騎,傳教的效率,一下子被極大的增強了。

乾人就一直沒有明白這個道理,文化,得加著大棒才能無往不利。

這樣一來,在王府的逼迫下,很多野人部族不得不將自己部族里的星辰接引者交出,更有甚者,為了得到王府的獎勵,還會幫忙捕殺接引者。

眼下地牢里的這幾十個接引者,都是這樣被抓來的,然後,送到了奉新城王府隔壁進行看押。

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因為星辰接引者畢竟不是流星墜落下來誕生的,就和當初的沙拓闕石一樣,他們也是有自己的母族部落。

且這些部落,還是在雪海關鐵騎可以打擊的範圍內。

有顧忌,有牽掛,就可以被揉捏。

肖一波開口道︰

「你們看見天上了麼?」

在場的這些星辰接引者們紛紛抬起頭,他們的頭頂,是地牢堅固的石牆;

但這里,有不少人,其實感應到了上方的動靜。

「偉大仁慈的平西王爺,給予了你們機會,一個救贖你們自己和你們身後母族的機會,現在,你們出手,將敢于窺覷王府的眼楮,擋住、拍開,甚至,戳瞎。

讓王府,

讓王爺,

覺得你們有用。」

塔干開口道︰「條件呢,我們能得到什……」

肖一波「听不見」,但大體能猜出一個節奏來,他完全是按照自己的預設預言在說話︰

「不要提條件,因為一旦證明你們沒有用處的話,不僅僅是你們自己,將會被燒死;

你們背後的母族,也將失去繼續存在的必要。

永遠別和王府談條件,

因為你們沒有這個資格。」

肖一波再度抬頭,

同時抬起自己的雙手,

道︰

「好了,你們現在可以開始了。」

周圍接引者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塔干,他是這群接引者里,拿主意的人。

塔干沒有生氣,確切地說,平西王府對雪原的霸道與狠辣,他早就清楚了,不同于以往雪原部族自相殘殺爭奪牧場的戰爭,平西王府從一開始,就堅定地在掘雪原野人的根!

但,

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

塔干開口道︰

「諸位,將星辰之力,給我吧,為了部族,不必留力,誰死了,誰先解月兌。」

……

奉新城的上方,

起初,

是佛相穩穩地壓制著那只青鳥,但後來,青鳥開始了反抗。

每當佛相的佛手攥下來時,青鳥都能穿透佛手而出;

雙方之間,進行著一場消耗的對決。

可以說,道人在一開始,就選擇對了路。

他篤定,世間並無真佛在,若是葫蘆廟里的那倆和尚,縱然能顯化,但到底不是真身,耗一耗,也就能耗過去了。

事實的確如此,

佛相本想著一勞永逸,直接以雷霆之勢將這只青鳥碾碎,但伴隨著世間越來越長,佛相的身影,正在必不可免地被虛化。

城外葫蘆廟里,老和尚已經不再敲鐘了,而是看著自己的小徒弟,目光里,帶著關切。

小和尚開口道︰「得教他修行了。」

碗,太小,縱然旁邊有一條江河,這口碗,也依舊無法承載太多。

听到這話,老和尚老臉一紅,道;「師父我,不會修行。」

這輩子做得最多的,就是騙吃騙喝了;

當然,這也是他的修行,他也修出了佛理和佛緣;但他清楚,自己眼前這個「徒弟」說的修行,不是他的那種修行。

「那就找人教。」小和尚說道。

「好,為師懂了,為師懂了。」

小和尚嘆了口氣,

道︰

「我堅持不下去了。」

老和尚悚然一驚,忙道︰「這可如何是好?」

小和尚搖搖頭,道︰「媚眼,說不得白拋了,先前不知道,等到了天上才發現,人家,有自己的準備。

可惜了,

這次只能算是苦勞了,但也算是一段緣法,好好用吧,那位,確實是願意認人情債的主。」

老和尚靦腆道︰「這個為師懂。」

小和尚抬起手,

下一刻,

上方的佛相伸出手,卻沒有再去抓那青鳥,而是指向了城內的一個地點,那座……棺材鋪。

隨即,

佛相消散;

小和尚也身子一歪,

昏倒在了地上。

王府內的三爺,左腳踩著匕首身子站起,腦子里快速計算著佛相最後一指的角度……

他是參與了奉新城最早改造的人,且其麾下的探子,更是早早地將城內的一切,模了個透。

退一萬步說說,身為一個頂尖的刺客連自己所住的城都無法洞悉的話,那真是沒臉混了。

「來人!」

三爺沒辦法自己離開,只能喊人。

隨即,

信花放出,

總計六支錦衣親衛的隊伍,開始向棺材鋪所在的那條街道蜂擁而去。

三爺本人,

則繼續腳踩著匕首,固定著鐵鏈,有些遺憾道︰

「娘的,還真是很想看看你出手的樣子呢,呵呵。」

「到底是虛妄,我輩修道之人,當修己身,以求印證天道,而非奢望于虛名之中所謂的神神鬼鬼之接引!」

道人憑借著自身的底蘊,將那一頭差不離是「請神上身」的對手給耗敗了下去。

此時的他,

雖然也很疲憊了,

但依舊雄姿英發。

奉新城上方的青鳥在沒有了阻攔後,盤旋了三圈,隨即,對著王府,俯沖而下。

「嗡!」

卻在這時,

明明是大白天的,

但天幕之上,

卻出現了一道星辰,對著青鳥就直接砸了下去!

這是毫不花哨地一擊,

用方外之人最拒絕最抵觸的方式,一照面,就是拼命,拼本源,拼根基!

「呀!!!!!!」

天上的青鳥,發出一聲慘叫。

棺材鋪里的道人,也是嘴角溢出了鮮血,目光駭然。

王府隔壁的地牢里,

所有星辰接引者,在此時全都吐出一口鮮血,神情萎靡,卻人人臉上掛著笑容。

塔干喊道︰

「繼續撞,誰死誰得解月兌,誰死誰部族得人情;

我等如今,豬狗不如,

只求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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