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個男人都不算！」
凌峰猛地咳出一口鮮血，怒目盯住大鐵錘。
誠然，當面提起對方心底的創傷並不厚道，但如果不讓他正面面對自己心底的陰影，那麼，他永遠都只是一個縮頭烏龜罷了。
「你說，什麼？」
大鐵錘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森冷，更加狂暴起來。
憤怒之火，在他眸中熊熊燃燒。
已經有上百年，從沒有人在他耳邊提起過那個背叛他的女人，而凌峰，這樣一個在他眼中，如螻蟻一般的存在，竟敢如此激怒自己！
「怎麼，你不僅是個縮頭烏龜，還是個聾子麼？」
凌峰擦干淨嘴角的鮮血，咬牙從牆壁的裂縫中撐了出來，盯住大鐵錘，咬牙道︰「你以為你現在像是什麼？將自己內心的怒火，遷怒給其他人，就是你解決問題的方法嗎？你這個，懦夫！」
大鐵錘臉上的肌肉扭曲起來，渾身殺意頓時爆發開來。
「懦夫」二字，無疑將他徹底激怒。
「小子，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大鐵錘的氣勢，已然攀登到了極致，他的手掌，已經握住了身後那把巨錘的錘柄。
只要他一出手，凌峰恐怕，必死無疑！
遠處，一座山丘之上。
「我的天吶，那小子不要命了！」
血魔手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本以為凌峰至少也能咬牙堅持個幾天吧，沒想到，第一天就跟大鐵錘鬧蹦了。
這樣發展下去，恐怕要鬧出人命啊！
一眾惡人之中，除去正在煉丹的鬼醫常百草之外，所有人都幾乎已經到齊了。
牧神君同樣也在其中。
「不行不行，得去把那小子帶走！」
血魔手縱身一掠，便要跳出去把凌峰帶走，卻被一只大手，摁了下來。
「等等看吧。」
出手之人，正是牧神君。
牧神君面色凝重，盯住鐵匠鋪的方向，緩緩道︰「一直以來，沒有人願意提起老八的往事，或許，這次正是他面對自己，正視內心的機會。」
「可是……」
血魔手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牧神君打斷。
「先看看再說吧，那小子不是魯莽之人，或許，他能夠解決眼下的危機。」
牧神君緩緩說道。
「這……我看懸！」血魔手搖了搖頭，「牧老大，你可真不怕玩出人命來！」
修羅廚聖亦是點頭表示贊同，「老八要是能夠想得通，那他就不是老八了。」
「還沒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殺人。」
牧神君負手而立，無形氣勢，擴散開來，「老八，也是一樣！」
……
鐵匠鋪內。
大鐵錘的怒火，已經攀升到了頂峰。
若不是心中還存在一絲理智，對牧神君的畏懼以及尊重，恐怕他早已經對凌峰出手。
「若是被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殺了，我凌峰無怨無悔！但是——」
凌峰盯住大鐵錘，一字一句道︰「如果是被一個懦夫殺了，哼哼，我縱然做鬼，也不會瞑目！」
「懦夫？」
大鐵錘死死捏緊雙拳，「你說我是懦夫？老子殺人無數，以一己之力，面對十幾尊聖階強者的時候，你還沒出世呢！」
「實力強，不意味著不是懦夫！」
凌峰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連自己的過去都不敢面對？還不是懦夫？你將積壓的怒火，遷怒其他人，你還不是懦夫？」
「胡說八道！你放屁！」
大鐵錘氣得渾身發抖，「小子，我先卸了你一條胳膊，當你趴在地上跟一條死狗一樣，你便會知道，誰才是懦夫！」
「哈哈哈！」
凌峰仰天大笑起來，「怎麼，被我說中了，便怒不可遏，要對我出手了？懦夫！」
「混賬！」
大鐵錘一拳轟在牆壁上，整個鐵匠鋪，轟隆隆一顫，竟是直接坍塌！
「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休怪老子，出手無情！」
大鐵錘極力壓制內心怒火，懦夫二字，幾乎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舊事我們暫且不提！」
凌峰深吸一口氣，心中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反應夠快，幾句話唬住了這家伙，否則真要動起手來，自己怕是要吃大虧。
「你捫心自問，我僅僅用了半天時間，對于力之震蕩以及力之穿透的領悟，比起你當初如何？」
凌峰捂住胸口，方才受了大鐵錘一擊，體內氣血激蕩，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大鐵錘面色一滯，狠狠瞪住凌峰，沒有說話。
凌峰只用了半日，實際上，比其他當初的進度，已經快了十倍不止。
他乃是鑄匠世家出身，從接觸鍛造之道，到掌握力之震蕩，足足耗費了六十年光陰。
即便是達到凌峰這樣的水平，初步領悟力之震蕩，也足足花了好幾個月。
和凌峰一比，他當年的成績，根本不值一提。
「看樣子，我的進步速度，比起你還要更快一些對吧？」
凌峰冷哼一聲，「那麼，你憑什麼教訓我？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求我做到？」
「這！」
大鐵錘死死捏緊拳頭，渾身一顫，咬牙道︰「就憑我，比你強！」
「哈哈哈！好一個你比我強！」
凌峰放聲大笑起來，仿佛听到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捧月復大笑，「所以，你就是承認了，你只是在恃強凌弱罷了！我自問不曾的得罪于你，你卻因為自己的過去，遷怒于我，盡管我比曾經的你更加優秀，你也故意找茬，對我出手，是也不是？」
大鐵錘被凌峰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沒錯，他之所以想要對凌峰出手，並非是因為凌峰悟性不足，也不是因為凌峰進度太慢。
而是因為，他根本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好好指點凌峰。
他甚至不願意讓這個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因為，凌峰的優秀，刺痛了他！
「所以，你就是個懦夫！」
凌峰凝目盯住大鐵錘，「將自己的過去，毫無理由的遷怒給別人，你不是懦夫，誰又是懦夫？」
大鐵錘死死盯住凌峰，先是憤怒，繼而露出一絲頹然之色。
「是啊……我根本從頭到尾，就是個……懦夫！」
大鐵錘死死捏緊拳頭，渾身殺氣，漸漸消散。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去，「你，走吧……別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