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寨離開。
約莫下午五點左右。
張封提著大牛皮袋子里裝著的兩個熊掌,回到了良城。
剩余的物件,都留給大當家他們了。
而如今。
城門邊。
張封壓低了帽檐,想了想,沒有先回店內,而是去往了布店西邊的街上,準備處理一下熊掌。
既然一會想吃好,當然要找一位有手藝大廚。
也在城東這片,有一家紅燒菜肴最出名。
燒魚、賣酒的孫掌櫃。
其中他不僅賣他的紅燒魚,還接一些驢肉、鹿肉之類的廚活。
比方說誰家打只稀罕的獵物,不會做,不知道怎麼去腥、出味,都會拿到孫掌櫃這里。
只需一些料錢與功夫錢。
孫掌櫃保證做的不次于良城各個酒樓內的掌勺大廚。
張封思索著,就準備去孫掌櫃門店。
一時間伴隨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小販。
偶爾孩童們打鬧著跑過。
張封提著袋子穿過人群,最終停在了一家賣燒魚的店面旁。
同時在前方十余米的店面里面。
有一位身材壯碩的中年正站在櫃台里,‘ ’剁著案板上醬香色的鹵肉。
中年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孫掌櫃’。
他不僅做紅燒,還鹵肉。
誰家不會做了,都是拿他家上料色的。
只是他現在有客人,那就先等等。
張封深知自己的名聲太大,萬一嚇到人不太好。
「按您說的,都切塊兒了~」
孫掌櫃切好鹵肉以後,從旁邊拿出一個紙袋子,手指一彈,撐開口,往桌案上一掃,肉全裝了進去。
「您拿好。」孫掌櫃笑容和善,遞給前方的顧客。
顧客笑著接過袋子,聞著香味,貪婪的嗅了嗅,最後忍著在大街上開吃的想法,轉身離去。
張封看到前面的客人離開,才走上前去,把牛皮袋子與大洋一塊放在了案板前的櫃台上。
「先紅燒一個,當下酒菜。另一個,勞煩孫掌櫃先放在你家的地窖里存著。」
「錢有些多了」
孫掌櫃剛想應聲接錢、找錢,但隨著他抬頭一瞧,看到是南邊布店的張封。
一時間他倒是愣了一下,又左右看了看,沒接桌子上的大洋,反而轉身來到大酒缸前方,掀開蓋子,牆邊架子上取下一個干淨酒壇,拿瓢打了滿滿一壇燒酒,
「張小哥殺得好!」
他把酒壇擺在櫃台上,封蓋,又豎起大拇指道︰「這頓酒我請了!紅燒熊掌,等一個時辰左右,我讓我徒弟給您送過去!」
「孫掌櫃這是哪里的話?」張封笑著接過酒壇,勾頭點點桌子上的大洋,玩笑道︰「不用找了,算酒錢。要不夠,也別追著我要了。」
話落。
張封提著酒壇,向著布店方向走去。
晚上。
自是一頓豐盛菜肴。
熊因為經常掏蜜蜂螞蜂窩,再在煎燒時配上蜂蜜,這滋味自然不用言喻。
也在這一晚吃飽喝足。
張封照常在後院內練武、打拳,磨煉著的體質。
不知不覺。
時間悄悄過去。
但也在張封回來的第十二天。
這日中午。
布店兩里外。
林家酒樓的後廚院內。
林老板正在看幾個小徒弟掂鍋鏟練功的時候。
林少爺從前方酒樓內出來,走近,小聲道,
「爹,晚上都安排妥當了」
林少爺說的事,是今日良城商會中的‘趙掌櫃’請了外城內一個有名的戲班子,又宴請良城商會的所有掌櫃在林家酒樓內齊聚,听戲。
包括鄭會長也來,听听這秦腔,《長阪坡》
並且這年頭的請戲,也分好多種。
有的人砸鍋賣鐵請不起。
有的戲班是小作坊,管吃就唱。
還有的大戲班听說是大人物請,那壓根都不要錢,反而自備干糧。
但這次良城商會和戲班子在各家地盤上的名聲都相當,就是‘請’。
一方出錢,一方唱禮,兩不拖欠。
「放心爹!」林少爺還在打著保票,「今天這排場既然擺在咱們林家,那我絕對會做好!定然不會丟您的面子!」
「嗯「林老板點頭,讓徒弟們先練,但轉身帶林少爺來到院內一間屋內的時候,卻一下子回身板著臉道︰「你丟臉丟的還少?」
「爹」林少爺尷尬笑著,又轉移話題,「按照會長的吩咐,城東這片的掌櫃,都該咱們發請帖但但李掌櫃」
「李掌櫃怎麼了?」林老板坐在旁邊桌子旁,「都是商會同門,又在一條街上,低頭不見抬頭見。你還準備躲張封他們家一輩子?
要我說,你親自去請張小哥和李掌櫃。」
「不是爹!」林少爺听到他爹讓他去請張封,一下子難為的哭著臉,
「爹你沒听說嗎那個張封把連雁幫二十幾號人殺了別提別提你兒子還和他有仇萬一萬一他氣還沒消,直接給你兒子一下咋辦?」
「給你一下?」林老板听到這事,突然陷入沉思,感覺確實有這個可能。
于是他想了幾息,點頭道︰「那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我」林少爺突然不說話了,也站在原地不動了,用沉默表示不想去。
林老板撇了他一眼,見他沉默,又問一句,「去不去?」
林少爺堅決搖頭,「說不去,就不去!要去的話,讓咱們酒樓里的堂頭去唄!他人活絡」
「請張小哥的事讓下人去?」林老板眉頭一皺,漸漸抬起了大巴掌
「這麼說是城南趙掌櫃請吃飯,會長也去?」
張封坐在店內板凳上,望著站在店門口的林少爺。
他來這好一會了,但就是站在門口說話,沒有任何進來的意思。
可是林少爺這次倒不是來砸場找事的。
他此時听到張封的詢問後,是恭恭敬敬的一捧手,向著李掌櫃與張封回道,
「對,李掌櫃,張大哥,城南趙掌櫃請了一個戲班子。賞臉,今天擺在了我們林家場,想宴請咱們商會掌櫃。而如今城東南街的掌櫃這邊,就等您二位了。」
林少爺說的闊氣,臉色不卑不亢。
只是隨著張封突然起身。
‘嘩啦’
他嚇得下意識小撤了一步,退出了門邊,但看到張封沒有動手,而是抱拳向自己還禮以後,才干笑幾下,又一腳踩了回來。
「勞煩林少爺專門跑一趟。」張封正兒八經的抱拳,沒有一點笑話他剛才失態的意思。
「不麻煩」林少爺笑著一抱拳,轉身走了。
但等他來到門外,卻長出了一口氣,心里嘆道,‘真是嚇死個人,還不如挨我爹那一巴掌’
同時,店內。
李掌櫃見到林少爺離開,望向了張封。
張封撿起板凳旁的唐刀,斜掛在了腰間,「林家酒樓,听戲吃飯?」
「張小哥要是不想去的話」李掌櫃望了一眼張封腰側的唐刀,「我就和會長說說。」
「林家都請了,怎麼能不去?」張封好奇道,「都是一個商會的同門,街里街親。」
說著,張封望向了旁邊的老七,
「咱們前段時間還剩一個熊掌,去老孫家地窖里取出來,送到林家酒樓那,讓他們家大廚看著做吧。
他們家的林師傅我也是早有听聞,紅燒炖煮的手藝一絕。只是前段時間出個那事,我還真不好意思去他們家吃飯,怕他們家的人見我不得勁。
但今天晚上會長有宴,林家也來人。
得嘗嘗他家手藝,比起孫掌櫃如何。」
「林家大廚確實是一絕」李掌櫃默認點頭,卻又望了望張封的唐刀,「只是張小哥」
「帶刀沒別的意思。」張封拍拍唐刀,「防身。」
時間匆匆過去。
下午六點左右。
張封與李掌櫃二人向著老七等人交代了一下,也從布店內出發。
雖然宴會是八點開始,但是早去一些,準是沒錯。
來到街上。
張封沒走多遠,也看到前方街道上停了不少馬車,還有兩輛小汽車擠不進去,就停在了路邊。
能看出這次的宴會哪怕還有兩個小時開場,但城內的各個掌櫃都早早來了。
張封路過一輛汽車看了看,還發現這輛是鄭會長的。
「李掌櫃來了!」
街邊,四周的人看到張封與李掌櫃走來,都在打著招呼。
也有不少人看了看張封,想打招呼,但是不敢。
「張小哥」有的掌櫃去過布店,見過張封,和張封交談過幾句。
此時他們看到張封過來,倒是敢上前打聲招呼。
尤其張封回禮的時候,他們感覺特有面子!
瞧瞧,良城第一凶人認識我!
並且張封和他們說話的時候。
他們更是左右四顧,想讓更多人的知道他們認識張封!
張封倒是不太認識他們,但看到他們和自己打招呼,就感覺他們八成都是李掌櫃的朋友,也就和他們點頭意思一下。
熙熙攘攘的各種交談。
張封路過幾輛馬車,和眾人來到了林家酒樓前。
同時有幾名身材高大的人,也在酒樓外站著。
他們身後還跟著十幾人抬著箱子,四周圍了不少掌櫃。
門外也有不少人聚集,都望著其中一名年輕人,高喊著「趙雲!」
是武生的戲。
張封和李掌櫃等人走出人群,朝旁看了他們一眼,又前望去。
這時酒樓內跑出一名伙計,高唱道,
「戲台班子搭建好了啦,桌子板凳也已擺齊~
敲鑼打鼓、
就等著您這角兒進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