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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清晨。陽光照進了落地窗。

章亦凝背著單肩包從樓梯下來, 正裝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 準備開口說自己答應去參加飯局, 卻看見樓下的大廳的場景,剎那維持不住面色, 伏在扶手上的手一滑, 差點一腳踩空。

「亦凝,你這是怎麼啦?」李淑芳听到聲音回過頭來,腰上還系著圍裙。

章亦凝瞪了半天,才認出這個卸去鑽石珠寶, 沒有環佩叮咚, 沒有精致妝容, 松松挽著頭發,端著盤子,正在擺菜的中年婦女是她極為愛美的母親。

她戰戰兢兢地望向那個站在廚房, 同樣系著圍裙,正反復煎著鍋里雞蛋的人,揉了揉眼楮, 確認那是她那只知道正襟危坐的父親!

兩人居然還時不時互相對視一眼,一副濃情蜜意的樣子。

她情不自禁地環顧了一圈,卻既沒有發現往常早就忙活開的王阿姨兩人, 也沒有看見突襲來訪的父親上司或者重要同僚。

那這幅戲是做給誰看?

她打了個顫,正想開口,卻听見章林煎好了荷包蛋, 端給了妻子,抬頭看了她一眼︰「亦凝,下來吃飯,上學要遲到了。」

「我我答應了。」

李淑芳納悶地看女兒一眼︰「答應什麼?快過來吃早餐。」

「哦,哦」章亦凝的頭腦空白了一霎那,機械地走了過去,等坐到餐桌前,拿起了筷子,才回過神,桌子對面,夫妻兩人正有說有笑的。

章林余光還瞥了女兒一眼,溫和地微笑,示意她快點兒吃。

啪。章亦凝的筷子掉在了地上,被父母之間那種粘糊糊的氣氛給駭得食不知味,胡亂往嘴里夾了幾口荷包蛋,又補了一點淡色的口紅︰「我吃飽了。先去學校了。」

她搖了鈴好幾下,司機沒來,正不快地要撥打手機號碼的時候,章林說︰「亦凝,別喊了,家里沒車。」

章亦凝愣了一下︰沒車?

她走到門口向車庫一看,車庫里停的兩輛車,一輛都不在。

李淑芳笑道︰「亦凝,王大姐孩子生病了,開了一輛車出去。小錢家也有點事,我讓他把車開去了。」

王大姐是家里新來的保姆,小錢是司機。

「媽,你怎麼能讓保姆和司機開我家的車辦私事?惡不惡心?」章亦凝黑著臉道︰「沒車讓我怎麼去學校?」

李淑芳吃驚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王大姐和小錢家里有事,開個車,怎麼就惡心了?」

章林說︰「亦凝,家里不是有自行車嗎?家里離學校也不算遠,現在騎自行車去是來得及的。」

章亦凝目瞪口呆︰「我,騎自行車去學校?」

「快些呀亦凝,早讀會遲到的。」母親李淑芳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章林也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是這樣的反應。

章亦凝看夫妻兩個竟然是說真的,忍了一早上的古怪氣氛,終于發作起來,尖叫起來︰「自行車!你們讓司機和保姆開走了我的車,讓我騎自行車去學校?!」

「什麼破學,我不上了!」她把名牌包往地上一砸,扭身回了樓上。

章林皺眉道︰「這孩子,太任性了。我要和她好好聊聊。」就要上樓。

李淑芳說︰「你也要上班,別耽誤了上班,我去吧。」

章林看了一眼手表,嘆了口氣︰「她這樣不行,我卻沒有時間了。」便向妻子溫柔笑道︰「你要和亦凝好好談談。」

李淑芳一點點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個同樣溫柔的笑,同丈夫的臉上別無二致︰「我會和亦凝好好談談的。」

章林作了一個告別,轉身提著公文包出了門。

因為女兒的事耽誤了一些時間,章林到縣法院的時間晚了一些。

下屬紛紛和他打招呼︰「院長好。」

章林微笑著,一如這些時日展示的平易近人的形象,和他們一一打招呼,甚至笑容比平時還真誠一些。

他身後,漸漸帶來一股熱浪,熱得連空氣都微微扭曲了一下。

下屬們的議論聲在身後隱約听得到︰「唉,你覺不覺得熱起來了?」

「是有點。」

「四月有這麼熱嗎?」

唯獨章林仿佛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明明額頭滲出了汗,依舊笑容滿面,精神十足地走向工作崗位。

舊瑤文理中學,上午最後一節課。

學生們人心浮動,都開始暢想準備腳一蹬,搶去食堂排哪個窗口好了。

語文老師也知道他們的心思,講課的速度快了一些。

正講到一句文言互文時,班級門口忽然一陣騷動,尤其是男生們探頭探腦的。

余盼抬頭看去,果然看到了轉校不久,就成為舊瑤文理風雲人物,暗地男生們評的校花章亦凝。

只是章亦凝此時狀態似乎不太好,往日里,她總是昂著那天鵝一樣修長的脖子,微微傲然,又笑靨如花,似含春風。

但此時,她雖然也化著淡妝,眼圈發紅,哭過一般,也沒有平日里那麼言笑得體,行動間有些呆滯。

余盼看到她,本來是高興地準備打招呼,章亦凝往日里也必定會對她回以一個微笑,誰料此時她卻連眼角余光也沒有給余盼一個,勉強和老師道了一聲因為生病來遲了,得了和氣的語文老師幾句關懷,就坐回位置上,面無表情地整理書本。

余盼怕她不知道老師的進度,連忙湊上去,把自己的語文書給她看︰「亦凝,上到這里了」

「走開,肥豬!」

那惡毒的聲調讓余盼傻了眼,以為自己听錯了︰「你、你說什麼?」

她有些氣憤地看向章亦凝,卻愣住了。

章亦凝原本的面容是呆板卻又扭曲惡毒的,在她的注視下,卻一點點地,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強行一寸寸扭回了甜美的笑容。余盼離她很近,甚至能听得到她臉上的肌肉被咯吱咯吱強行扭動的細瑣聲音。

章亦凝重新抬起頭來,仍如往常一樣甜美地笑著,脖子也不再總高傲地昂著,顯得甚至比往常更真誠溫和,聲音既低且柔,︰「我是說,謝謝。」

她話音剛落,下課鈴的第一個音符剛起,全班學生為著吃食,轟然而出。章亦凝已被班級里另一波女生拉著,笑語嫣然地飄然而出。

章亦凝是不擔心排不到隊的,早就將有男生女生為她排好隊。

以往余盼也是掛著傻乎乎的笑容為她排隊的人之一。

以往的余盼,早就跟上了她們了。

「盼盼,走啦。」一個女生連忙來拉余盼,卻見余盼呆呆地,一動不動,竟然不停地打著冷顫,

一直到晚自習之前,所有人都才知道,轉學來半個學期,一直都在家住的章亦凝竟然住校了。

「亦凝,你怎麼忽然住校了?」

「我爸爸媽媽怕我耽誤學習。」

章亦凝的微紅的眼圈早已褪去了,一個下午,又在女生堆里支著甜美真誠的笑容應對著,仔細傾听著她們每一個人訴說而游刃有余,一下子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下午我去你宿舍看了,哇,我好羨慕和你住同一個宿舍的」

她們羨慕地談著章亦凝一並帶到宿舍里的種種名牌手提包,化妝品等等,簇擁著章亦凝走過校園小道邊的路燈。

這處小道經過操場。昏黃的燈光下,蛾子繞著路燈轉來轉去,舊瑤文理中學的操場大門被緊緊鎖著。

一個本地的女生見擠不進包圍著章亦凝的核心圈子,忍不住拔高嗓門,帶著一種炫耀的語氣吸引章亦凝的注意力︰「唉,亦凝,你知不知道我們學校的十大怪談?」

其他女生一下子噤聲,面露恐懼,看瘋子一樣看著她。

這個女生卻十分得意。

因為如她所願。

被包圍的章亦凝,看向了她這邊,美麗的面孔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籠了一層曖昧的輝光,竟然分開人群,向她走來,竟有一種使人目眩神迷的魅力——章亦凝好奇地柔聲道︰「是什麼怪談呢?」

其他女生中,班級里的學習委員連忙掙出一個強笑︰「沒什麼好說的,就是那些網上說三道四的大路貨校園怪談什麼半夜音樂教室響起的鋼琴聲,一點意思都沒有。」

章亦凝止住了步伐,略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

其他人早已涌了上來,再次圍住了章亦凝,簇著她,繼續說笑著走遠了。

那女生傻眼了,正想氣急敗壞地喊些什麼,卻被附近的朋友拉了一把︰「你瘋了,別說那些。」

一陣冷風吹過,四月的夜風,竟然愣是吹得這女生一個激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訕訕地︰「我,我就是剛才有點熱,腦袋有點昏」

而晚自習結束後,無償將所有化妝品都分了出去的章亦凝,回到了自己被分好的宿舍、

一推開門,她看見余盼正坐在那疊衣服,宿舍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還沒有回來。

余盼听見響動,向門口一看,傻了一下,立刻站了起來︰「亦、亦凝」

章亦凝沖她笑了一笑,嘴角一點點咧了上去,很是溫柔︰「沒想到我們是一個宿舍呢?」

一向很是想和她做朋友的余盼卻嚇得把身子緊緊貼著櫃子,小心翼翼地說︰「是、是啊」

章亦凝見她如此,便體貼地坐在位置上,自顧自卸妝,沒有去靠近她。

余盼觀察了她一會,見她一切如常,不由松了一大口氣,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她轉過身,準備爬到上鋪時,卻听背後一個聲音輕輕地,幽幽地問道︰

「盼盼,學校里有什麼傳說嗎?」

張玉一行人到了鶴州市的時候,鶴州市特安局連忙出來迎接。劉豪和褚星奇兩人一听鶴州市特安局的說法,便將眉全皺了起來。

褚星奇道︰「這不可能。特安部中央檢測到了文本波動。」

鶴州市的特安局負責人卻愁眉苦臉︰

「可是,舊瑤縣確實一切如常,沒有出現文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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