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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天光大亮。

往常周六就算不上班,雲凜也是按照生物鐘準時起床的。

可是今天,雲凜趴在那里, 被子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肩頭,臉半埋在柔軟的枕頭間, 長睫打下陰影, 安靜而緩慢地呼吸,依舊沉浸在睡夢之中。

經過夜里的種種, 骨頭都已經酥了,怪只怪沈頌體力太好, 忙活到東方魚肚白,這才——新抱著他去洗了一次澡,換了已經不能看的床單,還為他妥帖地蓋好了被子。

雲凜到後面已經不打算抵抗了,就是沈頌抬他的胳膊他就垂著手, 掰他的腿他就卸去力, 就跟在水里——全身交給水流似的。

好在,這狂風驟雨的一夜總算是過去了。

雲凜埋在被子里繼續睡。

身邊的床墊又陷下去一些, 一只大手覆上腰側。

沈頌身上凌厲但是穩定的信息素氣息包裹住了雲凜的周身。

但是雲凜實在是不想動彈,就趴在那里裝死。

沈頌手指輕輕摩挲著, 嘴里輕輕哄著︰「小雲朵,太陽曬屁屁啦。」

雲凜眉頭皺了皺——這家伙怎麼這麼幼稚……

身子依舊趴著沒動彈, 只是把臉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沈頌嗤笑一聲, 翻了個身直接躍到了大床的另一側,——自己的臉主動送上去,還順勢湊近了雲凜的臉。

但是手就像是長在雲凜腰上似的,不打算拿開。

在這樣幾乎臉貼臉的距離下, 沈頌用自己的鼻尖一下一下地去點雲凜高挺的鼻尖,跟條大狗狗叫主人起床似的。

雲凜被他煩的沒辦法,終于睜開了眼。

他聲音沙啞,並不清亮,顯然是昨晚喊啞了。

「沈頌,你出去,讓我睡會兒。」

沈頌保持著作惡的姿態,卻眨巴眨巴大眼楮,一臉純良無辜︰「沒事兒,你睡你的,我就欣賞欣賞我寶貝睡覺罷了。」

雲凜一點不客氣地抬起手來,按住沈頌的俊臉就給無情推開。

他清了清嗓子,嗓音才回復了一些,「別看我,我——麻。」

沈頌一挑眉︰「哪里麻?」

「……」

還能哪里麻,頭皮發麻,脊背——麻,總之被盯著——,誰也不可能好好睡覺。

雲凜自覺說錯話,干脆自暴自棄,閉上眼楮原地睡覺,懶得理那別有意味的渾話。

——反正嗓子有些啞,也不想說話。

沈頌開始施展磨人的功夫,手也不老實,「哥哥,昨晚你在浴室里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實在是不放心,想和你求證一下。哥哥一直教育我說‘君子——諾’,那說了就不可以反悔吧?所以哪怕是哭了,也不能出爾反爾對吧?」

雲凜反手拍開他的爪子,老僧入定似的閉著眼楮繼續睡覺,仿佛沒听見似的。

這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臉皮也和某人看齊,變得厚了起來。

沈頌哪里是這麼好打——的,他依舊不依不饒,根本沒打算放過雲凜。

手臂一圈,「哥哥不記得也不要緊,我記得呢,我給你復述一遍。」

說著,沈頌還十——刻意地清了清嗓子,這才繼續︰「昨天呢,哥哥因為太想要我了,眼淚汪汪地求我幫一種忙,這種忙嘛……嘖,怎麼形容呢,就是放在小說里會被鎖的那種忙,bbs上會打口口的那種。」

雲凜眉頭皺起來,捏著鵝絨枕頭的手攥成了拳頭,骨節泛白。

沈頌滿意地看了一眼那漂亮的手,但是持續保持著作惡的姿態。

「你甚至答應主動撕毀那份守則公約,只求我進去……」

雲凜一——精準無誤地捂住了他的嘴,——接下來要說的暴言按在了手心里。

「閉嘴!」

沈頌拉開雲凜的腕子,將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綢緞般的肌膚上,「我說的是事實呀。」

雲凜眼尾兩挑緋紅瀲灩,眼眶被氣得——紅,就這麼靜靜地瞪著沈頌,盡量保持語調平穩冷靜︰「沒有全部否定,只是同意你修改部分條例罷了。」

沈頌用自己的臉頰去蹭雲凜的手背,——似溫軟,說得卻不太像是人話。

「對,哥哥都已經那樣了,還能清醒地和我爭執條例的修改,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雲凜︰「……」

沈頌繼續拉著細伶伶的腕子,放在眼前細細欣賞修長的五指,「那我捋一捋,哥哥說了,以後可以按照情況判定是否可以身體接觸,那這個,我就不大懂了,你依然已經讓我挨了,為什麼還要加限制呢?」

為了防止你耍無賴。

雲凜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腕,翻了個身不予理會這個魔王似的家伙。

「就是為了防止現在這個情況,」他拉上自己的被子,耳根已經發熱,「你出去我睡會兒,別來煩我。」

「寶貝,你都睡到中午啦,」沈頌——自己的下巴擱在雲凜的大臂上,用下巴晃著人,「休息夠了就不要睡啦,我有事兒要和你一起做。」

還有事兒要……一起做?

還要做?!

雲凜听見頭皮都麻了。

被沈頌磨,加上困倦,還有羞臊,這些情緒匯聚在一起,像是不斷沖擊著大壩的洪水,終于,在這句話落下去以後,大壩裂開一道口子,情緒的洪流轟然噴薄而出。

雲凜轉過頭瞪著沈頌,語氣凌厲︰「你還沒完了是吧?你折騰我到早上日出!是想要我的命嗎?」

沈頌愣了一下,隔了幾秒,反應過來以後,噗嗤笑了一聲,他湊上去啄了一口漂亮的嘴唇。

「哥哥你就算想,我也得考慮你的身體情況,估計再來一波你受不了——還沒怎麼樣,必定繳槍不殺了。」

雲凜也略有怔忪,心里想︰不是麼……?

他本來還在為自己突然的情緒爆——而愧疚,沒想到沈頌又——缺了大德地說︰「按照晚上的經驗來看,哥哥一次一次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到後面和瓷女圭女圭似的,挨一下就迸裂。」

雲凜一下子就不埋怨自己了,恨不得——沈頌一腳踹出臥室去︰「沒什麼事兒的話,門在那里,自己出去,別來煩我。」

「有事兒啊,當然有事兒!」

沈頌啄了一口雲凜的眼皮,——這凌厲的視線給「親沒了」,這才托腮說話︰「我的意思是,哥哥下午沒事的話,我們去趟寵物商店吧,我想給雪球找個伴兒。」

「雪球?」雲凜反應了兩秒,這才意識到沈頌說的沒錯。

自己平時工作忙,不常回家,沈頌和他一起泡實驗室,也沒有時間陪雪球,說起來,雪球確實有些孤單。

倒是自己疏忽了。

「嗯,你說的對,」雲凜捂了一——臉,讓自己從困頓的狀態中徹底清醒過來,然後他坐了起來,伸手去拿衣服,「去給雪球找個玩伴也好。」

沈頌眼疾手快,一——拿掉了他手里的衣服,笑嘻嘻地︰「哥哥,還是讓奴家伺候你更衣吧。」

什麼亂七八糟的輩。

「不用。」雲凜回頭瞥了他一眼,「我自己穿。」

沈頌癟癟嘴,像是個受傷的大狗狗似的,眼楮里轉著星光,卻分外委屈,「讓我給你穿嘛,讓我給你穿嘛!」

雲凜現在腰還是酸的,他冒不起這個險,于是對著臥室門抬了抬下巴,「你想扣分麼?」

合約內容不是完全否定,只是一些條款有修改,比如在雲凜不反對的情況下,沈頌可以有身體接觸,當然,雲凜反對沈頌也會有身體接觸,這不過這些後續的條款變更還要循序漸進。

沈頌——能沉得住氣,立刻雙手奉上雲凜的衣服,恭順地滾下了床,「哥哥你慢慢穿,穿好了出來吃午飯。」

出門以後,他還貼心地把臥室門關上了。

雲凜嘆了口氣,——了——手上的衣服——皺皺巴巴早就不能穿了。

他扶著酸困的腰下了床,拉開衣櫃找衣服,卻在櫃門內的全身穿衣鏡上——見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冷白皮如果是一片雪,上面星星點點的痕跡就好像是落在皚皚白雪上的朱砂梅瓣,有拖行的痕跡,有齒痕,還有草莓。

這些痕跡全身都有,甚至連蜜桃上,還有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一遍遍提醒著「夜里不太平」。

雲凜撇開目光,不想再去回憶沈頌到底有多混蛋,他——白襯衫套上身,掩蓋住了那一身狼藉的印記。

沈頌被雲凜趕出門以後,直接和門口的雪球大眼瞪小眼。

雪球一直不知道——生了什麼,只是覺得昨晚洗澡沒完沒了的——是不是人類沒有毛,是因為洗澡太多的緣故,都掉光了。

也太可怕了吧!

雪球一——見沈頌,就想起昨晚可怖的一幕,嚇得——就想跑。

只是剛剛轉身,就被這個抓著人「洗澡」的大魔王提著後脖頸給拎了起來。

沈頌晃了晃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的雪球,——著小家伙瞪著一雙呆呆的圓眼楮,「你昨晚是不是都听見了?」

雪球哪里知道,就瞪著圓溜溜的眼楮,眼底都是驚悚。

仿佛在祈求——別給我洗澡。

「嘖,那你不干淨了。」沈頌點了一下雪球的鼻尖,「一會就帶個貓回來,幫你洗滌靈魂。」

果然,洗滌!

雪球听見洗這個音節,立刻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無比哀怨地叫了一聲︰「喵嗚~!」

小家伙想法——質樸,——只是不想洗澡。

並不知道成年世界的可怕。

沈頌還在這里拎著雪球玩,雲凜那邊就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

一身休閑裝寬松地兜在身上,肩胛骨將輕薄的衣料頂出了清瘦的輪廓,肩寬,但是略有些單薄,腰一貫是細的,一走動就會若隱若現地展露出形態來。

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身深煙灰,里面簡單搭配了白色t恤,也掩蓋不了一身的光芒。

非工作時間,尤其還要和沈頌一起出門的情況下,雲凜一般都是選擇這樣的裝扮。

好打理,還有帽兜可以作掩護。

沈頌是看慣了雲凜的美貌的,甚至覺得他哥出道都沒問題,今天看見雲凜,還是沒忍住愣了愣。

反應過來以後,他像是個得不到名——的小媳婦似的迎了上來。

「哥哥,你怎麼不穿西裝呀……雖然這個也好看,但我最喜歡看你穿西裝了。」

沈頌之前就是被雲凜那一身西裝革履的模樣吸引的目光——肩寬胯窄,腿型筆直修長,他還沒見過誰將西裝穿得那麼好看——然後慢慢地目光就挪不開了。

雲凜︰「不是要出門,休閑裝還可以戴棒球帽。」

沈頌癟癟嘴,小聲嘀咕︰「我早晚要和你西裝做一次。」??!

哪怕是小聲,雲凜也听見了。

雲凜乜斜了他一眼,「你不要得寸進尺。」

沈頌一——甩開在空中亂蹬腿兒的雪球,笑嘻嘻地把美人拉到桌前坐定︰「沒呀,我就是說出心里的短期願望罷了,誰還不能有個夢想呢,你說對吧?」

雲凜冷笑︰「……還真是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沈頌連忙改口,「算是申請吧!」

說著,他開始給雲凜碗里夾菜,一會兒就給小碗里堆了個杠尖。

雲凜有些苦惱地看著這一碗,想起沈頌剛剛說的話更是頭皮發麻︰「申請被駁回,再多說考慮扣你——……」

話還沒說完,嘴里就被沈頌塞了一塊可頌。

沈頌笑嘻嘻地︰「哥哥你要是不喜歡吃這些菜,就吃這個甜點吧,新鮮烤的可頌,蘇酥軟糯,吃的時候有沒有想起我來?」

沈頌,可頌,倒是蠻搭的。

雲凜兩指捏住這塊可頌面包,從嘴上拿下來,語氣沒有什麼責備︰「沈頌,你什麼時候可以——往人嘴里塞東西的毛病改了?」

「改不了了,昨晚不是往你嘴里塞過其他東西了嗎?」沈頌一邊笑還一邊嘴上——缺德地說︰「哥哥,下次那種事兒,你希望我穿西裝還是不穿呀?」

反正口嗨不扣分,這也算鑽了大空子。

雲凜︰!!!

他嘴里還嚼著可頌面包,恨不得這塊可頌就是沈頌,真想把滿嘴渾話的沈頌咬死!

兩人飯後確定了下午的行程,然後挑選了一家寵物店。

京大附近有一家很出名的寵物店,說是附近,但也有五公里。

雲凜打算開車去,但是沈頌非要和雲凜壓馬路走過去。

五公里不遠不近,走過去也需要一個小時左右,偏偏沈頌就走走停停,非要往天黑走似的。

雲凜催了幾次,也就干脆不催了——隨便吧,不想浪費口水了。

十字路口的斑馬線前,紅綠燈剛剛從紅燈變成了綠燈,路上的行人開始朝著斑馬線走。

雲凜站在前面,肩膀被身後匆忙的行人撞了一下,身體不由得——前傾了一些,恰逢此時,一輛轉彎的車輛駛過來,眼看著就要撞上雲凜。

沈頌拉著雲凜的手,將人向後拖了一步,拉回了斑馬線後面,與那輛車擦身而過。

「哥哥小心點。」沈頌拉著雲凜的手,扣得緊緊的,那力道充——說明了他的緊張和擔憂,「哥哥你沒事吧?」

雲凜按了一——頭上的棒球帽,這才回過神來,「我沒事。」

「我拉你走吧,安全一點。」說完,沈頌便不給雲凜——說的機會,拉著雲凜的手,兩個人在人群里——前穿行。

這是雲凜第一次和沈頌走在路上牽手,身邊都是行人,他心跳突突的,甚至有點發蒙。

——是不是剛剛吃的可頌太甜了,自己有點暈糖?

到底暈的是可頌,還是沈頌。

就在思緒紛擾之間,一條不算短的斑馬線走完了。

「謝謝。」雲凜竟然很見外地道了謝,就很不自然地想把手抽回來。

明明睡都睡了,牽個手竟然還會不好意思。

沈頌眉頭皺了皺,——他的手緊緊攥在手心里,沒打算松開,反而收緊手指捏著玉指,「哥哥,你說這種話,怕不怕我——你扛起來走?」

帽兜掩映下,雲凜雙眼瞪大了些,沒想到沈頌見到,只是噗嗤一笑,扯了扯他的手︰「好啦,走了,給雪球找老公去了。」

「……」

午後陽光和煦,照在身上暖暖的。

兩個人俱是身高腿長的身形,走在路上十——引人注目。

沈頌一米九,身材比例優渥,雲凜雖然一米八三但是體型也——修長挺拔。

兩個人走在一起有身高差,還有——矚目的體型差,另外還有一種差別人——不到……

總之是一個清矍一個高大,兩個人從任何角度看起來,都十——的養眼。

雲凜被他拉著走在路上,感覺到了攥著自己手的人不老實,指尖一直想往他指縫里鑽。

沈頌口吐暴言︰「哥哥,讓你男朋友進去吧!」

「……」

雲凜磨了磨牙,就差罵人了,他剛剛輕啟嘴唇,就听見沈頌說道︰「你——隔壁那對情侶,也是十指緊扣的,你攥個小拳頭給我握,我也委屈呀!」

「……」

雲凜猶豫了一下,輕輕松開了一些力道。

那手指立刻見縫插針滑進了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緊扣起來。

沈頌用肩頭擠了擠雲凜的肩膀︰「寶貝,放輕松,和男朋友牽手走路,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里是abo世界,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公然牽手什麼的也根本沒什麼可奇怪的。

雲凜二十幾年沒動過心,鐵樹開花還遇見沈頌這樣熱烈熾熱的火焰,一下子總會不適應,面臨各種各樣的第一次。

雲凜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還有多久?」

他僵硬的脊背逐漸放松了下來,手腕也變得柔軟了,甚至還可以將手指回握,——這個十指緊扣完成得更加妥帖。

「哥哥你手真軟,」沈頌耍完流氓,拉著手輕輕晃了晃,「快到啦,你——咱們像不像老夫老妻給女兒相親去?」

雲凜聞言,略有怔忪,仔細琢磨一下,確實還挺像的。

倆人去公園相親角給自己挑女婿,閨女不用來,他們全權代勞。

眼下,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兒。

雲凜心頭一軟,嘴角勾了勾,語調不自覺輕松起來︰「雪球要是知道你——當女兒,可能也挺害怕的。」

沈頌完全不在乎雪球害怕不害怕,他要的只有雪球他爸。

「害怕吧,——越害怕,我就越得給——找個‘好男人’。」

沈頌嘴上繼續閑扯,拖著美人轉了個方向去了另一條小巷,還不忘安撫身旁人的情緒︰「既然為了咱家‘女兒’,必須得去首市最出名的寵物店,急不得的。」

就好像寵物店「相親角」真的——遠,需要走更長的路去迂回。

但是眼下兩人走的完全不是寵物店的方向,甚至還更遠了。

在巷尾的僻靜處,沈頌抬起雲凜的下巴,歪頭錯開帽檐,用力地親吻了一口。

「紀念第一次走在路上十指緊扣。」沈頌說完,又按著雲凜後腦落下了親吻。

地面上是兩個人拉長的倒影,樹影斑駁落在身側。

雲凜慢慢閉上了雙眼,接受了唇齒的交.纏。

這感覺挺好的,午後安靜的小巷,陽光溫和地灑在臉上,身邊有珍愛的人。

好像給這家伙轉正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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