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凜夾著書走進大階梯教室的時候，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了好幾秒。
沈頌听到了身邊女生激動的聲音。
「我靠，神仙哥哥！」
「我的媽呀，我心髒靜止了，怎麼可能一個男人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能心跳這麼快。」
「要不是祝老頭病了，校長求了半天，這神仙哥哥才不會給咱們本科生帶公共大課的，這人是京大神話，25歲的學術金子招牌，我等凡夫俗子可比不了。」
「高冷是真的高冷，但是我看過bbs上的熱帖，反正我見到他已經不怕了，誰讓他長這麼好看，配合那篇同人，讓我腦子里都是不可描述。」
「害！誰不是呢。」
女生討論的這些話一字不落地鑽進沈頌耳朵里，听完，他才撩起眼皮去看講台上這個男人。
和昨晚那個化作一池春水判若兩人，渾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還有就是精氣神有點欠佳，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
但是好看的人怎麼都是好看的，哪怕宿醉依舊漂亮不打折。
大概是西服的腰線太合身的關系，那腰側的旖.旎流暢驚艷，側過身來的時候，看得出若隱若現的臀部的風光，被煙灰色西褲包裹的大長腿一路延展到錚亮的棕色皮鞋，才走完驚才艷艷的修長線條。
沈頌想，之前洗澡的時候見過，而且——老子昨晚換衣服的時候還模過！
那手感，就像模到了上好的綢緞似的，讓人忍不住回想起那份溫潤細膩。
雲凜哪里知道自己被人瘋狂臆想著，他低頭攤開備課資料，那長長而濃密的睫毛就像兩面鴉羽，給眼瞼下方打上一片陰影，給本就精致的五官平添了一絲溫馴柔情。
但這也僅限于他低斂眉眼的短暫瞬間。
雲凜把書放好，助教調試著幻燈片的時候，他手執花名冊，微微下垂的眼眸也抬了起來，目光清冷銳利，寒意料峭不過如此。
「接下來我點個名，不在的這門課直接扣20分，兩天後交檢查。」
話筒把他好听的聲音傳播了出來，說話卻總是透露出幾分不近人情。
底下一片嘩然。
「我的媽呀20分，一個點名，這麼嚴啊？」
「那期末的時候豈不是努力破頭也只能80分了？小哥哥好凶啊。」
「屁吧小哥哥，人家是咱教授，我听我宿舍的研究生學姐說了，做實驗一個一個盯著，出一點兒差錯一組人都別回家，嚴厲著呢。」
「可人家就是厲害啊，多少人擠破頭想去雲教授的項目組呢，據說開放了助教申請，本科生也可以報名，要不是我沒信心通過考試，我也要去競爭一下。」
「天啊……真的有人能通過魔鬼考試當上雲教授的助教嗎。」
「噓——別說了，裝透明。」
「張淑華。」
「到。」
「陳晨。」
「到。」
「徐凌。」
「到！」
徐凌激動的都舉手了，隨後他壓低聲音說道︰「有一說一，是真的帥，雖然沒有昨天離得近看的那麼清楚，但是學術顏值都牛掰，京大男神不是空穴來風。」
沈頌瞥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個不咸不淡的弧度。
「這麼好？去追追看？」
「不不不！」徐凌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哪兒能啊，人教授又不喜歡我。」
你還希望教授喜歡你呢？
想的挺美的。
「喜歡我。」沈頌手肘撐著桌面，雙手交叉撐在下巴，說出了這麼不要臉的一句話。
「……咳咳咳。」徐凌嗆了一口，惹得旁邊人都看他。
徐凌舉手表示歉意，然後又低聲音問︰「啊？沈子，之前你不是挺反感有人追你的嗎？」
沈頌︰「現在也不見得就喜歡。」
是不喜歡有人追，但是不妨礙他去追人。
「……」
徐凌︰「你們長得帥腦子又好的人，我可能理解不了了……」
台上的點名還在繼續。
「沈……」雲凜嘴唇輕啟，剛吐出一個音節，後面那個字就哽在喉間，上不來下不去。
長達兩秒的沉默之後，雲凜眉頭輕輕皺起，胸口起伏了一下，才對著講台麥︰「沈頌。」
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搶在沈頌之前大聲喊道︰「到！」
這一聲一听就不是正常聲音，似乎是有人捏著嗓子故作腔調。
雲凜還沒抬眸，緩緩地將手上的花名冊放在了講台上。
長睫掩蓋的眼眸，眼皮一挑，目光銳利如有實質，仿佛可以割破人的皮膚。
雲凜︰「剛才是誰叫的？」
教室里鴉雀無聲。
雲凜︰「沈頌呢？」
沈頌在完全相反的方向站了起來。
一米九的身高顯得尤為矚目，細腰長腿肩膀也寬，將一身拼色運動服穿得尤為好看。
雲凜︰「剛才誰替你答的到。」
沈頌︰「不知道。」
雲凜眉頭皺起，「不知道？維護同伙嗎。」
沈頌吸了一口氣，舌尖在口腔里頂了個小包。
雲凜︰「不知道就站門口听，听到想起來另一個人是誰再進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雲凜也算相當不給沈頌面子。
看起來沈頌一下成了目光的焦點，顯得很局促，可沒人知道雲凜此刻承受著系統無盡的折磨。
「滴滴——您違背網文bug修復系統為您規定的衣冠禽獸狂蜂浪蝶人設，請盡快用溫柔體貼安撫可憐的omega沈頌，讓他對您留下好印象，否則將會扣分處罰。」
雲凜眼角飛挑，視線如利劍。
「還不出去？」
系統︰「警告！警告！您違背人設守則，具體扣分按照主角omega對您的厭惡程度，如等級高將大規模扣分，請立刻更換態度！」
教室里安靜極了，安靜到落針可聞。
只有系統在雲凜腦子里聒噪。
沈頌笑了笑，路過雲凜身邊的時候，放慢了腳步，故意委屈巴巴地說道︰「真不是我，他們都愛欺負我，我是無辜的。」
雲凜眉頭緊皺，系統讓他的心情很不好，此刻眼刀子扎人嗖嗖的，恨不得凌遲了面前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的男生。
「出去！」
沈頌點點頭，抬起長腿出了教室的門，與此同時，孟曉瑚站了起來，「報告教授，剛才那聲是我喊的，我願意陪沈頌一起受罰。」
這話剛落下去，教室里立刻掀起了一片打趣的口哨聲，「呦呦呦，這是夫唱婦隨啊！」「好勇啊，孟曉瑚你對沈頌這麼好啊！」「真的是虐我們這些狗。」
「那你一起出去。」雲凜目光掠過一眾起哄的人，「還有誰想出去，別落下。」
那群人立刻噤聲了，低頭下去假裝翻書。
兩個人都下去了，雲凜讓助教繼續點名，他投屏了ppt，開始做講課前的最後準備。
而被拎出去的沈頌靠在門框上，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眼珠不錯地盯著人看。
雲凜感受的到那灼熱的視線，但是他挺直了腰身裝不在意。
腦子里的系統開始炸鍋，突然平靜了兩秒，然後︰「沈頌厭惡降低，僅扣基礎分5分。」
雲凜皺眉，眼神不自覺朝門口那個腰高腿長的男生看了過去。
由于角度問題，他可以看得見沈頌在看他，而階梯教室里的其他同學看不到。
雲凜清清楚楚地看見，沈頌略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神，正向他投來，突然地，雲凜就感覺心髒莫名抽了一下，酸酸澀澀的好像打翻了什麼奇怪情愫的儲藏器，有什麼東西趁機刺了一下他冰冷外表包裹下的心髒。
只這一下，就要了一貫冷靜的他的半命。
沈頌說，他被欺負，是真的？
階梯教室里的授課開始了，沈頌看了一會又靠回了牆邊。
孟曉瑚趁機湊了上來︰「沈頌~你怎麼回事，我逗你說幫你喊到，你怎麼也不勸我一句，看，我都被雲教授罰了，你要怎麼補償我？」
沈頌听著雲凜好听的聲音，半天才分給孟曉瑚一絲回應。
「那也是你要求的，我配合罷了。」
孟曉瑚捶了一下沈頌的肩膀，撒嬌道︰「沈頌你真壞，今晚籃球賽我等著看你被暗戀我的哥哥們打得落花流水。」
沈頌抬腕看了看運動手表，今天晚上籃球賽，大一對抗大三，校論壇出了公告，他是球隊主力。
天空突然劃亮一道閃電，耀白色的光把昏暗的走廊映亮了一瞬。
鬼天氣說變就變，要是晚上不停，籃球賽就要冒雨打了。
孟曉瑚剛想抱怨命運多舛的籃球賽，一轉頭看見沈頌眼楮里一道促狹的冷光閃過。
「怎……怎麼了？」
「你認識群眾演員麼？」沈頌雙手插兜，站得松散，說話語氣也散漫。
孟曉瑚︰「不……不認識……不過認識幾個表演系的師哥師姐……」
沈頌︰「給我介紹一下，能演流氓惡霸就行，負責——」
「欺負我。」
孟曉瑚︰？？？
誰特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