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提工作上的事，約瑟倒是按耐不住性子，先說了出來︰「我們經過一下午的討論後，覺得我們雙方還是有很大的合作空間的，對于你們提出的質疑，我們也在我們的意向書里，進行了部分改進，我們明天可以再詳細地研究下。」
我舉起了酒杯說道︰「十分感謝約瑟對我們合作上做出的讓步，我提議，我們一起干一杯，在中國有句話叫‘感情淺，舌忝一舌忝，感情深，一口悶’，我先干為敬！」
一般情況下，這麼說了，大多數人都會跟著一口喝完，可等翻譯說完，約瑟只是抿了一小口，然後做出夸張的表情。
我尷尬地舉著空杯，半天沒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喬治笑著說道︰「約瑟以為你的意思是，按著感情的深厚，喝自己的酒，他和你的感情就只能喝那麼多，再多喝，就是喧賓奪主了，他這是比較有分寸的表現。」
我笑了笑說︰「這酒沒法勸了，酒文化不同！」
喬治解釋道︰「外國人喝酒是一種消遣，喜歡下了班，約上三五知己，直接去酒吧，沒有看菜下酒的習慣，一般是喝完酒再去吃飯，或者喝酒就當飯吃了。而且很少一邊喝酒一邊談生意，他們會認為喝了酒，會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力。他們也沒有勸酒的習慣，他們自己巴不得喝呢，根本就不用你勸，要是劃拳玩有戲的話，他們認為贏的人才該喝酒。」
我笑著點了點頭說︰「文化差異啊，還真是不同！」
董總借著愉快的氣氛，對著約瑟說道︰「你是第一次來中國吧？無論這次談判成功與否，我都盛情地邀請你和你的團隊，在中國多留幾天，領略下中國的山川美景，和飲食文化。」
約瑟客氣地回答道︰「謝謝你的邀請，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把談判放在第一位，我知道你們中國人喜歡交朋友，也很好客，對這點我十分的贊同。無論如何，我都是很希望，能有一群這麼好客的中國朋友。」
說完，指著我說道︰「他看起來不怎麼友善，但接觸過，覺得他是個真實好客的朋友，我知道今天的晚餐，是他特意為我們安排的，還知道他派人等了我們一個下午！」
我笑著說道︰「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等我們到了歐洲，你們的地盤上，你們也要這麼做，OK?」
約瑟對于我沒要翻譯，直接用英文回他的話，多少有點感到意外，問我道︰「你會英文啊？」
我笑著說道︰「我懂一點不太流利的英文，想當年我在英國劍橋大學……」
董總馬上制止住我，說道︰「停！停！停！再吹就露餡了，還劍橋大學呢，你知道劍橋大學在英國哪個省嗎？」
我好奇地問道︰「英國也是分省的啊？」
董總沒好氣地說道︰「你真該去外面走一走了，英國行政區劃分不叫省，叫郡。也有很多直轄市，是不歸郡管的。」
我哦了一聲說︰「也對，這麼點個地方，還劃分什麼啊？加起來還沒咱們一個省大呢。」
約瑟一直好奇地听著翻譯著我們的對話，似懂非懂。
我和約瑟說道︰「你叫你的翻譯去吃點東西吧，都忙活一天了，光站你後面看你吃了，這里不需要她了，我們可以正常的溝通的。」
約瑟點了點頭，叫翻譯去吃東西了，翻譯感激地向我點了點頭。
翻譯一走，我就開始使壞道︰「你真該換個翻譯了，沒在中國生活過7，8年的翻譯，根本翻譯不出我們的話，先是方言不說，就是純正的普通話，同一個字不同的語調，不同的發音，就用很多種解釋。」
說完，拉過喬治說道︰「他，在中國很多年了，算是個中國通了，可一樣很多時候，分不清我說話的意思，就是我們自己中國人，有什麼時候都不明白自己在說話，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約瑟愣了一會兒，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是不明白。
我哎了一聲對著喬治說道︰「看吧，我把他繞暈了，你明白我說什麼嗎？翻譯給他听！」
喬治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明白你在說什麼！」
一頓酒下來，喝倒了他們7，8個人，談判不得不改到了明天下午進行。
早上上班的時候，董總還不停地埋怨我道︰「你也不分場合，不分人，都給灌醉了，這多耽誤時間啊！」
我笑嘻嘻地說道︰「醉了不更好，下午趁他們宿醉未醒，一舉把他們拿下！」
董總笑了笑說道︰「你想得美，他們做事還是很嚴謹的，你下午給我小心點，可別在從什麼差頭了。」
快接近中午的時候，安安和我說，有兩個韓國人找我。
因為之前沒有任何的預約，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韓國人找我，可還是想見見他們找我什麼事，就答應了下來。
安安領著兩個韓國男人進了我辦公室。
兩個韓國男人和我看過的韓劇中演員差不多，筆挺西裝，見面不停地鞠躬，搞得我無所適從。
遞過名片後，全部是韓文，我一點看不懂，這讓我有點不爽，舉著名片用英文說道︰「我看不懂！」
兩個韓國男人馬上點了點頭說，用生硬地英文說道︰「我們還有一個翻譯在外面，沒經過您的同意，我們沒讓她一起進來！」
我按下了電話，和安安說道︰「他們是不是還帶了一個翻譯啊，你叫她進來吧！」
安安猶豫著說道︰「陳總，你確定讓她進來嗎？」
我哦了一聲問道︰「為什麼不讓她進來啊？」
等她走進來時，我才知道安安為什麼會這麼問。
不是別人，正是小悅，我以前最親近的助理。
我看著沒有一點變化的小悅，問道︰「你跟我的時候，我不知道你還會韓語啊？」
小悅沒有一絲的緊張，大大方方地說道︰「我本來就是朝族人，韓語也算是我的母語，我當然會了。」
我哦了一聲說道︰「看來我這里還真是藏龍臥虎啊，你們的技能我都沒開發出來，說吧，你找這個兩個韓國棒子干什麼來了？」
小悅有點不悅地說道︰「請尊重我們韓國同胞！」
我笑道︰「哎呦，你什麼時候入的韓國籍啊？說正事吧，你們來找我什麼事？」
小悅正色地說道︰「這兩位是韓國大商超市的海外營銷主管，這位是韓干事，這是是崔干事。這次我們來的主要目的是，想和你談談萬眾海外市場開發合作事宜。」
這兩位韓國干事，微微地又向我點了點頭。
我擺弄著手里的名片道︰「大商超市？沒听說過啊，在韓國很出名嗎？我暫時沒打算要將萬眾推向韓國市場啊？這可能性也不大吧？韓國人不是一直認識自己生產的家用電器，是世界上最好的產品嗎？怎麼可能用中國的產品？」
小悅嘰里呱啦地翻譯了一通，然後其中一個韓國干事，又說了一通，小悅翻譯道︰「韓干事的意思是，我們想將萬眾的商品推到歐洲和美國市場，不是韓國市場。」
我哼了一聲道︰「那更不可能了，他們自己國家家用電器這麼出名，享譽全世界，怎麼可能推我們的產品呢？」
經過一通翻譯，小悅解釋道︰「大商超市是跨國的企業，超市里面覆蓋了無數個國家的商品，其中中國的商品不計其數，我們做的是生意，和愛國情結沒有一絲的關系，只要是能賺錢，好的商品我們都會賣！」
我想了想說道︰「說得挺好，不知道大商超市在歐洲開了多少家啊？覆蓋了多少個歐洲的國家啊？」
小悅對答如流道︰「現有超市78家，幾乎覆蓋了整個歐洲。」
我疑問道︰「是我孤陋寡聞啊？還是你在蒙我啊？我怎麼听都沒听過呢？雖然我沒去過歐洲，可還是做了一些調查的，我知道超市連鎖店，有法國的，有美國的，就連泰國的，台灣的，我都知道，就是沒听過韓國的，在中國倒是有幾家，不過都是小的可憐，還都是些賣化妝品，日用品的小型超市。」
小悅譏笑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因為大商超市的英文簡寫是‘D&S’，這個你不會陌生吧？它的老板就是韓國人，只是一直是美國人在經營著，給人一種誤區，這是美國人開的！」
我哼了一聲說︰「就干些藏頭鼠尾的勾當！那你也該叫美國人來和我談啊？怎麼直接韓國人出面了，不應該啊，我應該沒這麼大的面子啊？」
小悅解釋道︰「我們現在已經全面收回我們的經營權了，現在正全世界的尋找自己的代理品牌，萬眾也被列入了其中，你應該感到榮幸呢！」
我微笑地問道︰「這是你的話啊？還是你翻譯他們的話啊？」
小悅問道︰「有區別嗎？」
我嗯了一聲說︰「當然有區別，如果是你說的話，我就當個屁給放了，如果是他們說的，就告訴他們，萬眾現在有很多選擇，不一定他們看中我們，我們就得屁顛顛地和他們合作，你也知道，和萬眾合作的條條框框有很多，尤其是你來，我這人一向公私不分，跟我有仇的，我很難再和合作的，一是不信任，二是不齒與之為伍！」
小悅氣憤地說道︰「這樣有意思嗎？你這樣做，是在損害萬眾的利益！」
我翻著白眼道︰「是又怎麼樣？你咬我啊？我怎麼知道，你還會不會再陰我一次，你這種人，不值得信任，你就不該來找我，你早該知道我的答案！」
小悅不知道怎麼和韓國人翻譯的，韓國人顯然是有點急了，直接用生硬地中文和我說道︰「陳先生，我們是帶著滿滿地誠意來了，我們研究過你們萬眾的產品，我們覺得和我們大商合作，對你們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希望您能慎重的考慮一下！」
話都說到這樣了，我也不好太沒禮貌，就說道︰「好的，你們不妨先把你們代理我們商品的條件提出來，我再考慮一下。」
男人馬上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我，說道︰「我們已經做好了，您不妨參考一下看看。」
我拿過了文件，大概地掃了一眼，然後放在了桌子上說道︰「好的，我會仔細閱讀的，到時候我找人通知你們結果！」
兩個韓國人對我的態度，有點失望，又和小悅說了幾句。
小悅有點無奈地說︰「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做生意，別涉及到個人感情，你理智點可以嗎？」
我搖著頭說︰「別說得咱們有什麼感情似的，以前我和你也就是上下級關系，你不出賣萬眾，我們或者還是朋友，不過現在連朋友都不是了，能讓你見我，已經對你是最大的寬容了！我很理智，不理智的是你，你就不該來，要是換了別人，我或者害真會認真地考慮一下，不過，現在我是真不會考慮了。出于對他們二位的禮貌，我沒當場將這文件撇出去就不錯了！請回吧！」
小悅憤怒地說道︰「你這人真是不可理喻，我找董總去，和你說真是對牛彈琴！」
我哼哼了兩聲說道︰「怎麼都是一個套路啊，我這兒說不通的事，就都是找董總，你們要是能找董總說得通，還會來找我？你們不是第一時間就去找董總了，還會來我這兒，你們早就是知道，只有我同意了，才有用的，即使董總同意了，還是得經過我，你跟我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小悅直接站了起來，兩位韓國人倒是很有禮貌，再次和我鞠躬，然後默默地離開了。
小悅走出辦公室的一霎那，我突然問道︰「為什麼？」
小悅愣了一下，反問道︰「什麼為什麼？」但馬上反應了過來回答道︰「為錢唄，還能為什麼！」
我不解地說道︰「為錢？為什麼不和我說呢？我可以給你啊！」
小悅哼了一聲道︰「你給我？你憑什麼給我？你是我什麼人？還是你要借給我啊？不用還的嗎？我這樣一次性就賺了半輩子的錢，雖然違背了良心，不過良心又不值錢，我現在過的不是挺好的嗎？至少不再為柴米油鹽發愁了！」
我一時被她說得無語了，呆呆地看著小悅，小悅哎了一聲，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