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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之下氣氛驟凝, 水波里晃雪亮刀光, 大殿寂靜,舞者停滯舞姿。

極度緊張的瞬間, 其他資深者握緊了武器。

少女卻神態平靜地答道︰「是東海龍族的龍筋。具體是哪條龍的,我不知道。這是一個人送給我的。」

錢塘君道︰「小友們不必如此緊張,我沒有問罪的意思。你發間龍筋歷久而血氣不散, 如此重的血氣,想必原主生前食人萬千,興風作浪,為禍一方。若是到我面前,我也是要將它抽筋扒皮的。」

他笑道︰「送你龍筋的那人,想必是位法力高強的大英雄。我欽佩他剿滅妖龍的義舉, 因此好奇問一句龍筋來歷。」

張玉听他說那人是個「大英雄」,低低「嗯」了一聲。

她之所以沒有跟其他資深者一樣舉動,是因為沒有從錢塘君身上感受到任何惡意。

殿內氣氛慢慢松弛下來。

齊刷刷,兩旁水族將士收了刀兵。樂聲重奏,舞者再度翩然起舞。

錢塘君不問他們具體身世來歷, 只感興趣地問當年具體故事。

這倒沒什麼不能講的。

資深者們便簡單地掐去具體的姓名,按照哪吒鬧海的傳說故事,說了龍筋的來歷。

錢塘君一時厭憎李靖是懦夫, 一時為之嘆恨︰「可恨有這等自甘墮落為妖邪的海中龍族,我卻沒能親手絞殺!」

席間閑聊, 他一邊與眾人閑聊, 一邊杯杯暢飲瓊漿酒, 直喝得目如秋水,面若桃李,衣襟也微微散開。

賓主盡歡時,張玉手腕上的跨次元通訊器忽然滴滴作響,她低頭一看,是特安部總部發來消息,詢問她們是否聯系到同時進入文本層的王勇一行人。

原來不僅張玉等人暫時與現實失去了聯系,王勇等人也音訊全無。

特安部詢問她與王勇同在文本層,處于同一維度,是否能通過四維頻道溝通王上校。

哥哥他們也在進入文本層後與現實聯系不上?

是了。四維頻道里,她給哥哥他們的留言,他們也一條也沒回。

本來以為只是他們這邊斷網了,沒有發出去,沒想到,王勇那邊也是音訊全無。

張玉眉頭緊蹙,忽問錢塘君︰「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您方便為我們解答嗎?」

「哦?請說。」

「您為什麼能听到我們通過傳遞的聲音?」

錢塘君笑指她眼楮的部位︰「你們是說你們戴在眼部的透明法器麼?」

張玉點點頭。

其他資深者則對視一眼︰四維眼鏡戴在眼部可以隱形。錢塘君竟然能察覺到。也對,他甚至可以闖進四維頻道內部!

作為土著的錢塘君說不定對這種詭異的情況有所了解。

果然,錢塘君笑道︰「你們這法器很厲害,據我觀察,大約比千里傳音更勝一籌,甚至可以跨越宇宙,與宇宙之外毫無障礙地聯系,而旁人無法察覺。只是本座曾經對付過一些陰世深處的邪魔,這些邪魔來自域外,同樣有跨越宇宙的本事。本座也就掌握了一些辦法破解此類法器。」

「那麼,」張玉問道︰「您知道在什麼情況下,我們的四維法器,才會被屏蔽?」

錢塘君沉吟︰「讓這等可以跨越宇宙傳訊的法器,都無法傳訊的情況恐怕只有陰世之中的某些區域了。就像我方才所說,陰世之中居四方邪魔,聚八荒外道。有的妖邪來自宇宙之外,乃是域外天魔。它們所轄管之地,自成一體,確實可以屏蔽此類法器。」

說著,他認真了一些,微微坐直身子,看了一眼張玉手腕上偽裝成腕表的跨次元通訊器,隨手從空中一捻。

一道虛影流光被他捻在掌心。

那是一行流淌滾動的信息,赫然是特安部發給他們的「王上校無法與本部聯系」字樣!

張玉低頭一看,發現她腕表里的這一行文字憑空消失了。

錢塘君則打量手中訊息片刻︰「唔‘上校’,听起來是行伍中人的職位,‘王上校’是小友你們的什麼人?」

他這手段令資深者們一駭。

跨次元通訊器發給張玉的只是文字訊息!他連這居然都能看到,還能憑空提取!

唯有張玉、吳教授尚且冷靜。

張玉攔住了其他人。而吳教授道︰「錢塘君,您身為長者,擅自竊看小輩私信,是否不妥?」

錢塘君把玩著無形的信息,捏扁錯圓,如把玩實體之物,然後又輕輕一彈,這行被他「抓取」出來的信息流化作光點,飛回了跨次元通訊器里,黑色的十個字重新顯現。

他笑道︰「本座也不是故意窺看。只是本座乃一方正神,所轄之地,眾生語言入耳,諸般世音在心,有‘觀世音’神通。你們雖是域外之人,但既然身在龍宮,你們剛剛在這個小法器上與域外溝通的信息,于本座而言,自然也屬于世音之一。」

一直不問他們身世來歷的錢塘君,直接點出了他們是「域外之人」!

見連張玉也微微變了顏色,錢塘君莞爾道︰「我沒有什麼惡意,你們不是妖邪魔怪,我就不在乎你們從哪里來。倒是諸位小友需得快些去尋那位‘王上校’。如果連這等跨越宇宙傳訊的法器都無法與其傳訊,恐怕他們是陷入了陰世深處,某些域外天魔的領地。陰世不是活人久居之地,域外天魔更沒有善類。」

張玉伸手,示意其他資深者冷靜,親自開口︰「‘王上校’是我哥哥。您知道他們在哪里?」

錢塘君微微頷首︰「本座知道。域外天魔大多在陰世深處,傍依攀附著強大的魔主而活。那些大魔頭能有多少?思來數去,也不過是那幾個罷了。」

不知道他所說真假,但張玉仍道︰「如果您願意替我們指路,十分感激。」

「怎麼?小友你們打算自己去找?」錢塘君擺擺手︰「陰世九曲百轉,多的是奇詭境地。靠你們幾個,就算我指了路,恐怕也要迷失在偌大陰世里。」

「那您的意思是?」

錢塘君灑然一笑,站起身︰「我直接帶你們去要人。倘若那些邪魔不肯交人,直接天雷轟頂,掃平一方就是。」

剛認識不久的文本角色如此熱心,資深者們正面面相覷時,一旁水族兵將里,龜丞相月兌列而出,急急拉住了錢塘君︰「君上,不可啊!您難道忘了,天庭馬上就要與陰世幾大魔主議和了?」

錢塘君冷笑︰「現在不是還沒議和麼?不敢去的就退列!余下兒郎們,誰敢隨本座去討伐魔主、剿殺天魔?」

錢塘水府的水族兵將大多年輕血熱,聞言登時慷慨列陣,應聲震天。連如意神女們也披上甲冑,手執武器,紅妝變武裝。

唯獨龜丞相哭著臉扒拉住了錢塘江的袖子︰「君上,俺知道您心里記掛著陷落陰世的黎民,也記掛著失蹤的龍子龍女,可是咱們輕舉妄動,天庭事後必要降罪啊!」

它哭哭啼啼地,年輕的水族兵將們取笑它︰「老烏龜,男兒漢在左,雄赳赳氣昂昂,要打破污濁世。女巾幗在右,紅裙銀甲寶劍光,要橫掃妖魔輩。你看你哭啼啼在中間,不是男兒漢,也不是女巾幗,卻是個什麼東西?」

錢塘君也不理它,將袖一抽,大烏龜登時跌個四腳朝天,鼓溜溜直轉︰「你回你的洞庭去,服侍長兄去!跟長兄說,本座起居坐臥自有定數,這里不需要你。」

說完,便要領著一干水族神兵,起祥雲,叫上張玉等人,要出水晶宮。

剛出水晶宮沒幾步,就被人攔下了。

洞庭君接到消息,匆匆趕來,儒雅的容色一片鐵青︰「阿韶,你要去哪里?」

「長兄,我要去哪,你不知道?」

「阿韶,我知道你心里日夜懸念親人故土,懸念黎民。但是議和就定在今日,天庭已經下了請柬。你听話,隨我先去天庭參加議和。」

「我不去。你替我去罷。」

「阿韶!」洞庭君加重了語氣,「你已經是一方正神了,不可再如此魯莽任性!你我兄弟勢單力薄,如果不是天庭提攜,哪能這麼快重建南國?即使近年來你對天庭頗有微詞,但是天庭眾神畢竟是陽世主宰,曾經功勛赫赫,挽救過多少苦難黎民,也曾對我們有恩。你難道這就要忘恩負義,撕破臉面?」

錢塘君在酒席上跟他們提過。他跟兄長洞庭君一個行宮在錢塘江,一個居住洞庭湖,二君同治一片陽世國土,是為南國。

見錢塘君沉默下來,洞庭君趁熱打鐵︰「何況,這一次的議和事關重大,雖然陰世仍舊佔據寰宇半壁江山,但我們可以徐徐圖之。直接拒絕參加議和,是把我們南國架在火上烤!你一向體恤黎民,難道忍心看著剛從戰火里掙月兌出,休養生息的南國百姓,再度卷進戰火?」

酒氣散去一兩分,錢塘君慢慢松了手中寶劍,嘆道︰「長兄,我並非不贊同議和,只是不贊同你們的議和法。」

他回頭對張玉等人道︰「小友們,實在對不住,你們先在我府上吃酒,我已經囑咐宮中上下把你們當貴客招待。我去天宮一趟,即刻便回,就陪你們去找人!」

錢塘君同洞庭君架起雲頭,匆匆離開了萬頃碧波,朝九重霄而去。

錢塘龍宮的水族兵將泄氣,放下武器,議論紛紛︰「洞庭君上真泄氣!每回總攔著君上!」

「不許你這麼說洞庭君上,洞庭君上也曾跟君上一起庇佑南國百姓。」

「我只是說他沒勁,總是這軟那軟,這拜那拜的。」

議論紛紛之際,龜丞相從地上爬起,向張玉等人賠笑︰「客人們快回作,兩位君上很快就回來了的。」

張玉道︰「多謝。只是我們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而且急著找我哥哥,你們可以告訴我們地點,我們自行前往。」

龜丞相連連擺手︰「貴客們,使不得、使不得。那域外天魔依附魔主,本身也極為可怖,你們肉身凡胎,沒有君上陪同,拿那域外天魔不得的。」

「域外天魔有多可怕?」岑子琪問道,他倒不是很放在心上,張玉隊長身為懲惡特質者,本身就是萬邪克星!

見他不以為然,龜丞相道︰「您不要小看了域外天魔。幾大魔主之所以飼養域外天魔,只因域外天魔大多奇詭非常,對付我們陽世屢屢有奇效。好幾次,連君上都覺棘手。譬如其中有一天魔,外形如蠅,真身體格龐大,幾乎可以獨佔一界。它雖然沒有多少殺傷力,卻最難殺滅。只因它有獨特能力,可以藏在生靈的識海當中興風作浪,編織須彌夢界,蠱惑凡人墮落。凡人墮落後,就成為它繁衍後代的寄體。」

「等閑人根本模不進它那亦真亦幻的須彌夢界,何談消滅它呢?」

在場的資深者們沒有參與過《雷鋒》文本,听得正稀奇。

張玉卻豁然站起。

「張上校,您怎麼了?」

張玉卻視若無聞,只緊緊盯著龜丞相︰「它叫什麼?這個天魔。」

龜丞相被她犀利的視線盯得縮了縮腦袋,好像被某種天敵盯住一樣,戰戰兢兢道︰

「您不知道嗎?此、此魔,喚作‘冢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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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更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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