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莉莉的伙食不錯,巫師,魔女,食尸鬼,全都吃了一遍,大概是營養足夠的原因,她終于不像以前那樣,仿佛永遠也吃不夠普通食物。
因為昨晚吃的很豐盛,整整一個白天,莉莉都是一副慵懶的樣子。
她始終穿著那件白色的連衣長裙,將少女的身材和青春氣息凸顯的淋灕盡致,夏仁有時候看著不免會產生疑惑,在沒有秦芸指導的狀態下,莉莉是怎麼給自己設計的這麼一套穿搭。
不過,這些都並不重要。
傍晚很快來臨,安森堡市氣溫降了一些,路上的行人都開始穿上了外套,風吹在身上,泛起陣陣涼意,陽光也不如之前那般暖和。
夏仁坐在酒店樓頂邊緣,眺望著遠處漸漸沉入雲層中的夕陽,眼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莉莉還像小時候一樣,將頭枕在他大腿上,閉著眼楮酣睡,她嘴巴微張,發出輕緩的呼吸聲,像一只安靜的小獸。
綠色的發絲垂落,被樓頂的微風吹散,有幾縷落到夏仁的掌心。
他低頭看著莉莉的睡顏,嘴角下意識的露出幾分笑容,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沉重。
「如果每一刻,都能像現在這樣輕松就好了,沒有人打擾,哪怕只是坐著,也感覺無比滿足。」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想和誰傾訴。
晚上就要面對沒有把握的戰斗,他不不知道自己這次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化險為夷。
莉莉夢囈般的嗯了一聲,發出可愛的鼻音。
然後睜開惺忪的睡眼,嘴巴張開,打了個哈欠。
夏仁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困就繼續睡吧。」
「不困。」
莉莉一邊又打了個哈欠,一邊翻了個身子,頭繼續枕在夏仁腿上,也學著他的樣子,看著遠方。
「好大的太陽。」
過了一會兒,她發出驚嘆。
夏仁腦袋里想著其他的事情,問道︰「以前不是這樣嗎?」
「以前好像不是,月亮好像也沒有現在這樣冷。」
「以前……是多久以前?」
「莉莉記不清了。」
夏仁沉默了一會兒︰「這個世界,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莉莉眨了眨眼楮,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注定沒有答案,就連掌握銀之匙的博士,也無法準確預言未來發生的事情。
……
……
夜晚,天空繁星亮起,唯獨看不到月亮的的蹤跡。
朔月之夜,到來。
夏仁打開邀請函,注視著上面的魔法陣,莉莉已經變成了昨夜那個食尸鬼的模樣,她還分出了自己的部分組織附著在夏仁身上,幫助他偽裝,兩人身上的氣息和真正的食尸鬼並無半點差別,就算是面對面站在食尸鬼面前,對方也不一定能夠看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他們都披著黑色的斗篷,遮住自己的面貌和身形,緊張而又忐忑地等待著,牛長壽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目光有些擔憂地望著兩人。
突然,魔法陣亮起猩紅色的光芒,隨後燃起火焰。
火光中,前方的空氣出現陣陣扭曲,眼前的空間,仿佛柔軟的面團一般,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揉搓著,一道漆黑的通道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空地上。
通道內部就像一個盤旋的旋渦,深不見底,仿佛通往無盡的幽深之地,令人戰栗的死亡波動散發出來,預示著前方的危險。
夏仁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嗎?」
莉莉輕輕點了點頭。
夏仁握緊她干枯堅硬的手臂,一起走進了通道。
在兩人進入之後,那不停旋轉的漆黑旋渦驟然停止,下一刻,徹底消失不見,就如從未出現過。
牛長壽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心中為他們祈禱。
「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
……
伴隨著一陣漫長的暈眩感,視野中,逐漸出現了幾分黯淡的光芒。
無數哭泣一般的聲音傳入夏仁耳中,他睜開眼,看到黑暗的洞穴中,亮起了篝火。
身披黑色長袍的人形生物從他身旁不斷地走過,前往洞穴的盡頭,但在那長袍之下,卻流淌出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污穢粘液。
夏仁腦海深處,忽然感到莫名的悸動,他仿佛在哪里見到過一模一樣的場景。
下一刻,他終于回想了起來。
當初在曙光中心,他第一次察覺到食尸鬼的存在時,就看到過同樣的幻象!
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切身實地的站在了這里,周圍的一切不再是虛幻的夢境,而是不容辯駁的現實。
「原來,我那時候看到的,就是黑暗祭典的畫面。」
夏仁內心泛起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恐懼。
早在幾個月前,他竟然就已經親眼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但是,怎麼可能,他既沒有博士那般能夠穿越時空的技能,也沒有奈亞拉托提普那般影響時間流速的本領,怎麼可能身在過去,就準確看到了未來的畫面。
眼前的一幕,讓他對于自己存在,甚至于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律,都產生了不安的懷疑。
夏仁停滯在了原地,在滿是食尸鬼的隊伍中,顯得有些醒目。
已經有食尸鬼經過他身邊時,轉頭投來了注視。
莉莉推了推他的胳膊,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夏仁注意到周圍的目光,明白了莉莉的用意,為了不引起過多關注,他只能跟隨著隊伍,邁步向前走去。
身邊那些黑袍中,傳來呢喃般的竊竊私語,食尸鬼們用他們族群中的語言在交流,使得夏仁無法明白他們的意圖。
這種情況下,就算自己暴露,也不能及時察覺,這更加深了他的緊張和警惕。
不過好在暫時有驚無險,前來參加祭典的也並非全都是食尸鬼,還有一些巫師和魔女也混在其中,人類的體型很容易分辨,夏仁一路上,已經看到了好幾個巫師。
「不知道劉傅生在不在里面。」
夏仁目光留意著那些人類,但遺憾的是,黑袍將他們的身影緊緊包裹,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什麼。
他們跟隨隊伍,穿過篝火照亮的通道。
這里雖然陰暗,但並不潮濕,而且洞穴並非完全封閉,時不時有一陣陣陰冷的風順著腳踝流淌而過,代表著這個洞穴不只有一個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