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樓內部也彌散著濃郁雲霧,地面潮濕, 牆壁滲水。
一呼一吸間, 空氣濕度極高,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那香港女學生的宿舍在最東邊」達西一邊領著他們往最先出事的房間走, 一邊向他們介紹︰「根據我們的調查,她是倫敦大學的本二學生, 叫陳曼靈。原來跟幾個大陸女生一起住。」
「她們都失蹤了?」
達西點點頭。
「那你們怎麼能肯定,最先失蹤的是那個香港女學生陳曼靈?」
從出事之後, 每一扇宿舍門都緊鎖著。
在宿舍走廊涌動的霧氣, 讓這些一扇扇緊鎖的門帶著奇異的虛幻縹緲感, 似乎門隨時可能被從內打開。
達西渾身肌肉緊繃, 目光不停地在那些緊閉的門上梭巡, 一邊答道︰「因為最開始就是那幾個大陸女學生半夜報警,說有同學失蹤了, 懷疑她出事了。結果警察趕到一看,那幾個報警的大陸女學生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空屋子飄著霧,地上砸著電話筒。」
最後這件事驚動了中國領事館, 領事館要求嚴查,卻沒有結果。
「那幾個去調查的警察, 當天夜里也不見了。」
隨後,霧氣以宿舍樓為中心,迅速向倫敦擴散,向英格蘭擴散。
現在正是英國的冬季。英國孤懸海外, 常年濕冷。倫敦更有霧都之稱,對于英格蘭來說,霧天是再正常不過的天氣了。
一開始根本沒有人在意。
但是,這霧氣竟然經日不散,還有越發濃郁的趨勢,以至于到了嚴重干擾市民生活的地步。
甚至,霧氣里經常傳出巨大的響聲,造成了數次交通事故、建築損毀、行人傷亡。
作為倫敦標志之一的大本鐘,就在一次巨響之後,從鐘樓頂上轟然落地,砸壞了馬路,砸死了數個行人。
而很明顯,大本種是被人活活用手掰下來的——斷口處有指紋和掌印。
「但是霧里的東西明顯不是普通人。」達西說,「那些‘存在’高來高去,似乎能隨意在我們的建築上跳躍、奔跑、騰飛。我們听到響動就直接上激光槍和熱武器,結果反而激怒了那些‘存在’,第二天,指揮行動的官員,尸體就漂在了泰晤士河上。而且外表無損,內髒全爛了。」
「‘它們’是刻意對普通人下手?有什麼針對性的目的麼?」陳薇聞言追問。
達西搖頭︰「沒有針對性。其實這些霧氣里藏著的‘存在’並不是針對普通人,而是似乎彼此之間在打來斗去。普通民眾遭遇的襲擊,倫敦遭遇的破壞,更像是被戰斗的余波掃到。只是,同樣的,‘它們’也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出手毫無顧忌。」
「這些‘存在’顯然數量龐大,能力各異,還不止一波。因為有的死者是渾身燒焦——沒有明火,卻周身燒焦。有的死者,卻是活活被凍死的,整個人都結著冰碴子——上帝,這可是倫敦的冬天!」
「我們追蹤溯源,最後發現,源頭大概跟失蹤的這些女學生有關系。」
中方的一行人其實早就得到了英國特安部遞交的資料,只是資料上沒有達西說的這麼多生動細節。
但中國資深者心里也是有底的。
褚星奇模著下巴咕噥︰「听著更像是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本。」
根據他們的資料,以及對香港過去繁茂的武俠文學的判斷,中國特安部早就做出了初步的判斷。
王勇問︰「你們搜查過陳曼靈的房間了嗎?」
「搜過了。當然搜過了。但是」達西話音未落,瞳孔驟縮。
不知何時,濃霧忽然濃郁了幾分,一扇原本鎖著的房門在霧氣里自行打開了一條縫隙!
咯吱一聲,門背後似有數不清的視線透過那條縫隙投了過來,似乎有存在要順著那道縫隙竄進現實!
「no!」達西俊美的容顏冷了下來,厲聲呵斥,能量隨著他的聲音擠向那扇門,將「它」重新合上,把門後的視線拒絕在現實之外。
這是他的能力——「拒絕」。可以強行拒絕某些不友好的存在「來訪」。
但是門仍一張一合,似門後有存在不肯罷休,正與達西角力。
隨著達西臉色蒼白,額上汗涔涔,角力成功。咯吱一聲,眼看門即將重新合上
嗖——
達西的喉嚨被軟軟的花枝砸了一下。
門內一聲嘆笑。
門重新合上了。
鎖掛在門把手上,似從未打開過。
只是那扇宿舍門前,那穿空而來的花枝跌在地上,失去「無害化」的效果後,瞬間變回一柄小巧古樸的飛刀,十分尖銳,如果扎入人的喉嚨,想必見血封喉。
達西模模喉嚨,鬢發都被後怕的冷汗浸濕了,連忙向收回手的王勇致謝。
王勇應他的要求,在對話過程里始終張著無害化的領域,此時才知道達西的用意,便皺眉道︰「門後是什麼東西?」
達西說︰「這幢樓事實上已經成為了文本世界跟現實世界的中轉點。很多霧氣里的‘存在’,都是從門後來的。每一間宿舍里面都情況未知。我們把門都鎖了,也是因為這個。只是時不時地,還是有一些厲害的‘存在’,能自行打開門跑進霧氣里,藏進我們的世界。」
王勇彎腰撿起那柄小巧飛刀,包起來當作證物。
卻听達西指著盡頭的房間︰「到了,就是這間房,陳和她同學們失蹤的地方。」
唯有一間宿舍的門是大開的。
陳曼靈失蹤前所住的那一間。
屋子里拉著警戒線,一切的物品、家具,都維持著她們失蹤前的原樣,甚至沒有沾上多少灰塵。
陳曼靈的小隔間也敞開著門,裝飾流露著女孩家一貫的精致。其中最顯目的就是一個擠佔了許多空間的大大的書櫥。
「據我們調查所知,陳非常喜愛武俠,這個書櫥里裝的大部分,都是她從香港帶來的武俠。」達西帶著他們走進了陳曼靈的隔間。
但書櫥里是空的,玻璃門後除了灰塵,什麼也沒有。
「你們把書櫥里的書全都搬走了?」王勇皺眉。
達西搖頭否認︰「沒有。我們來的時候,這個書櫥就是空的。」
那這些書去哪了?憑空消失了?
王勇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達西卻早已猜到了他們的想法,他壓低聲音,指著門外的走廊上,那一扇扇緊鎖的房門︰
「我們猜測,在那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