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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泯滅人性

馬車緩緩停下,李從善掀起窗簾,看著眼前的景象,簡直難以置信。入目盡是一片荒涼,四散的磚木,坍塌的房屋,還有倒地的尸首,無一不告訴他,這里剛剛發生了戰亂,或者說是屠殺,更為貼切。

「府尹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從善從馬車上下來,這里曾經是那般的繁華,居然眼下成了這般情形。

「本官如何知曉?」趙光義兩手一攤,他還是第一次來這里,本來想見見江南的風土人情,結果卻見到了人間煉獄。

深吸一口氣,李從善大步往前走去,他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倒塌的牆角,有一個臥倒的男子,尚有動靜,李從善走過去,將其翻過來,想要詢問狀況。

一陣眩暈感傳來,李從善幾乎站立不穩,男子的面部,不知被何種重物擊中,入目盡是血肉模糊,五官皆失。

「被盾牌,以極快的速度擊中面部,就是這個傷勢。」趙光義雙手攏在袖中,這種傷勢,他幼年就見慣了。

戰場之上,那些刀盾兵,慣會使這一招。綁縛于手肘的小盾,一個猛擊,威力極強,他大哥當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究竟是誰!」李從善怒吼,他想不明白,這大唐,怎地就落入這般境地了。這里可是距江寧不過數十里的采石磯,居然有如此人間地獄般的慘狀。

就在離他不過十數步的大樹上,吊著十數位衣衫破碎的女子,樹下更是尸首無數,這都是他李氏的子民。

「喲,還真的有漏網之魚。」在街角的轉彎處,出現十數位身著甲冑的士兵,除了領頭之人是全身鐵甲外,其他都是皮甲,僅要害處,覆以鐵片。

李從善抬頭看去,對方的武器跟甲冑,皆是呈一種詭異的暗黑色,那是鮮血凝固後的顏色,邪惡而妖異。

「你們,是水師之人?」李從善抬起手指,喝問對方,從鎧甲的樣式,正是南唐水師的制式裝備。

「倒是個長眼楮的,可惜,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怪就怪,命不好!」領頭之人挽了個刀花,直接往李從善走去。

對方雖然有十數人,但是他不放在眼中,他們可是軍中精銳。

原本這集市已經掃蕩完畢,可是老大不放心,怕有漏網之魚,泄露了他們的秘密,就讓他留下來,再挨個檢查一番,沒想到還真的有人撞了進來。

「倒是個有手段的。」趙光義看著後方同樣出現十數人,笑著說道。知道他們有馬,居然派了一半人手,從後面將路給堵死了。

趙光義帶著的,都是他自己的護衛,身上的鎧甲並無標識,也不知若是用的大宋禁軍制式鎧甲,這些人是否依舊敢如此放肆。

「到底是為何?」李從善雙目充血,拳頭緊握,他想要手刃這些畜生,可惜他實力太弱,隨便一個都能送他去黃泉路上。

李從善第一次覺得這般無力,再多的詩詞歌賦,風花雪月,又能如何?這些畜生,怎麼會懂?

「為何?哈哈,這些商戶,都是趴在我等將士身上敲骨吸髓之輩,賺了這麼多銀錢,該吐出來了而已。」領頭之人哈哈大笑,這小子該不是傻了,除了錢,還有什麼能值得他

們這麼做?

「那,這些女子呢?她們不過是些可憐人,以色娛人,換取一些生活所需罷了,又能有多少積蓄?況且,你等真的有所索取,無論財色,她們還敢反抗不成?」吊在樹上的女子,只從穿戴,李從善就知道是一些賣笑為生的女子。她們比不得青樓女子的高雅,這里何來那般高檔的場所,只能算是娼妓罷了。

「怪只怪,她們生錯了地方,這人間,不值得她們留戀,早些上路也好。」領頭之人露出一絲不屑,螻蟻一般的人物,殺也就殺了,豈能被她們泄露了真相。

「若是我猜得不錯,你們是想把這一切栽贓在宋軍的頭上吧?好處你們都拿走,殺光所有人,就沒人知道真相了,當真好算計。」趙光義直拍手,想出這一出的,還真他麼是個人才。

他們這麼一弄,根本不會有人去追尋真相,直接扣在宋軍頭上,滿足所有人的需求。就算有人發現一些端倪,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都會被壓下來,這就叫政治正確。

「你是誰?」領頭之人下意識停下腳步,距離趙光義還有不足十步,能夠知道宋軍之事,必然不是等閑之人。

「我覺得,把你留下作為人證,其他人,都可以去死了。」趙光義很不爽,向來都是他躲在後面陰人,居然這次要當背鍋俠了。

這些人,必然是李季操的麾下,這主意,也必然出自此人之手。在這個關口,此人居然還作出這般舉動,當真是讓他失望。

眼下,還不能與李季操翻臉,將這領頭之人留下,日後也方便控制那李季操。

「哈哈,笑話,弟兄們,上!」領頭之人一聲大喝,他帶著這麼多弟兄,豈是擺設不成。

在李從善驚愕的目光中,趙光非但不退卻,反而朝著對方為首之人沖去。原本攏于袖中的雙手,突然抽出,猶如雙翅,掖于身側,兩柄短劍蓄勢待發。

為首之人本漫不經心,兩個讀書人罷了,能有幾分戰力。原本不足十步的距離,在趙光義的飛奔下,不過瞬息。

慌亂中抽出腰刀,只往趙光義砍去,心中暗道,這人居然想扮豬吃虎。

面對劈來的長刀,趙光義一個側身,同時左手以短劍格擋,抵擋想要改變方向的長刀。右手中的短劍,直刺對方左臂,堅硬的鎧甲,瞬間被破開。

趙光義繼續前沖,右手帶著短劍轉動,李從善莫名覺得牙酸。

「啊!」為首的賊兵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讓李從善知曉這其中的痛楚。

趙光義一個急停,旋即轉身,左手的短劍直插對方右臂。

「鐺!」的一聲,對方再也握持不住,長刀跌落在地,雙臂自由垂掛。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完成,後方撲殺過來的賊兵,雖然心有余悸,卻不得不繼續攻擊,只能寄希望于人多勢眾。

趙光義兩柄短劍舞得飛快,腳下步伐更是不歇,不同于對方才賊兵首領那般,讓其失去戰力,後面的士兵,皆是直奔要害,一劍斃命,絕無二招。

後方趙光義帶來的護衛,也同樣身手不凡,留下一半人手應付後方,其他人快速支援趙光義。

李從善木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這才知道,為何

對方敢出來看看了,這般身手,天下大可去得。

等到殺得差不多了,趙光義直接抽身離開,余下的事情,就讓護衛去料理就行。走到井邊,打起一桶水,將手跟臉洗淨,又換了一桶水,用手帕打濕之後,細細擦拭。

原本潔白的衣服,早已沾滿了血跡,無論如何擦拭,也不可能重新變成白色。

「府尹大人好身手。」李從善想起,自己曾經還打過,過江之後劫持趙光義逃生的念頭,頓時一陣後怕。

「本官剛懂事,就隨著兄長滿天下轉悠,不學點武藝,估計早就死了,何來今日。」趙光義又將脖子仔細擦拭一番,直接將手帕丟棄在地上。

「府尹大人這可不是學點武藝,非名師教,兼之常年不輟,斷無今日之成就。」李從善是不通拳腳,但眼界見識是有的,今日趙光義表現出來的戰力,絕對是最頂尖的那種。

「名師?倒是不曾有,跟在兄長後面學的。兄長善于戰陣,招式大開大合,我喜短刃,斃敵于方寸之間。」趙光義將短劍也沖洗一番,重新拿出一塊干淨的手帕,仔細擦拭。

這兩柄短劍,是他遍尋名師,耗費極大的精力才打制而成,不僅鋒利異常,而且堅韌不易崩壞。

趙匡胤能打,天下皆知,不然也不會被大家擁立坐上皇帝的寶座。但是這趙光義藏得夠深的,整日里都是一副文官打扮,誰知竟有這般身手,而且短劍不離身。

「早年,我也曾學過一陣子拳腳,後來因為沒堅持住,放棄了,現在想想,倒是有些遺憾。」李從善從小便錦衣玉食,這習武的苦,忍受不住也是正常。

記得當時兄長李煜是這般說的,與其空耗光陰,在無意義的拳腳功夫上,不如多鑽研詩詞,以求流芳百世。

當時,李從善覺得很對,他出入皆有護衛,只要舍得花錢,安全不成問題。而精于詩詞,則可出入各種風雅場所,結交無數好友。

「走吧!」趙光義指了指馬車,都料理結束了,他們也該上路回去了。

領頭的賊兵,被護衛用布粗略裹住了傷口,再用繩索綁在馬上帶回營地。

馬車轆轆,李從善的面色依舊不好看,他想不通,究竟何人這般大膽,肆意屠戮百姓,整個集市,無有活口。

「想不明白?」趙光義從坐塌旁的櫃子中取出兩個酒杯,倒了小半杯,遞了一杯李從善。

李從善點頭,這些事情,通常敵軍都干不出來,對自己人竟然能下如此狠手。

「連江防都可以放棄,供我大軍自由進入,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趙光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馬車還是顛簸了些,差點灑在身上。

「到底是誰?」李從善這才反應過來,確實,連家國都說賣就賣的人,談何人性?

「你也認識,還是你李氏宗族的,意外嗎?」趙光義又給自己倒上一杯,事到如今,也談不上瞞不瞞了,早晚都會暴露的。

「李季操?呵呵,果然包藏禍心,若非皇兄包庇,豈會有他的出頭之日?」以前在江寧時,李從善就不喜此人,慣于鑽營且結黨營私。為了撈錢,甚至培養出個惡狼幫來,因為他的暗衛盯著,倒也勉強收斂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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