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在外港人一夕失蹤——」
「報︰黑衣人一夜消失!」
「驚天陰謀︰秘密武器毀滅上百萬人?」
融合點破碎的時候, 不但港島本島土著大量失蹤,散布在全世界的港人都失蹤了許多。
他們的身影則直接出現在了港島的海波之下,面帶驚恐地被封存其中。
這些失蹤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 那便是與大陸離心離德,不肯承認自己是中國人。
這麼大的失蹤量,網上輿論霎時翻天。各種各樣即將被刪的小道消息流傳甚廣。
郝主任把那些《七子之歌》的文本碎片整理好, 交給了研究院,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可是社會上的輿論這麼多人失蹤, 控制不住啊。」
「那就不要控制。失蹤的是特定的某些群體, 並不妨礙大多數正常民眾。民眾這麼多年,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了一點,不明說就是。」
「那其他國家呢?」
「哼,利用文本世界的力量而達成一些目的,這個事,難道只有我們在做?他們手里的把柄比我們只多不少。」
「文本世界的到來,是極大的危險, 也是極大的機遇。有些我們過去很不好辦的事情, 在文本里可以相對省力地解決掉——這也是機遇的一種。我們能拿到機遇, 和九娘做這個交易, 那是我們的運氣和本事。某些友邦又能說些什麼呢?」
郝主任拍了拍屬下的肩膀︰「而且, 這件事是九娘自己的選擇。這兩代人已經救不回來了, 她選擇了犧牲兩代人, 換取港島新生、培養新人。」
一位資深者問︰「霍上校沒有告訴我們九娘是誰。主任,九娘真的是港島土地意志嗎?」
郝主任道︰「港島的民意是撕裂的。土地意志在文本力量的催生下,竟然也一體分二,撕裂成了兩個個體,也就是所謂的孿生的豹臣、九娘兄妹。其中, 九娘是愛著中國的那部分土地意志。」
「難怪她說她太虛弱了,不借助文本世界和我們的力量就沒有辦法逃出來」陳薇想到港島的社會思潮情況,不禁喃喃。
王勇則問︰「這些市民被封印在海水下,九娘借用的是文本力量,如果一直維持封印,是否存在導致《七子之歌》的文本復蘇的可能?」
「不。嚴格意義上來說,雖然九娘借用的是文本的力量,但實際上她是以陳翠蘭為載體向文本世界借用力量。」郝主任道︰「陳翠蘭是新特質者。」
他站起來,轉了轉桌上的3d投影。
3d投影分為三層,照出三層世界。最上方是巨大的龍女虛影,她頭生珊瑚龍角,容貌清麗,佇立港島上方,正凝神下視。
中間是現實世界,船只吞吐的東方之珠。
最下方則,幽藍海面下,橫躺被「凍住」的無數港島市民。
龍女的眼眸幽幽地向下凝視,注目她裙邊的這座城市,也注視著海下的無數活死人一般凍結的市民。
那些被凍住的市民里包括了陳達松、蕭金巧、陳曼靈。
郝主任點了點龍女虛影。
龍女的神態看起來又像堅毅的九娘,又像青年時性情溫和的陳翠蘭。
來交任務的資深者們都怔了怔︰「陳翠蘭是特質者?」
郝主任糾正他們︰「準確來說,是即將成為特質者的存在。如果不是這樣的身份,九娘怎麼能通過她借用文本世界的力量?只不過陳女士在成為特質者的那一刻,就選擇了犧牲自己的存在,與九娘合為一身,以彌補自己昔日的遺憾。」
陶術略帶惋惜道︰「老師,陳女士還有月兌離九娘和港島,單獨存在的可能嗎?」中國剛到手一位特質者,卻無法動用,屬于比較令人嘆息的損失。
他推了推眼鏡︰「如果中國能多一位特質者,那我國的特安力量就能大大加強。」
「她現在的情況跟巫山神女陸瑤的情況比較接近。」郝主任道︰「不過,比陸瑤好的是,陳翠蘭並不是到了迷蹤邊緣,為了生命安全被迫化作土地意志。她是主動所為。如果港島下那些人能夠真心悔改,最終海下再無一人的時候,也就再也不需要維持封印了。那一天,陳翠蘭也將重得自由。」
听到這里,感到心緒復雜的資深者們,總算略略松了口氣。
咚咚咚。特殊安全部總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
來人竟然是霍闕。
從文本一出來,其他資深者先休息了一天。
霍闕和他們分開了,似乎是去查勘各地的水系動靜去,直到此時才回來。
霍闕道︰「土地意志的神話水系造型,如河伯、老李、湘夫人這些都消失了。土地意志穩定地繼續沉睡。」
郝主任道︰「多謝您為我們跟九娘溝通搭線。」
「這是九娘自己的意願。她掙扎五十年不肯徹底消逝,才終于等到今日扭還乾坤的機會。」霍闕形容淡淡。破除了文本也不見有什麼高興之色。
「咦?那些水系們不是被文本世界喚起的嗎?怎麼文本沒了還能夠存在?」陳薇和王勇幾個人先前不在國內,只听了國內的通報,不了解內情。
他們進入文本,甚至都是直接從英國進去的。出來的時候倒是免了一道離境被英國人盤查的麻煩——資深者們破除文本,一睜開眼,直接就在港島附近的海上了。
郝主任道︰「它們又不是真的神話水系人物,而是被外來的文本力量喚醒加強的土地意志,本來就存在于華夏的山川河流之間。現在文本被驅逐了,它們也不過是褪去水系傳說的擬人外形,重返原來的存在狀態而已。」
至于為什麼這些土地意志被《七子之歌》的文本力量掃過喚醒,卻以水系傳說人物的形象出現,卻跟《七子之歌》是被夾在《柳毅傳》里有關。
核心文本的力量裹挾了《柳毅傳》為外形。
《七子之歌》的力量喚醒了土地意志,《柳毅傳》卻讓他們以水系形象出現——
畢竟《柳毅傳》本故事里的人物,大都是水神,隱喻一方水系。比如錢塘、洞庭、涇河龍王等。
文本在現實喚起的土地意志們,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也都是與一方水系相干。
陳薇略有些好奇道︰「如果文本中的人物也大都是一方土地意志的化身,那霍上校在劇情層里消滅了鎮海王、大鵬王,我記得小玉在和天魔戰斗的時候,余波當時還把鄭夷也打成了重傷。土地意志的消亡、重傷,會對英、美還有灣島有什麼影響?」
這是她已經憋了很久的疑問,從在《將進酒》里看到朝鮮半島的土地意志消亡時候起,她就有了這疑問。
而英國人看到鎮海王死時的過度反應,也讓她十分好奇。
郝主任看了一眼霍闕。
霍闕沒說話,也沒反應,正略有些出神看著桌上3d投影里的龍女。
郝主任道︰「這是國家機密,雖然事情在我們特安部手上過了一遍,但後續的事情國家有自己的打算,即使是我,也不能輕易透露。」
資深者們表示理解與服從。
王勇道︰「主任,還有一件事,一隊申請單獨報告。」
「好,那一隊成員和二隊隊長留下來,其他人先去休息吧。大家都辛苦了,好好去休息兩天,調整一下,處理一下個人生活。」
「是!」
其他資深者行了軍禮,頗為放松的退出去了。
霍闕轉身也要離開,郝主任叫住他︰「霍上校,您現在也不必這麼忌諱,這件事可能也需要您的幫忙。」
霍闕便也留了下來。
等到辦公室里只剩了七個人時,王勇才開口︰主任,我們在七子之歌里,再次遭遇了冢蠅,看到了青銅女神像。而且,它們好像還記得我們。」
郝主任已經有了預感,沒有過度震驚︰「把詳細情況講一講。」
冢蠅、青銅女神像是之前兩個文本中十分具有標志性的存在。
尤其是冢蠅居然還認出了張玉的真理之火,甚至叫了出來,說明它還存有《青春》、《雷鋒》文本的記憶!
離開韓國時的可怕猜想,這段時間以來,屢次被驗證。
存在新超級文本的事情,基本可以板上釘釘了。
霍闕听到這里,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蹙眉道︰「又一個超級文本?向上報告了嗎?」
「報告了。從之後,我已經秘密上報,最近的特安部人手少了很多,這次這麼危險的文本,我們也沒有派太多後續支援,只能請您幫忙,也正是因為我們的大部分人手,在全國各地搜尋超級文本可能的存在。」
郝主任深呼吸一口氣︰「我還已經安排技術部門盯緊所有至今為止的文本碎片。」
在經歷過超級文本「心願」的驚魂後,各個國家的特安體系都學會了妥善保管失去了力量的前核心文本。派專人盯守。
就是怕出現「心願」那樣的情況︰在心願的作用下,所有的前核心文本居然還能重新黏合,被喚醒。
霍闕道︰「听你們描述,大約本體也是在中國。我可以幫忙一起找。」
「我也正有此意。」郝主任正中下懷︰「霍上校在中國境內,麻煩多加注意各種蛛絲馬跡。您的耳目在國內應該比我們更靈敏。這段時間要勞累您不能休息了。」
霍闕沒有意見,輕輕頷首。
此時,《七子之歌》文本余下的麻煩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雖然英美從英國資深者口中得知了一些內情,提出抗議,但那不是特安部的事情,留給政府、外交方面去頭疼吧。
「王勇上校,你和小玉、小陶、星奇、陳薇,這段時間也都累了。你們也去好好休息,把自己的個人生活處理一下,養精蓄銳。」
「是。」王勇幾人陸續告辭。
張玉走了幾步,卻停住腳,罕見地露出猶豫之色︰「主任,我有事情不懂。」
郝主任對張玉總是很和藹的︰「哦,小玉,什麼事情啊不懂啊?」
張玉便直直地看著郝主任,問道︰「錢塘君是誰?」
其實鎮海王和大鵬王的身份故事,眾人一直明白。但錢塘君和洞庭君的故事,卻總是像蒙著一層陰影。
這個問題是眾人心頭的疑團,他們有猜測,但是後來發現,好像又不準。基于軍人的服從和猜測的敏感,也不敢去問。
此時听到張玉問出,眾人的腳步便也慢了出來,也想听郝主任回如何回答。
郝主任也怔了怔,片刻後,答道︰「誰都不是。」
「那洞庭君又是誰?」
郝主任答道︰「誰都可能是。」
張玉道︰「我不懂。」
郝主任笑了︰「其實我也不懂。」
「那誰懂?」
郝主任道︰「誰也不許懂。」
張玉道︰「都不懂怎麼辦?」
郝主任道︰「懂了才需要問怎麼辦。」
張玉面露些許迷茫之色︰「那這個故事」她想了想,從自己不算太多的詞匯里扣出了一個詞︰「比較糊涂。」
郝主任笑了,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不糊涂你還想寫故事?」
張玉還有點茫然,但其他資深者都若有所思。
最終,少女還是沒有問出一個答案。
她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回身一望,望到郝主任正將牆上,一副不知誰寫的毛筆字取下來。
以少女的眼力,自然看得清這幅毛筆字寫的是一首詩,詩人是她在課本里學過的羅隱,不過這首詩她沒學過。
詩名似乎是
叫做《籌筆驛》。
郝主任小心翼翼地,將那《籌筆驛》取了下來,放在了《七子之歌》的文本碎片旁,極為珍重地,一起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