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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總角之交

黑暗中的這幾巴掌,不僅打懵了正鳴得意的混混們,也讓伏在地上的少年霎然一驚。

誰出的手?

是她!

抬眼卻見,皎潔的月光下正站著一個豆蔻年華的可愛少女,她劉海齊眉、青絲如瀑,正嬉皮笑臉地看著被摁在地上的那人。

「是……你?」

「嗯,嗯,是我!嘻嘻,我說洪濤,之前時你老是對我吹噓,說你打架如何如何了得,再看看現在,卻被幾個無賴摁在地上磋磨,羞也不羞?」

「我……只是因為一時大意,才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正常情況下來說,我,我……」

「切,都被人打趴下了,還有臉吹?」

「……」

地上的那個少年,正是小彤的往日同窗——洪濤。

從年齡上來說,他大齊小彤兩歲,現在已經長成了少年的體魄。相比之前,他臉上少了幾分稚女敕,多了一些剛毅。

不過,現在他卻是滿臉尷尬,說起話來支支吾吾。

在昔日的同窗面前出丑,這情景真是太丟人了。

無賴們見他倆一問一答,話語間還帶著些許的調笑之意,感覺自己被嚴重小覷了。

還有就是,這小妮子一上來就是扇人耳光,不狠狠地教訓一番,哪里出得了心里的惡氣。

既如此,那就打吧!

事實證明,無賴們失算了……

小彤的這次出手可謂是無所顧忌,所以也沒有留力,只用了幾個飛腳就解決了戰斗。

須臾之間,高下立判。

最終,混混們為自己的有眼無珠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不僅給小姑女乃女乃磕頭賠了罪,還彌補了洪濤的湯藥費。

哀求了許久,他們終于在小彤的寬宏大量下獲得了赦免。而後,就各扶著自己骨傷的胳膊步履蹣跚地離去了。

這就結束了?

自始自終,洪濤都在一旁干巴巴地看著,既愣,且呆,最後還變懵了。

這真的是齊小彤?

她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

洪濤一臉的震驚,嘴巴愕得幾乎可以放下一個鵝蛋。

唉,現在世道變了,人也不一樣了,以前都是自己保護著她不受欺負,現在卻是反過來了。

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真有一種莫名的羞辱感~~~

羞不羞辱的小彤卻是漠不關心,也不在意,她就跟那沒事似的拍了拍洪濤的肩膀,笑道︰「咱倆好久沒見,找個地方敘敘舊吧?」

「去我家如何?」

「嗯,我看行!」

盞茶時間後,二人在洪濤的家里坐了下來,開始了所謂的敘舊。

小彤環顧著這處宅院,不由得心里一顫,隱約之間,她從這里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哦,是了!

這里有點像是老家桃花村那處被火燒掉的老宅,簡陋之中又透出一股子泥坯的味道。

感覺很親切。

洪濤沖了兩杯白開水,二人就一邊喝著,一邊聊起了各自安好近況。

小彤則是采用春秋筆法,意簡言駭地隨便概括了幾句就草草了事,而後,便問

起了對方。

洪濤的經歷就有些悲苦了。

在去年時,他的母親因病不治去世,之後,他便輟學在家,過起了游手好閑的無聊生活。

他本打算,去到鐵匠鋪里當個學徒,以此來尋口飯吃,自己有的是力氣,既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混個溫飽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是……有飯即安?

「不求上進!真沒出息!」齊小彤先是諷了一句,又道︰「堂堂男子漢,豈能只為斗米折腰?」

洪濤苦臉說道︰「你是家境好的大小姐,哪曉得窮苦人家的難處?」

「才不是!」小彤直接打斷了他,又道︰「告訴你,我家現在擁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爹爹一手拼搏來的!他科舉登鼎,寒門入仕,即使偶爾受挫,也從不自暴自棄,這才是男子漢該有的上進心!正如我娘所說的那樣,我爹爹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最顧家的好男人!」

「呃……」

「常言道,虎瘦雄心在,人窮志不短,你還沒到弱冠之齡便失去了人生志向,真是可悲,可憐!」

唉,拿我和你爹爹去比?

我不夠格呀!

洪濤很有自知之明地搖了搖頭,悵然道︰「彭夫子曾經說過,我這人胸無翰墨,學無所長,很難走上科舉之路。」

「你怎麼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這世上有那麼多的路可走,又不是只有科舉一條!」小彤指了指自己,笑道︰「就拿我來說吧,我雖然不能參加科舉,但還不是學了一身的好本領?當然,這是我爹爹為我創造的好條件,不過,你也可以借鑒一二的嘛,即使不走科舉路,同樣也可以壯大己身。」

借鑒?怎麼借鑒?

我倒是想學一些真本事,可自己沒那人脈呀!

此論太過偏激,切不可取。

「唉,我沒人脈,沒地方學。」

洪濤黯然一嘆,感覺這世上雖路有千條,卻無一條適合自己。

小彤琢磨了一會兒,笑道︰「人脈方面嘛,我倒是可以幫你想想辦法!不瞞你說,在今天白天時,我還幫一些不得志的文人寫了舉薦信,以為他們人生之佐引。你我既為總角之交,我更應該幫助才是,要不,我也幫你寫上一封?」

「真的假的?」洪濤奇道。

「當然是真的!」

見他不信,小彤只得把白天的事敘說了一遍。簡而言之,就是通過鑽營走關系,以求發展。

洪濤咂了咂嘴,略顯膽怯地問道︰「你是想……把我介紹給你爹爹?」

「這怎麼可能!」齊小彤聞言直接打了個激靈,忙道︰「我覺得,你還是去禍害別人好了,比如說,我戚景叔叔。」

戚景?

他是當世的抗倭名將,其事跡常被說書先生津津樂道,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洪濤吞了口口水,略顯沙啞的說道︰「戚將軍乃是嶺南的大將,又怎會給你小丫頭面子?你的舉薦信,估計他看都不看就丟掉了。」

小彤狠瞪了他一眼,凶道︰「注意你的言辭,誰是小丫頭了?」一頓,她又一臉傲然地說道︰「你卻不知,戚景叔叔和我爹乃是相識于微末的同窗摯友,有著交心和過命的交情!我若是

寫信舉薦,他怎好意思明言拒絕呢?」

「真的嗎?」

「嗯!你也知道,我戚叔叔乃是當世名將,他武藝高強勇冠三軍,你去到他麾下,即使當個火頭軍,也比你那打鐵的學徒要強。」

嗯嗯,很有道理。

關鍵是,這條人脈關系走得通。

小孩們的思維邏輯就是這麼的簡單直接,只論紙上談兵,卻不思考現實中的可行性。

比如說︰年齡。

洪濤熱血沸騰了,就如同是打了雞血一樣,感覺全身上下都是勁。

仿佛,他已經看到了自己手持方天畫戟,身披五彩鎧甲的威武模樣,還夢囈般的說了句︰「但那時,我的武藝會是天下第一!」

小彤卻是甩了個鬼臉,嗆他道︰「切!做夢吧你!」

……

三日後。

柳荃和周氏同時歸寧返鄉,選擇在了柳守業的家里落腳暫住。

齊蘭家的院子比較狹小,住不下太多的人,周大舅家也大不到哪里去,這一盤算,就只剩下柳家可選了。

其實,周二舅家的空舍也是一個備選,但是由于那宅子需要里外打掃,就被柳荃以太過麻煩為由而否掉了。

反正比來比去,結論就是她的娘家最為合適。

但凡是出嫁的閨女,不都是這樣想的嗎?

言歸正傳。

今天的柳荃身穿命婦服,頭插翠金簪,手戴羊脂白玉鐲,高貴而又典雅。和平日里不同,今天的她,微涂了胭脂,略施了粉黛,這份端莊中又增添了幾分秀麗。

周氏雖然沒有刻意裝扮,但同樣也身著盛裝,與兒媳呈左右相擁狀,也映襯得跟那王侯府里的貴婦一樣。

一行人才剛剛進了村子,就引來了眾鄉鄰的圍觀。

「這是誰家的貴人到了?」

「噢,我認出來了,這是柳家的小妮子柳荃!」

「什麼?是她?」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全都熱議紛紛,但是,這些話中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全都滿含不加掩飾的羨慕之意。

柳家終于到了。

童延火勒住了車,連忙上前去扣門。

由于事先沒有送信過來,柳守業直接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打懵了,直到旁人使勁扭了他一把時,他才算是真正地晃過神來。

啊!我閨女回來了!

還有我的小外孫!我的外孫女!

「錦程啊,快放鞭炮!放上六掛,哦不,放十掛!」

別人沒有注意到的是,刻意擺出一副嚴父姿態的柳守業,其實已經偷偷擦了好幾次的淚水了。

王氏早已哭成了淚人,激動地說不出話來,除了點頭憨笑之外,已經無法用語言做出表達了。

有幾個圍觀的老人看著那滿車的厚禮,酸酸地感嘆道︰「養女要如柳荃,尋婿當似齊譽……」

也有人道︰「唉,人家一個抱養的閨女都能反哺娘家,光耀門楣,想想真是令人羨慕啊……」

突然, 里啪啦的一陣聲響傳來。

柳錦程點燃了鞭炮,並在這份喜慶的氣氛中,跟著父母迎接姐姐一家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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