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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背水一戰

匡仲耒等人尚未抵達,徐代征便收到了斥候傳來的消息,原本已經到了開城門的時間,出于謹慎,便下令緊閉城門。

「大將軍,城門緊閉,這姓徐的夠小心的。」竇凌看著緊閉的城門,心中略感失落,若是城門洞開,尚有機會先搶奪城門。

「若不謹慎小心些,豈會被安排來駐守歙縣?本官自有計較!」這些早在匡仲耒的意料之中。

「大將軍英明!」竇凌趕忙一記馬屁拍過去,只有拿下這里,他們的賞賜才能落實。

匡仲耒一夾馬月復,胯下戰馬跑動起來,直接越到隊伍的最前方,竇凌緊隨其後。

「城上的可是徐將軍!本官奉大將軍之命,前來征調糧草,速速開門!」匡仲耒就這般大搖大擺行至城下,距離城門不過三十余步。

這般的距離下,弓箭威力極強,若是城頭萬箭齊發,他能依仗的,只有手臂上的圓盾。

但是他沒得選擇,必須這麼做,才能讓城頭的徐代征放松警惕。

「居然是司馬大人親至,可有大將軍的手令?」同在林肇慶麾下,彼此也有數面之緣,倒是一眼便能認出來。

「這是大將軍的親筆信。」匡仲耒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朝著城頭揮舞。

他匡仲耒有一門絕技,那就是模仿別人的筆跡,這些日子勤加練習,倒也寫得與林肇慶有九分相似,以徐代征這般的武將,很難分辨其中的細微差別。

城頭有一吊籃緩緩放下,匡仲耒示意跟隨在一旁的竇凌將信件送過去。

看著逐漸靠近的竇凌,城頭的徐代征心中一陣嘆息,到底是老狐狸,還是不敢以身犯險。

當竇凌將信放入吊籃的瞬間,城頭突然涌出數十人,抱著大石塊便往城下砸去。同時有數百弓箭手,朝著匡仲耒齊射。

匡仲耒當機立斷,直接一個翻身,藏于馬側,再以盾牌遮掩,將整個身體給牢牢護住。

漫天羽箭落下,匡仲耒卻毫發無損,羽箭一停,立刻撒開腳丫子就往後跑。後方的親兵立刻舉著盾牌上前接應,總算逃過一劫。

至于城下的竇凌,被石塊擊中,早已沒了生息,可憐一天的將軍都沒當上,就這般丟了性命。

匡仲耒回到陣中,心中一陣後怕,方才好險,差點就送了性命。

「撤!離遠一些!」看著城頭的床弩往前移動,匡仲耒又往後撤出百步不止。

他們都是趁著夜色急行軍,根本不曾攜帶輜重,而且人困馬乏,戰力極弱。

潘無霜對于竇凌的死,沒有絲毫的悲傷,大家雖然都在一條船上,可對于想要爬到他頭上的竇凌,心中早有不滿。

「大將軍,以咱們的人手,不足以攻克此城。」要想拿下歙縣,除非再加一萬大軍,否則根本沒戲。

「轉道去績溪!」匡仲耒當然知道強攻不可能成功,他們輕裝將行,攜帶糧草有限,必須盡快找到供給之地。

績溪縣離此最近,若是急行軍,今夜便可抵達,但是如今已經行軍數十里,士氣低落,匡仲耒打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陣子,明日再抵達績溪縣。

績溪不同于歙縣,是州治所在,又兼軍事重鎮

,就是一個普通小縣城,駐軍不過千余老弱。

歙州乃是南唐富裕的地方,哪怕是普通的績溪縣,也能找到足夠的糧食供養麾下的六千精銳。

如今這六千精銳,就是他匡仲耒最大的本錢,當初孫宇能以數千新兵打下這般的局面,他也可以。

原本好好的計劃出了岔子,匡仲耒的新安軍節度使,便有了幾分名不副實,而潘無霜的封賞,也就更加渺茫了起來。

士氣低落的新安軍,離開歙縣,朝著績溪開拔。

匡仲耒也知曉,這般的士氣極度危險,可卻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他現在是一無所有,不對,他還有國主的旨意,希望能夠憑此安穩入主績溪縣。

匡仲耒手握行軍地圖,看著眼前的溪水,寬不過三丈,只要越過這條溪水,便能進入績溪境內。

一路走的都是官道,此處本該有一座木橋橫亙其上,大軍穿過不過是片刻的功夫罷了,可如今他面前的,只是一片焦土。

「大將軍,這,不如咱們再往下游去,十幾里外,還有一座橋。」潘無霜蹙眉,他們匆忙間隨身攜帶的干糧,也就能夠了兩三日的,必須在斷糧之前找到補給。

士氣低落一些,倒是不打緊,一旦斷糧,那就完蛋了。

「來不及了。」匡仲耒以手扶額,原本想著,過了河,便尋個避風的地方過夜,只要安排些人在橋邊守著即可。

「什麼來不及了?」潘無霜愣住了,不就一座木橋毀了,就算不願意繞路,扎些竹筏也能搭個簡易浮橋起來。

「這橋,是不可能自己起火的,只會是認為縱火,那究竟是何人縱火?」匡仲耒意興闌珊,自認為算計精妙,不曾想,居然一直落在別人的眼中。

「難道是?不好,快布陣!」潘無霜大駭,若正是林肇慶安排的手段,他們恐怕是過不去了。

就在潘無霜列陣的時候,官道兩側的山頭上,各自揚起一桿林字大旗,數不清的士兵從山頭上沖下,堵住了他們的所有退路。

「大將軍,末將決意背水一戰!」潘無霜就不信了,他們固然是連夜行軍疲憊不堪,對方也是要一般無二。

匡仲耒不置可否,抬頭往山坡上看去,只見林肇慶踏上山頭的一塊大石,眺望自己這邊,居高臨下,氣勢不凡。

「匡大人,你若是直接撤到績溪,還可安然退走,何苦呢?」林肇慶搖搖頭,大家同僚一場,何必要將事情做絕。

若是對方直接率軍退往績溪,便能在他毀橋之前便過溪水而去,豈會被堵在這里。

「林大將軍,本官也是情非得已,你想投孫賊,自去便是。這大軍以及歙州,可是我大唐的,豈能全部拱手相讓?」匡仲耒搖頭,志向不同,終究是要分道揚鑣。

「閩國公麾下,兵精糧足,百姓豐衣足食,何為賊?如今國主被大宋擄走,扶植韓王為傀儡,我林某忍不下這口氣,大丈夫生于世,豈能一輩子蠅營狗苟?」如今被大宋扶持上位的李從善,如何能在大宋面前抬起頭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豈非更是不堪?

「林大將軍,說得如此好听,終究是為了權勢罷了。畢竟比起當今國主,年幼的

平陽王,更易于掌控,明人面前,何必說暗話。」匡仲耒嗤之以鼻,這些年,扶立幼主,再篡位的套路,屢見不鮮。

「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只要有利于這天下萬民,雖千萬人,吾往矣!」林肇慶不為所動,他並非真的是要投平陽王,他要投的是孫宇,因為只有孫宇,能夠讓這世間的老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匡仲耒一口氣憋在胸中,被一個武夫,居高臨下用這種聖人大道理說教,簡直是奇恥大辱。

「匡大人,現在下馬受降,本將可以既往不咎!」林肇慶並不想多造殺戮,畢竟在不久前,大家還是並肩作戰的袍澤。

潘無霜心有疑慮,在這般情景下,與林肇慶對陣,他實在沒有信心。

「林大將軍,本官倒是很好奇,你能帶多少人來此?背水一戰,淮陰侯可以,本官也想試試。」匡仲耒知曉,眼下的局勢,他必須放手一搏,否則萬事皆休。

背水一戰,淮陰侯以萬余大破敵軍二十萬,如今對面的林肇慶,最多也就兩萬左右的人馬。

潘無霜握緊了手中長刀,他也只能博一把,就這般放棄,實在難以接受。

匡仲耒的猜測沒有錯,林肇慶確實只帶了兩萬人,其余人依舊駐守在建德。林肇慶自信,三倍與對方,這一戰並沒有什麼難度。

「既然找死,那就別怪本將不客氣了,殺!」

林肇慶不想如此,可沒得選擇,既然決定了路,那就得堅定走下去,當即手一揮,大軍立刻攻擊。

看似嚴密的防御,在大軍沖擊下,猶如滔天巨浪中的一葉扁舟。

匡仲耒預料中的頑強搏殺,根本沒有出現的痕跡,反而因為疲憊,士氣渙散而潰不成軍。

匡仲耒自詡熟讀兵書,卻忘了但凡以少勝多,必須士氣如虹,裝備精良。此外,主將必須有足夠的凝聚力,通常還要兼出其不意,等等諸般條件齊全,才有可能。

「嗆~」的一聲,匡仲耒抽出隨身長劍,直接往鎧甲中刺去。

潘無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匡仲耒的手腕。

「大將軍,何必如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潘無霜嚇了一跳,以為匡仲耒要自刎。

「潘將軍,快松手,本將、這是準備卸甲。」匡仲耒又氣又羞,他還不想死,眼下這般情景,想要逃月兌,只有游過溪水。

匡仲耒自認水性不錯,這般的溪水根本擋不住他,只要卸下鎧甲,半柱香的功夫也就過去了。

「卸甲?」潘無霜有些愕然,這他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只要去了績溪,本官尚有東山再起之日。」匡仲耒怎麼說也握著朝廷的旨意,只要績溪沒有跟林肇慶一般的心思,肯定是要听從他的指揮的。

「這些弟兄們」潘無霜舍不得,這些才是他立足的本錢,若是沒有了這支軍隊,他還算個屁的將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方才潘將軍所言,本將深以為然。」匡仲耒邊說邊割開鎧甲里的繩索,將鎧甲往地上一丟。

身旁的親兵也有樣學樣,紛紛卸下他們往日最珍愛的鎧甲,畢竟比起性命來,其他都是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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