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樣你的手里就有我的把柄了。」南凌心滿意足地把那兩個面具拎在了手里顛了顛，抬眼看向藍川冬矢，「為了我的名譽著想，現在不管你做出什麼我都不會說出去了。你還在猶豫什麼？」
「你知道……我要殺人？」藍川冬矢索性也不演了——就像南凌說的一樣，對方把主動權交到了自己手上，他並不是個傻子，「怎麼看出來的？」
「我見蘇芳紅子女士臉上有血光之災。」南凌神神叨叨且非常不耐煩地——天知道他是怎麼把這兩個表情融為一體的——說道，「所以她怎麼得罪你了？」
「我母親。」藍川冬矢坦白道，「明明是蘇芳紅子肇事逃逸，她卻把罪名推到我母親身上，還殺了她之後偽裝成自殺。她的慈善事業也是完全騙人的，只是想用那些捐款中飽私囊罷了。」
公仇私恨。這肯定是非殺不可了，怪不得就算意外看到他，藍川冬矢的表情也依然堅定。
南凌點了點頭，「行吧。那你這是去準備犯罪，為什麼要帶上這些面具？」
怪沉的。
「你要是這麼感興趣的話，為什麼不一起來看看呢？」藍川冬矢已經鎮定了下來，接著按部就班地收集面具，「這些面具確實很難帶走，光憑我一個人還是很難做到的。」
「你快得了吧。」南凌靠在旁邊看著藍川冬矢一個人忙活，「我現在這樣知情不報，頂多算是包庇；但如果和你一起搬，那就是共犯。我可沒這個閑心思幫著一個陌生人犯罪。」
「呵，犯罪的事你恐怕也沒少干吧。」藍川冬矢一心二用地說道，「看你的樣子，可是一點都不害怕。」
南凌回答得非常直白，「那是因為你打不過我。」
藍川冬矢決定不和他爭論這個話題，「你來參加這次的聚會，恐怕就是沖著這些詛咒假面吧。這種會給人帶來厄運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的？」
「地球上有70億人類，你要允許有些人有特殊的癖好。」南凌面不改色地說道，「總有些奇怪的人會喜歡。」
——奇怪的人類蜘蛛打了個噴嚏。
藍川冬矢總覺得他是在內涵什麼，「說了這麼多，你到底要不要來看？」
「看看可以。」南凌淡定地說道，「畢竟我也很好奇你打算采用什麼作案手法，不過你殺了人之後有什麼打算？「
……真是玄幻的場面。
藍川冬矢想到。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和別人這麼心平氣和地談論殺人這件事。
南凌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去自首？」藍川冬矢端詳了一會兒南凌的表情，忽然笑了笑，「我才不會呢。蘇芳紅子那個女人是罪有應得，她才是那個應該進監獄的人。」
「哦。」南凌對此不做評價，語氣敷衍，「你開心就好。」
藍川冬矢︰……
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直到他收拾完所有的面具，兩人之間仍然維持著心照不宣的沉默。他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南凌可能也感受到了同樣的尷尬，因為他很快就開口沒話找話，「你是搖滾歌手？」
「嗯。」藍川冬矢應了一聲。
「這倒是挺巧。」南凌點了點頭，看著他關掉了燈，兩人模黑走在走廊上，「我也——」
藍川冬矢差點以為他要說‘我也是搖滾歌手’。
「我也听搖滾。」
于是接下來兩人就到底听什麼歌聊了一路天。直到到達門前的時候藍川冬矢才反應過來他今天好像是去殺人的。
……實在是因為剛剛那段路太像是什麼小學生郊游片段了。
「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不是蘇芳紅子的臥室吧。」南凌回想了一下，「她不是睡在東邊嗎？」
「你不是過來看的嗎？」藍川冬矢和南凌稍微熟悉了一點，說話也沒那麼拘謹了，「那就好好待在旁邊看好了。」
「……哦呀。」南凌笑了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囂張的凶手。」
「你看過很多個凶手？」藍川冬矢挑了挑眉，擰開了房門。
難道他之前也經歷過這種事？如果是這樣的話，南凌的表現就正常了一點。
——只能正常一點，不能再多了。
「待在名偵探身邊，總是能看到很多凶手的。」南凌的解釋天衣無縫，「好了，你在猶豫什麼？」
擰開門不進去是什麼毛病？能不能干淨利落一點？
藍川冬矢眨了眨眼，突然發現自己握著門把手的右手在發抖。
「畢竟是第一次殺人嘛。」他用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垂下視線，「不熟練也很正常吧。」
「嗯，多來幾次就熟悉了。」南凌隨口回道。
藍川冬矢︰……
他開始懷疑這個人其實是什麼在逃的連環殺人犯。
「你進不進去？」南凌站在他旁邊挑眉看著他，「你不進去我回去睡覺了啊。」
他說著還打了個哈欠，嘲諷力拉滿。
藍川冬矢瞥了他一眼，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
他的作案手法還挺花里胡哨的——這個房間隔壁就是蘇芳紅子的房間，由一道上鎖的門連接。雖然門上鎖了，但是還有一個幾厘米的通風口縫隙。
他先是把那些面具用松緊帶串在一起，頂部安著匕首，然後把它們一個一個從縫隙里扔進隔壁的屋子里，然後再拉緊帶子，這樣一來那些面具就會把那把匕首送到蘇芳紅子的喉嚨處，接下來藍川冬矢只需要輕輕一捅——
「怎麼停手了？」南凌抱著手臂靠在旁邊，語氣逐漸變得像是某個游戲里的NPC，「想想你媽，力量在你的心中涌動，這使你充滿了決心。」
這故作嚴肅的語氣听得藍川冬矢差點手一松。
他瞪了一旁看戲的南凌一眼，咬了咬牙。
一瞬之間他就做好了決定。
他不後悔。
「……解決了？」南凌再次打了個哈欠，看著藍川冬矢剪斷了連接著面具的繩子之後露出了復雜的表情，「那我回去睡覺了。」
藍川冬矢覺得自己本有的一點對于殺人的恐懼都被南凌磨沒了。
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