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時, 王勇便出現在了他們腳下文本層白蛇成仙的場景里,取代了場景里原本該遭萬雷轟頂的法海。
一切都在轉念之間,眾人遲了一步, 張玉反應得最快,一聲厲喝, 混天綾破空飛向下方。
但位置轉換在倏爾之間,雷電何其迅疾無倫。
天雷滾滾已經朝王勇劈了下去。
這時,兔子紳士的玩偶卻沒有主人的驅使就自己蹦了起來, 無害化領域在一瞬間自動張開, , 童話人物浮現。巨大的白皇後張開手, 俯,以虛抱的姿勢擁住了王勇。
大部分雷霆劈在了她的背上,四散開來,變成了明亮的光之花, 沿裙擺紛紛落下。
王勇毫發無損。
但白皇後的影子很快就散去了, 王勇倒在變大的兔子玩偶懷里, 身上的畫皮已經褪去,變回了愛麗絲模樣,桃心小臉發白, 天藍色的裙擺焦了一片,手臂上鮮血淋灕,染紅了兔子玩偶的皮毛。
這些天雷的威力極大,他特質消耗得太大了, 抵消掉大部分,還是受了傷。
天空中還有余下的雷霆落下,王勇已經無力抵擋。
轟隆隆——霞影趕到, 攬下了余下的所有天雷。
「哥哥!」張玉飛身落到他身邊,將他扶起,她身後緊跟著其他同伴。
陳薇撲了過來,幾乎快要哭了,手忙腳亂、雙手顫抖地找著包扎的紗布。
陶術默默地幫她找出了醫療箱。
褚星奇一句話沒說,只是漠然而立盯著他們處理王勇的傷勢。他身邊的精華水月卻緊張兮兮地在王勇身邊跳來跳去,時不時小心翼翼地試著用柔軟的拂塵去踫踫王勇。
見同伴們如此緊張,王勇咳出一口血沫,顯然還受了內傷︰「我沒事,只是虛弱小玉、星奇,快去狙擊法海剛剛法海借我身體擋劫時,我听到了他內心的想法︰原來天庭墜落才是這個故事里真正的故事結局法海一直嘗試的阻止天庭墜落,其實是破壞故事的結局如果讓法海成功那文本融合的程度才會大大加深」
此時,天空的雷霆已經全部散去,從天空中露出一角的九重宮闕里卻反而傳出轟隆隆、 里啪啦的聲響,閃過各色交錯的靈光,顯然是法海的同伙們已經動手,天庭正在內亂。
天庭在降下天雷里耗去了太多的儲備,無力應付暴起的內亂。
看光色,听尖叫,明顯是法海的合伙人佔了上風。
見危險散去,法海早就化作流光,離開了王勇的軀體,看也不看腳下的資深者,徑直朝九重飛去,準備去接手上庭事務,而且他手中不知何時拿了一本畫冊,赫然是《白蛇傳》。
張玉和褚星奇對視一眼,張玉說︰「薇姐,陶術哥,照顧好哥哥。」
她腳尖一點,朝已經飛得很高,很接近天宮了的法海飛去。褚星奇御空而起,手執桃木劍,緊跟在她之後。
法海看到了他倆朝他飛來。
他們應該是發現了。
不過,已經太遲了。
天宮近在咫尺,里面的喊殺聲也已經平復無聲,那些肉山般的退化神祗發出的慘叫再也沒有了。
這場盛大的演出已經走到尾聲。
接下去只要他踏入天宮,這個結局必定改變。
他既能全自己當年的心願,又能破壞「劇情」對他們的約束,加速融合,豈不兩全其美?
法海低頭看了一眼追過來的兩人,隨意地將陪伴自己多年的禪杖與紫金缽向下拋去,阻擋二人的追擊。
哪怕只能阻擋兩刻,也夠了。
他馬上就是天宮主宰,已經不需要它們了。
九重宮闕門戶大開,迎出來一群渾身浴血,尚未完全退化的新神以及高階修士,滿面笑容地向他迎來。
「新美革共和新黑豹黨已經答應了合作。」杰米傳來了最新的消息。
科迪對手下心月復說︰「我們要舉行談判,定下條約。為示誠意,這一次我親自前去。準備出行。」
現在外面對他的監控十分嚴密,如果一旦被抓到會見新美革共與新黑豹黨,那些老爺們大概會如獲至寶來威脅他。
但越是如此,科迪越要親自去見兩黨領導人,這樣冒高風險、低姿態,才能以示誠意。畢竟他是要兩黨的人為他賣命,接下去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相當于他改造美國的手腳,不容有失。
為了保證安全,他已經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準備。
「之前我讓你做的布置都做好了嗎?」
「報告,萬無一失!」手下本來似乎在出神,听次連忙回報。
「那就好。安排車吧。」科迪說。
「是!」手下轉身出去了。
科迪看了一眼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眸子幽深。
一個小時後。
在某些監控下的科迪的別墅,照舊沒有動靜。
但是從市中心的某一條酒吧後,轉出了個紅發的白人青年,樣貌與科迪大相徑庭。
他坐上了一輛早已停在酒吧後門的、看起來是年輕人常用的小汽車。
汽車揚長而去。
某一部手機里叮咚一聲,多了一條短信,上面附了紅發青年的照片和汽車的車牌號,位置。
一個全副武裝的特工拿起對講機︰【目標已通過超能力改換形貌,現以‘紅發白種’的外貌于大街東側十七號酒吧後門出發,汽車牌號是xxxxx行駛路線是】
汽車從市中心繞了幾圈,然後才逐漸駛離市區,向位于城市邊緣的一個位置駛去。
那個位置附近的是一圈無人居住的高層公寓。地下還有一個空置的小型車庫。
小汽車緩緩駛入公寓範圍,向地下車庫駛去。
【目標已到。】
小汽車的司機和紅發青年听到刺耳的、放大的破空聲,茫然抬起頭。
轟——
極高的溫度和沖擊力使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刺目明光在數十里外清洗可見。
聲波飛出十里,高層公寓連帶著地下的小型車庫在頃刻間化為無有,原地只剩下了一個大坑。
【任務完成,撤退!】
巨大的動靜驚動了這座城市的市民,紛紛抬頭看向城市邊緣的位置。
一個黑發的拉美人跟他的同伴們也一起抬頭看了一眼動靜的方向。
拉美青年勾起唇角︰「好大的陣仗,他們還是說動那些軍火商了啊。看來是知道我做了不少布置和防護措施,所以為了消滅我,不惜直接毀掉小半個區啊。」
可惜,那個從軍隊里被他提拔卻恩將仇報出來的家伙,他一開始所知道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個局。
就是可惜了一個超能戰士。
那個能改變容貌並可以在一定條件下與人交換位置的超能戰士,還是挺好用的。
算了,再去找找類似的吧。
他的同伴——也是他真正的心月復手下,從平民一直被他提拔起來,美國極為強力的一批資深者之一,對他說︰「大人,我們快點離開這里吧,約定的時間要接近了。」
「嗯。」拉美青年——科迪點點頭︰「走吧。」
一步。
兩步。
三步。
轟。
胸口一空。
炸開的心髒碎肉與溫熱的血飛濺在路人臉上。
路人呆了一呆。鬧市之中有一瞬間的極寂靜。
下一刻,尖叫聲此起彼伏,行人四散奔逃︰「殺人了!!!」
科迪緩緩低下頭,看到從他胸腔中穿出的一只「手」。
這只「手」從手腕處開始變形,由血肉之軀變成了一柄激光小炮。
穿過他的胸膛後,它還在緩緩地滋滋冒煙。
這是他最信任的心月復的能力之一︰雙手可以變成任何小型武器,當然包括激光炮。
砰。
科迪雙膝著地,倒在了地上。
在倒地的那一瞬間,一股極為強烈的不甘涌上他的心頭。
他掙扎著抬起頭,已經逐漸模糊的視線里,幾輛豪車停在了路邊,黃昏的陽光照下來,背著金紅色的光,讓車上下來的衣冠楚楚的紳士看起來宛如天神。站在他們身邊的,是他最為信任的幾個資深者手下。
「為什麼」
法海被一道凝聚了萬千雷電之力的□□貫穿了胸口。
他從天空跌下,跌到了地上,畫冊散在手邊。
強悍的肉身讓他沒有立即死去,但他的丹田被凶猛的雷電之力搗得一片模糊,法力盡瀉去。
他原本紅潤的面容開始飛速地老去,爬上皺紋。
一擊將他打落的,是他的那些上層的「合作伙伴」,新神們和高階修士們站在他身前,祂們身後是完好無損的「肉山」們,安然的天宮。
根本根本沒有所謂的內亂,這一切,一切竟然都是作戲!
祂們臨陣反戈,悍然道向了舊天庭。
法海凶狠而絕望地瞪著祂們︰「為什麼你們都瘋了嗎你們都瘋了嗎!我已經我明明已經告訴過你們,告訴過你們那樣的將來了啊!我在救你們啊!我在救這個世界,救天庭啊!」
「你們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再給你們看一遍」
「我可以再給你們看一邊未來的發展」
「夠了。」為首的新神冷冷道。
「瘋的人,是你。」曾經答應和科迪合作的、一位一向表現得十分明智的美國年輕精英說︰「至于你說那些東西,我們從來都知道。」
「我們知道如果繼續這麼下去,美國將來會淪為二流國家,神聖地位不在。
我們知道如果不改善那群屁民的生活,美國將會有赤化的風險
你真以為你說的那些東西,我們,以及現在美國的掌權人們都不知道嗎?
自動化智能化的那個方案通過了不就夠了嗎?平民死就死了。誰讓你還敢打犧牲我們財富的主意!
可是,憑什麼讓我們的犧牲自己的財富來‘調節分配’?
我們知道你為的是美國的‘長遠將來’,‘二流國家’、‘赤化風險’?但幾十年後我們都不在了,那美國是不是還存在,又怎麼樣!
我們要的是我們依舊富庶著的美利堅,如果美利堅要重新‘偉大’卻要犧牲我們,那美國沒了又如何?財富到哪里都通用,大不了我們搬去海外。
科迪,你願意散掉大部分家財充公,不代表我們都願意。」
站在精英們身旁的資深者們也避開了科迪的視線。
那個一槍貫穿了他胸膛的資深者說︰「您不要怪我。我們大部分出身平民,得您提拔,如今美國的超能戰士已經等同于權利與財富,我們很感激。
如果我們還是平民,我們也會贊同您的方案。但我們現在已經有太多太多的東西了而您要改變的,卻也太多了,太過分了,您被自己的能力‘美國意志’給同化得太深了」
科迪曾全力提高美國資深者的地位,確保每一個人只要成為資深者,就至少在美國的富裕線當中,財富前途無憂。
但在科迪的規劃中,他們也是要出血的。
成為富豪的資深者們卻不願意再把自己的財富來源分一部分給平民,也不願意看到有新人爬上來,分薄他們的收入。
街道不知道何時已經被肅清了。
街上除了他們再無其他人。
得到通風報信趕來的一個美國老牌大佬,曾經怒斥科迪是有康米主義傾向的老爺,不耐煩听這些新貴們嘰嘰歪歪︰「資深者就是生命力頑強,這樣了還沒死透。跟這個美國的叛徒廢話什麼,反正我們已經找到安琪拉大人的下落了,他沒用了。趕緊把他徹底弄死,再偽造一下現場,就說是那幫赤/匪襲擊。」
「是!」
他們早已準備好了汽油。
但下一刻,倒在地上的科迪忽然不見了。
某隱蔽處。
「杰米,科迪怎麼還不來?」尼爾森皺起眉︰「難道他想毀約?」
「不至于。之前還收到信息說他已經往這邊趕了。」杰米也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這時,新黑豹黨進來一個資深成員,在西爾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西爾面色大變︰「什麼!」立刻站了起來︰「快,尼爾森!我們離開這里!我黨地下成員來報告,說警察有意動,大批警察正在向我們這里圍來!」
尼爾森也變了臉色︰「難道是科迪假借談判的名義想把我們一網打盡!」
但到底如何也暫時顧不得探究了。
警察來得很快,杰米直接出手,帶著兩位領導人和其他現場的資深成員跳躍離開,讓他們撲了個空。
逃離了包圍之後,驚魂未甫的兩位領導人俱百思不得其解︰「科迪發什麼瘋?有‘自由’在,他應該知道無論怎麼包圍都抓不住我們的啊?他這樣做,只會讓我們合作的可能徹底破裂,對他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
杰米的眉擰得始終解不開。他忽然道︰「我去找他一趟,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沉沉黑暗中,似被輕柔的雲朵覆蓋著,胸口的疼痛似乎被挪走了,似乎有熟悉的聲音在叫他。
「科迪科迪」
科迪微微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宛如陽光流轉的金色。
金發的天使正跪在他身前,蓬松溫暖的雪白的羽翼覆蓋著他,喃喃祈禱,周身的領域張開著,無數光芒涌入他的身體。
「安其拉大人」
「醒了!醒了!安其拉,他醒了!」天使身旁的杰米面露喜色︰「快,加大能力啊!」
天使卻仲怔著停下了祈禱,光輝燦爛的眸子里流下了一行眼淚︰「不,我救不了他」
「你怎麼會救不了他,你是天使啊!醫院說他的內髒都燒沒有了,凡人救不了他了,我才把他帶來你這里的!你是神使啊!你不是能淨化嗎?修復他的傷啊!」杰米抓狂了。
「杰米」安其拉說︰「我的能力其實是」
「噓」阻止了安其拉說下去的,竟然是躺在那的科迪,他臉色白得鬼一樣,卻反常地忽然有了說話的力氣︰「安其拉大人,不能說出來」
安其拉閉住了口,怔怔地看著科迪︰「你都知道了?」
科迪說︰「不,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到了這個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生死關頭,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杰米更抓狂了。
安其拉卻愈發難過,低聲︰「對不起。」
「不,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您這麼多年,是我們對不起您」
科迪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即使是生命力頑強如資深者,沒有了內髒,又怎麼能活?
此時天已經黑了,蒼白的月亮孤懸天際,寒涼月光穿過窗戶,灑向人間。
月亮啊,你懸在天際,照過桑田滄海,照過三萬年前的美洲大陸,照過三百年前的印第安人,如今照著星條旗。
將來卻要照何人?
這位曾對美國忠心耿耿的資深者用盡力氣,抓住了安其拉的手︰「安其拉大人,離開這里離開美國走得越遠越好」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逐漸不聞︰
「我非叛國之徒但美利堅實非將來之國」
法海死了。
在他呼吸停止的那一刻,他身上忽然燃起了天火,是那種能夠燒化神祗的天火,神祗們面色一變,匆忙後退,避開飛濺的天火。
天火中,法海的身軀逐漸融化,最終,只剩下了一顆發著金光的舍利子。
舍利子一齊從火中飛出,飛到了王勇手上。
握住它的那一刻,王勇忽然知道了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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