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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方面, 郝主任手下派出的技術人員, 因臨時性的文本碎片任務, 而延誤了大約三天, 才到板橋區。

而板橋區政府已經是如臨大敵了。

張玉和此前兩位特質所有者,甚至和世界上其他的特質所有者, 都有相當大的差別。

她的能力在現實中使用, 似乎也沒有什麼障礙。

甚至,她能夠像美國的英雄電影,像中國的武俠片一樣,腳尖一點, 輕飄飄躥上一棟高樓。

她的混天綾與乾坤圈, 既是具象化的武器, 可大可小,又是報警器,乾坤圈嗡嗡一響, 下一刻,張玉就會暴走,離開他們的視線, 去去「清理髒東西」。

以至于,短短三天之內,她已經成了區政府乃至于市政府的重點關注對象。

國家調撥的房子里, 四個人面面相覷地坐在沙發上。

他們面前擺著一部正在振鈴的手機。

上面顯示的備注顯示,是當地區政府的電話。

陳薇說︰「你接。」

褚星奇說︰「你接。」

陶術默然片刻,說︰「王隊是監護人。王隊接。」

王勇︰「」

他還算鎮定地伸手接了電話。

電話里是幾乎崩潰的聲音︰「王上校, 你妹妹在家嗎?」

王勇︰「應該在。」

張玉此時應在房間里,做著小學的習題。

十三歲的年紀,她從前是輕度的弱智,在啟智也要學習一些基本知識與生活常識。

而現在,她不但恢復了神智,且比一般人,還要敏銳聰慧一些。

生理歲數到了,潛能發育足夠,又有一些基本知識,那麼,學習小學中低年級的知識,其實用不了多久。

教育專家估計,大概再過一兩個月,張玉就能順利餃接初中的知識,從而入學了。

「如果在家的是您妹妹,那請問剛剛被群眾報警,說一個小女孩,把幾個大男人打得頭破血流,昏迷不醒。現在在我們辦公室里的,又是誰?」

陳薇跑到房間門口一看,立刻沖他們幾人搖搖頭︰張玉不在。她似乎不知不覺當中,從窗台跳下離開了。

王勇便沉默片刻︰「不會死人。稍等一會,你們可以先叫警察查查那幾個男的。」

張玉這段時間以來的行動,雖然下手狠厲,但她每每下手,似乎不自覺都會偏離開要害部位。而被她針對的,事後,查出來,多半是有暴行惡行者。

一次,他們匆匆趕去,兩次,他們心驚肉跳,三次之後,王勇他們已經習慣接到電話,先打110,再打120。

而板橋區也已經快習慣了這樣的流程。

電話那頭吸了吸鼻子︰「已經查了,是人販子。但是,她還把來調查的警察局副局長揍成了骨折。」

王勇︰「那你們再查查這位副局長。」

電話里笑得比哭得還難看︰「然後,她把來調查副局長的區紀檢方面的領導,也給打進了醫院。現在已經驚動了市領導。我現在只希望您能在市領導進醫院,而驚動省領導前,把您妹妹帶走。」

「」王勇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該說,你們對你們市級官員的黨性,這麼沒有信心?還是該安慰他們,反正張玉是在中央那里掛了號的,現在也不過就是到市級嘛?

听到了電話內容的其他三人,陳薇呆滯,陶術默然,褚星奇模著鼻子︰「好哇,這是揪出蘿卜帶出泥,一系列保護傘全擼出來了?」

所幸,等他們四個趕到的時候,市領導還是安全的。

他們四個部隊編制的,對天洲市官員黨性的信心,總算回來了一些。

張玉雙手放在膝蓋上,在區政府的接待處的椅子上筆直筆直地坐著。

神態平靜,嘴巴小聲地動著,看得出來,是在默背一首小學必備古詩詞。

市委書記滿頭大汗,擦了又擦額頭,正同一個人說話。

這個人頭有點禿,肚子有點凸。

戴一副金絲眼鏡,長得像一個官員,勝過像一位科研工作者。

正是負責中央新成立三年的特殊安全辦主任,兼特殊安全辦下屬的特殊技術部負責人,郝主任。

見郝主任跟肩負軍餃的幾人聊了起來,市委書記就先告辭了。

「郝主任,你怎麼親自來了?」

郝主任推了推眼鏡︰「這個嘛,我听說了張玉在板橋區引發的一系列事情,很感興趣,因此臨時延後了其他事情,處理完必須處理的任務,就帶了技術員飛過來了。」

他眼鏡下的小眼楮里,充斥著光芒︰「我第一次知道,有可以在現實,如此輕松使用的特質。」

「王勇上校,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王勇道︰「比起以前,在雪山里追蹤偷渡的偷獵者,還好。而且,小玉是個好孩子,盡管其中有幾個人,以我們的眼光來看,她如果殺了他們,是屬于正當防衛。但她一向不真正下殺手,只是制止暴行。」

郝主任點點頭︰「你們來之前,我已經讓技術員用儀器檢測過了。目前,以我們從幾個科幻文本碎片淘來的技術,只能大概檢測到特質的主要性質。」

他看了一眼還在念念有詞的張玉︰「這孩子的特質,主要性質,在儀器里波動顯示為‘懲戒類’。也就是,大概類似于‘懲惡’。」

這是所有人預料之中的。

「那麼,感受範圍呢?」

「範圍為方圓五百米。」

王勇頷首。

陶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以和郝主任同出一脈的方式推了推眼鏡︰「老師,那閾值呢?」

「閾值極高。」

陶術登時皺眉︰「閾值很高?可是,小玉之前把一群小姑娘打得」

陳薇是學文的,她有些尷尬地問︰「什麼閾值?」

「懲戒,顧名思義,對某類行為進行懲戒。世界上,目前是有類似的特質者的,一旦某種行為進入他們的感受範圍,就會被檢測到,他們會對該行為者進行懲戒。

但是,比如你倒掉一粒米,是倒掉,倒掉十粒米,也是倒掉。但是倒掉一碗飯,你這個行為,才能被稱之為浪費。

如果有針對浪費糧食的懲戒類特質,就會對你倒掉一碗飯的行為進行懲戒。但是,不會對你倒掉十粒米進行懲戒。」

陶術向她解釋︰「這是進入一個系統的界限。用馬哲的話來說,就是質變的線。」

陳薇說︰「哦,就是容忍度?」

「可以這麼說。」陶術點點頭,看張玉一眼,困惑不解︰「可是,小玉不但懲戒了那幾個人販子,之前的副局長,區紀檢的領導。之前幾個搞凌霸的女孩子,也沒有被她放過,都一樣進行了‘清理’。照理來說,她的懲戒閾值,應該是很低的。」

郝主任說︰「應該是標準問題。以不同的標準劃分不同的系統,不同的系統,會有不同的閾值。只是我們目前沒有找到她的懲戒標準,只能以簡單的‘懲惡’概括而已。」

陶術恍然大悟,陳薇卻听得有點頭痛——她在乎另外的事。

「主任,我們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她看了一眼,張玉已經背完了一首古詩,開始背下一首了。

郝主任曾給陳薇做過第一期培訓的導師,他看出了陳薇的欲言又止,似乎難以啟齒,便點頭︰「小姑娘要學習,你們也都出來說話。說完後,給人帶回家去學習,老在政府待著也不是事。」

等走遠了張玉坐著的辦公室,陳薇才道︰「我有兩件事想問,第一,小玉獲得特質後,整個人的情感就變得很淡漠了。她似乎不知道痛,也不知道傷心,平時感情什麼都是淺淺的。」

「每個特質都有相對的限制。世界上有這樣的先例,懲戒類特質,會限制特質獲得者一定的情感,目前的情況來看,張玉很有可能,也是這樣的情況。只要不是反人類,感情稍微淡一些,不要緊,良好的教育可以形成約束。第二個問題?」

陳薇微微紅著臉,咬牙道︰「她我們之前從她的啟智老師那里,了解她的情況的時候。我、我私下問了小玉的生理期,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我想我得教教她相關的知識。」

幾個大男人都不自在地撓頭的撓頭,轉移視線的轉移視線,低頭的低頭。

只有郝主任感興趣地看著她︰「然後呢?」

「然後我發現,小玉這個月的生理期,本來應該到了。卻遲遲沒有來。」她頓了一下,臉上紅雲未散,「我知道有時候生理期遲一些,是有可能的。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哪里有不對勁。」

陳薇在聊齋碎片里得到的「畫皮」道具,以及一定難以解釋的敏感直覺。

她在陳塘關,能第一個發現張玉的連環畫,也是歸功于這種直覺。

推了推眼鏡,郝主任說︰「你的靈感挺準的,以後有空去重新測測。」

他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個重磅炸.彈︰「我親自來一趟,其中也有原因,為的是張玉的身體狀況。」

「她的身體狀況,和王勇上校有類似之處。」

「王勇上校你停滯于‘愛麗絲’狀態,而張玉,她的身體狀態,將永遠停在十五歲。」

王勇猛然看向他︰「十五歲?」

「意思是,她再繼續慢慢成長兩年,到十五歲的時候,身體發育就將完全停滯,從此,直到壽命停止,將永遠維持十五歲的身體機能,十五歲的心智。」

長生不老,光是不老,就足以人類瘋狂。

但是,王勇與張玉的特殊狀態,都是在文本中,磁場被同化所導致的。

他們的血液、毛發、肌膚殘片,一旦離開身體,細胞活性,立刻恢復正常狀態。

而獲得文本特質,乃是出生入死間,可遇不可求。

因此,他們倆人的特殊狀態,雖然上面知道,卻沒有別的什麼想法。

也算幸運。

郝主任這樣想著,嘆了口氣︰「你好歹是心智成年後才獲得特質,變成這樣。國家讓你擔任她的監護人,也是考慮到你們兩個的特殊狀況。總不能幾十年後,她的監護人都老得走不動路了,她還是少年模樣,熱力無窮,卻無人可依;你還是女童相貌,雖有成人心智,卻無親無友,不知去處。」

「你們與國有功,國家不會放棄你們。但是,總得互相有個作伴的親人,才不至于孤單。」

王勇沉默了,半晌,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把她當做親妹妹照顧。」

褚星奇晃了晃耳釘︰「事情是這樣說,那國家現在對小玉的安排呢?」

郝主任道︰「等她滿了十八歲——即使身體會停留在十五歲,也要滿了十八歲,我們才會將她征召入伍,編入番號。現在,除非特殊的情況,否則,她這個年紀,主要任務還是讀書。即使是超人,蜘蛛俠,不也是要讀書嘛。我們中國也不收文盲進部隊啊。」

褚星奇笑道︰「但她這樣的情況,還要留在板橋區嗎?我們雖然番號特殊,卻也是軍人,經常有要執行的任務,即使王隊把她當親妹妹,也不能總是停在天洲市陪她讀書。張小妹妹這樣,沒人陪著——額,恐怕沒多久,網上就要出新聞——中國少女超人,之類的。」

他指指外面︰「四個十四歲的女凌霸者,幾個人販子,區警察局副局長,區紀檢委領導才三天。」

「沒出人命不是?」

「那倒沒出。就是所有人都傷得失去了行動力而已。」

郝主任很淡定︰「我們檢測到她在有意識的極其嚴格地控制出手,且只有感受到懲戒行為時,才戰斗力飆升。她的感受範圍是五百米,那就把她就讀的學校擴建五百米。她讀書期間,三點一線的,也去不了哪里不是?」

「而且,說實話」,郝主任模了模發禿的頭頂,「我們干嘛要制止?」

「目前來看,張玉閾值很高,不會輕易出手。只要五百米內不要出什麼性質惡劣的壞事就行。」

「如果學校真出了這樣極其嚴重的凌霸事件,那她打了也是打了。大不了國家像這次幫忙善後,處理超現實圖片。校方的麻煩,是校方管理不當,放縱學生欺凌,張玉出手,也是清理環境,時間一長,我看估計就沒人在她所在的方圓五百米搞什麼壞事了。」

郝主任興高采烈地簡直像個天真的二傻子︰「挺好。人形測惡,不是挺好的嗎。我看隔壁中央紀檢委,听說了這件事後,整天跟我們說,能不能把這姑娘借調給他們部門。」

「你們不知道,這次還順便拔出了板橋區的高層黑惡勢力保護傘,順便檢測了市級官員的黨性,中央听了都叫好!

我听說上面眼饞別國的懲戒類特質者很久了,以後啊,都不用學習強國app了,明察暗訪干部黨性了,直接把這姑娘叫來,誰挨她揍,中央查誰的黨性,你們想,這不是挺好嗎?哪不好了?」

他想的高興,突如其來的畫風清奇,卻叫幾個單純的年輕人都听傻了。

郝主任這層面的人物,天真的方向,都和他們不一樣。

在郝主任滔滔不絕地和他們聊「干部的品格」、「黨性」的時候,外面進來了市警察局的,道︰「那幾個人販子里我們模出了一條線索。」

「和張玉小同學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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