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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山外青山樓外樓

張孝武便找到一張閑置的桌子,又讓一個侍女拿來一炷香,約定了兩人寫詩時間必須在一炷香內,寫好之後再交由張彪張大學士評判。王敬之說你如何能請動張大學士,張孝武說那你不要管,我自有我的辦法,你只需要迎戰就是,莫非你不敢與我斗詩?

王敬之冷笑道︰「既然你想被羞辱,便放馬過來。」

這兩人的斗詩頓時吸引了一旁的幾個閑散書生,當得知此二人以明月樓為題斗詩,頓時紛紛圍了上來,隨後更多的書生圍了過來。也許文人之間的相互吹捧太多了,大家都感覺有些枯燥乏味,甚至有一些無聊。文人之間雖然內心彼此相輕,可表面上依舊裝作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樣,以至于大家仿佛一團和氣一般。可大家內心里還是滿是別人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萬一的想法,忽然有人在斗詩,一些無所事事的人很快被吸引過去。

因為張孝武與王敬之都是陌生面孔,大家雖然好奇但也並未熙攘,畢竟今日入得明月樓的人少說也有二三百多人,大家彼此互不認識也是正常。不過大家看這兩人健壯的身材和面相,似乎都是半耕半讀的書生,心中便認定此二人出身平民,此時斗詩應該是為了在張大學士面前露露臉。

有人心中暗叫一聲︰「好一對卑鄙的平民學子,想用這種辦法引起大學士的主意,我怎地沒有想到。」

所謂斗詩,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辯論,而是需要真正的才華和快速的反應,需要在極端的時間內寫出一首情境意詞俱佳又能贏得眾人稱贊的詩句,若是詩句中帶著對朝廷的建議或者批評,借詠物而言情才是最好,可若是寫不出來,拍拍朝廷馬屁總歸是不錯。

「且看這兩個籍籍無名的小秀才,如何斗詩的。」

「既然是秀才,自然是會寫詩作賦的。」

「在下以為,賦律寫得好,未必寫詩做的好。這明月樓詩會,賦律做得再好,總歸不如寫詩出色的人。但大多數寫賦律的人,心思都用在了科舉功名之上,反倒在寫詩上花費不了什麼心思,也寫不出什麼佳作來。」

「是也是也。」

「觀古今中外,寫詩最好的人,便是三百年前的詩仙王朝,自可惜王朝二十三歲便因為寫詩嘔血而死,可嘆可嘆啊。」

「所以寫詩寫得好,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與精力,真正的一首好詩,哪能三兩炷香時間寫出來。」

「三兩炷香?這二人只約定一炷香。」

「一炷香能寫什麼?」

「寫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大學士知道此二人。」

「心術不正者,能做出什麼詩詞。」

「走吧,走吧,別看了,心術不正的小人寫詩,我等何須為其捧場呢?」

「不!不!不!倒不如等二人做完詩後,我等共同點評一番如何?那時候羞辱他們一番,將其逐出明月樓,免得污穢我等文人高雅風情之地。」

「好辦法,我等便看看他們能寫出什麼佳作。」

「我要給大家讀一讀。」

「兄台你有口音,你說一口川普,不配讀詩。」

「我恨川普。」

「……」

王敬之萬沒想到他們兩個小小的書生斗詩,竟然引起眾人圍觀,他本來就是一個低調的人,藏于百姓之中。可如今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將他們圍了起來,期間有人還問起他們的身份,王敬之頓時心中有一些後悔,自己不該與張孝武胡鬧,更不該如此高調。

張孝武得意洋洋地抖著眉毛,向王敬之示威起來,引得王敬之心中更加生氣了,暗道︰「今兒我就要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寫詩。」不過越是著急,王敬之心中越是寫不出來,他仔細想了一番,自己從前曾寫過一首贊美其他樓台的詩詞來,便先寫出一句上闕︰「明月樓台明月閣,九霄揮做若銀河。」至于詩詞下半闕,卻是一時之間寫不出來了,好在他心態淡定,看時間還算很多,便一字一句地斟酌寫下︰「七月龍都觀花海,九月牡丹文載車。」

「好!」

頓時有人大聲吟唱道︰「明月樓台明月閣,九霄揮做若銀河。七月龍都觀花海,九月牡丹文載車。」

「這首詩將龍都文人墨客之繁盛寫的淋灕盡致啊,天下才子,盡數都在龍都了。我龍都每年至此便盛況空前,明年科舉大年,必定文墨滿京師啊。想一想數千秀才齊聚龍都城,此情此景我想吟詩一首……」

「只是這首詩雖然拍足了大家馬屁,意境卻不足,並未談論時政與朝野。」

「何須如此意境,當下只要大家開心就好。天下大事自然有天下大人管理,你我並非朝中大員,說得太多,反倒是咸吃蘿卜淡操心。若是你我寫一首詩,作一首詞便能平安天下,那還需要朝中大員作甚。」

「是極,是極。」

「此詩雖非佳作,但也稱心,可評為中上等。」

「哼!我看平平淡淡。」

「你們看有什麼用,若是張大學士看了才算話。」

此時另一邊一旁有心思活泛的人,頓時插話道︰「如此斗詩,豈能無我?在下杭州馬卞,文斗算我一份如何?」說完,這叫馬卞的人也不管別人願意不願意,將一旁的桌子並了過來。

張孝武與王敬之一看, ,此人面貌驚奇天生異象,雖身材矮小但目光炯炯,堪稱奇人奇相。

張孝武忍不住問道︰「馬兄,你家可有親戚叫做馬雲?」

「祖上有人叫過這個名字。」

「可是杭州首富?」

「不是,我那位祖上算不得有錢人。」

「對,杰克馬也說自己不喜歡錢,你那位祖上有錢到什麼程度?」

「這麼跟你說吧,我那位祖上,是餓死的。」

「……」

「你們別聊了,燃香過了一半了,人家早就寫好了,你們再不寫就來不及了。」旁邊有人提醒道。

張孝武與馬卞相視一看,忙低頭寫詩。

不一會兒,張孝武便寫好了,他早就心有成竹,一揮而就,眾人只是見他低頭寫作,然後抬起頭來,便道︰「我寫完了。」

幾個人圍了上去,頓時哄堂大笑起來,原來張孝武的字雖然是蒼勁有力卻非常難看,一看就是很少寫字。

自然,張孝武雖然穿越到古代,雖在從前在單位中算是寫字好的,可是在這古代,在這文人墨客之中,他寫的字就真的被比下去。雖不說比狗爬的強一些,可也遠遠在眾人之下,單單是看他的字,眾人便覺得臭不可聞,不可近觀了。

「不看了不看了,寫的什麼玩意,字這麼難看,污了我的眼楮。」

「嘿,兄台,剛剛不是你要讀人家的詩,羞辱人家一番嗎?怎麼如今自己不看了?」

「我是打算羞辱他一番,可看他的字,便是先羞辱我的眼楮。」

「那你就先自己羞辱自己一番,再讓我們羞辱他一番。」

「犧牲一下吧,兄台。」

「好吧,我就犧牲一下自己吧。」

隨後,那人盯著張孝武的詩作,大聲朗讀,仿佛聲音越大,羞辱張孝武的人就越多,他的成就就越高一樣,于是他幾乎是怒吼道︰「山外青山樓外樓,龍都歌舞幾時休。暖風燻得書生醉,黎民蒼生具何憂。」

頓時,整個明月樓內鴉雀無聲,大家都是書生文人,都懂得詩作,自然更加明白張孝武詩作中的意思。這首詩分明就是在羞辱大家,雖然表面上寫的是明月樓,但內地里大家都知道張孝武在罵大家只顧著吟詩作對,卻不顧著朝廷的分憂,天下的大亂,歌舞升平花團錦簇的文人騷客們,只顧著自己的功名前程來此嬉戲玩樂。

然而被人指著罵還不能反駁,這才是更令大家無奈的地方,于是大家穩如被掐著脖子的鴨一樣,頓時沒了聲音,場面尷尬至極。這首詩說他好,便是罵了眾人,說他不好,便是自己的確沉浸于玩樂里不顧國家危難,不顧黎民蒼生日經艱難。

那馬卞听了王敬之的詩後尚且不屑一顧,自認為可以寫出更加花團錦簇的佳作來,可是听了張孝武的詩作之後,頓時扔了筆墨,道︰「愚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言罷,便轉身離去了。其與學子書生們也自動自覺地離開,仿佛張孝武是一個瘟神一般,不願意招惹,更不願意挨著。

「好!好!好一首山外青山樓外樓,我等坐井觀天,格局實是小了,惹人笑憐。」忽然有人鼓著掌從二樓下來,眾人定楮一眼,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不俗相貌之上透露著讓人忍不住尊敬的儒雅氣質,他的身邊同樣是幾個中年人,但大多身穿官服,細看之下甚至還有五品官員。

官服便相當于後世公務員的制服,在衙門里或者出門辦公穿著,可這明月樓里卻是青樓,哪有公務員穿制服逛窯子的,因此穿著官服的官員在此期間,讓人看著格外的別扭,總覺得他們之中——出了個內鬼。不過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正中間那位儒雅風流的中年人身上,此人天生的給人一種書卷文人氣息,仿佛此人不是當代大儒,別人便不會識字一般。

「此人是……」

「他就是張彪張大學士,禮部員外郎,太學院大學士。」

「見過張大學士。」

「張大學士你好。」

眾人紛紛圍了上去連忙問候,哪想到張彪卻急急忙忙跑下來,站在張孝武面前,盯著那詩作,一臉的欣賞之下又是一臉的無奈,道︰「字丑,詩佳。」

張孝武尷尬一笑道︰「張大學士,終于見面了。」

張彪奇道︰「你可認得我?」張孝武從衣袖中掏出一封書信帶給他,張彪看了之後,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半晌才說︰「你還真敢來啊?」

張孝武大笑︰「自然是敢的,我要看看你。」

張彪哈哈大笑,拉著張孝武的手便上了樓,道︰「我要與你細細談一下詩作,自我啟蒙開始,從未遇到你這樣的詩壇鬼才,我看你不應該叫做鬼將,你叫做鬼才吧。」

「鬼將?」

「張孝武?」

「他是鬼衛統領張孝武?」

「他就是張孝武?北御犬夷,殺得烏桓大軍鎩羽而歸的天下第一邊軍統領?」

「他怎麼會是文人?」

「你沒有听過他的詩嗎?」

「什麼詩?這首《山外青山樓外樓》嗎?」

「非也,非也,《將歸》,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傳聞一戰百神愁、兩岸強兵過未休。誰道瀾江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

「這……難怪他能寫出《山外青山樓外樓》來,果然是文武雙全,不負鬼才之名。」

「更加難得的是,此人乃平民出身,靠著一身本事殺出了個前程。我此前總以為此人便知是一介武夫,必定膀大腰圓身高九尺,哪想到此人武人文相,文武雙全,當真是聖漢好兒郎。」

張孝武沒听到大家的夸耀,倒是孟釋與康天恩听到了,兩人相視一笑,站在遠處,低聲說了起來。康天恩不知道孟釋的真實身份,只是知道孟釋是張孝武舊友之子,又得知他考取了秀才卻不能參加科舉,與他算是同病相憐。孟釋也得知康天恩因為其父的遺願,不允許他參加科舉,只覺得兩人都是因為父親原因而落的如今下場,更應該彼此幫助。

不過兩人都何懷心事,只談論風花雪月,不談論自己的故事。當下最大的風花雪月,便是張孝武的故事,兩人對張孝武的詩做了一番分析,而後感慨道︰「將軍之才,若參加科舉,定然金榜題名,位列天榜。」

「那位老人家呢?」

「哪位?」

「就是與將軍斗詩的老人家。」

「誒,竟然溜走了。」

「應該是羞于將軍斗詩了,這才溜走他處,只是我猜測此人身份並不簡單。」

「如果我猜得沒錯,此人應該是朝中大員,甚至將軍曾經見過他。」

「我不知他是誰,但我知道此人欠了將軍一個人情,須得答應將軍一件事,快哉,快哉。」

「莫非此人擔心被將軍追著討要,先跑了?」

「定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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