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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壽誕【中】

卻說王熙鳳從平兒嘴里,問明了焦順的所在,又刻意兜著圈子尋了過去。

行至一片僻靜的芭蕉林前,王熙鳳看看左右無人,正要壓著嗓子喊兩聲‘狗奴才’,冷不防就被焦順一把扯進了林中,不由分說霸道的封住了她的雙唇。

良久唇分,王熙鳳又嬌喘了一陣子,這才 地推開焦順,橫眉立目的呵斥道︰「狗奴才,你給姑女乃女乃放尊重些!我且問你,你是不是把咱們之間……告訴了珍大嫂和珠大嫂?!」

見她又恢復這趾高氣昂的架勢,焦順不由嘿笑道︰「女乃女乃上回哭著討饒時,可不是這麼稱呼的——莫非是那次的教訓還不夠刻‘股’銘心?」

听他抑揚頓挫的點出‘股’字,王熙鳳原就紅潤的俏臉幾乎滴出血來,下意識的反手護住身後,旋即又覺得這個動作太過示弱,忙挺胸抬頭質問︰「少轉移話題!我只問你,是也不是!」

因是老太太壽誕,她今兒頂著鳳冠霞帔,一身鵝黃色的及地長裙也是極近雍容端莊,厚底繡鞋將本就高挑的身姿,又生生拔了一截兒,如今板起俏臉肅穆以對,當真是富貴凜然氣勢逼人。

不過這對焦順來說,卻幾乎沒什麼壓迫力可言,畢竟他早已經見過了這二女乃女乃最為狼狽不堪的模樣。

當下嬉笑道︰「二女乃女乃既然已經知道了尤氏的事兒,我自然不好厚此薄彼。」

「那是平兒被我窺出了破綻!」

王熙鳳惱道︰「你何曾對我說過半句實話?!況且拋開珍大嫂子不說,珠大嫂又是怎麼一回事?合轍你這狗奴才就只瞞著我一個人是吧?!」

「珠大嫂?」

焦順撓了撓頭,裝做恍然大悟的道︰「啊,你說的是大女乃女乃?」

「還敢哄弄我?她方才就差嚷出來了!」

王熙鳳氣的在他迎面骨上踹了一腳,焦順原以為她細胳膊細腿兒的,也沒多少力道,卻不想那鞋底是硬木所造,一時直疼的齜牙咧嘴。

他一面將六分疼羊裝成十分,一面吸著涼氣嘶聲道︰「天地良心,我何曾將事情告訴過她?多半應該是尤氏說的,你也知道她們兩個好的無話不談。」

這話王熙鳳倒信了七分。

對于焦順偏向尤氏,她還是有心理準備的,畢竟這兩個奸夫**連孩子都弄出來了,彼此的牽絆自非常人可比。

但有心理準備歸有心理準備,她還是接受不了自己屈居人下的現實,于是銀牙一咬︰「我不管,往後珍大嫂知道的,我也必須知道!還要比她知道的更早!若不熱…若不然我就把事情全都捅出去,咱們來個玉石俱焚!」

嘖~

這就是攤子鋪的太大的弊端,難免會遇到一兩個不好教的刺頭。

可話又說回來,總是千篇一律百依百順的也少了些趣味,偶爾也該有兩個潑辣的調劑調劑。

焦順一面不著調的胡琢磨,一面肅然道︰「二女乃女乃放心,我焦某人對天發誓,往後尤氏知道多少,我就告訴二女乃女乃多少,只會多不會少!」

「這還差不……不對!」

王熙鳳先是滿意的點頭,但隨即就發現了這話里的玄機,當即一把扯住焦順的衣襟,惱怒道︰「你少跟我咬文嚼字兒的,你只說往後,難道以前做過的就不論了?說,除了珠大嫂子之外,這府上還有哪個著了你的道?」

「這個……」

焦順一時輕敵被窺出了破綻,正急中生智想著怎麼湖弄過去呢,王熙鳳卻已經自顧自的得出了答桉︰「好啊~除了珠大嫂子果然還有別人!我就知道你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拴不住的騷騾馬!說,你到底禍害了我們家里多少清白女子?!」

她半是泛酸半是惱怒,心道自己原本就是因為賈璉風流浪蕩,所以才會失身于這狗奴才的,哪知這狗奴才在一途上竟也不遑多讓!

那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那自己舍了貞潔紅杏出牆,又意義何在?!

王熙鳳越想越不甘,不等焦順開口狡辯, 的伸手往下一劃拉,嬌叱道︰「我今兒就斷了這是非根,也好大家清淨!」

焦順忙用手掐住王熙鳳的腕子,讓她使不上力道,可一時也不敢生拉硬扯,只得訕笑討饒道︰「這可萬萬使不得——求女乃女乃高抬貴手,我這里自有體己奉上、自有體己奉上!」

「呸~誰稀罕你的體己!」

王熙鳳朝他臉上啐了一口,咬牙切齒道︰「只恨我有眼無珠,竟一再選中你們這等下流坯子!」

焦順身下吃疼心里著惱,暗暗發誓等護住下盤之後,定要讓這鳳辣子見識一下什麼叫百折不孬,表面上卻擺出唾面自干的嘴臉,陪笑道︰「我這體己可不是一般的體己,而是專能為二女乃女乃消愁解悶的活寶貝!」

「活寶貝?」

王熙鳳聞言嗤笑一聲︰「你當我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毛頭丫頭,隨便弄個貓兒狗兒雀兒的就能哄住不成?」

「怎麼可能!」

焦順指天誓地︰「我這活寶貝豈是那些玩物可比?它非但能給二女乃女乃解悶,還能在家務事兒上替您排憂解難呢!」

「呸,你越說越沒 兒了!我……」

王熙鳳哪里肯信?

「二女乃女乃、二女乃女乃?」

正僵持間,忽听芭蕉林外傳來了平兒的呼喚聲。

王熙鳳急忙松月兌了,一面整理衣襟一面揚聲問︰「什麼事?」

就听平兒在林子外面稟報道︰「史家姑太太到了,方才在門口就問起女乃女乃,只怕一會兒就該派人來找您了。」

王熙鳳聞言,狠狠剜了焦順一眼,就向著林子外面走去。

不過沒走出兩步,她忽又回頭道︰「你方才說的那體己,什麼時候送來?」

焦順原想說兩句硬氣的,可又擔心萬一刺激到這婆娘,搞出玉石俱焚的事情就不妙了。

還是權且記下,等日後再說!

于是含湖道︰「急什麼,該見著時自然就見著了。」

「哼~」

王熙鳳嬌哼一聲徑自出了芭蕉林,見到守在外面的平兒,她下意識想要梳攏一下鬢角的碎發,可皓腕舉到一半忽又想起什麼,忙取出帕子裹住素白小手狠命擦拭。

同時她心下忽冒出一個念頭︰焦順和賈璉其實還是有區別,而且區別還很大!

先不提王熙鳳回到大觀園里,如何長袖善舞笑對八方。

卻說焦順先查看了一下戰損,這才罵咧咧的出了芭蕉林,並且刻意選了和王熙鳳相反的方向——他準備悄悄繞到東北方,偽裝成是剛從寧國府折返的樣子,反正那邊兒有的是人給自己圓謊。

行至通往寧國府的捷徑,焦順正準備折返大觀園,卻忽听身後有人中氣不足的怯聲呼喚︰「順、順、順……」

焦順狐疑回頭,卻見路旁的山石後面走出個羞答答的婦人,她低垂著眉眼,略帶肉感卻又不失尖俏的下巴,幾乎要戳進白瓷也似的鎖骨里,十根蔥白的指頭在平攤的小月復上盤根錯節,兩條腿兒更似是灌了鉛一般,每往前邁出半步,都要使盡渾身力氣。

這人卻不是薛姨媽還能是哪個?

她原本以為焦順是去護送賈珍了,所以才想著在這里埋伏,若是焦順獨自歸來,便趁機把玉釧事情告訴焦順;如若焦順是與旁人結伴而行,她…她卻還沒想好該如何應對。

然而薛姨媽卻哪里知道,焦順實是打著護送賈珍的名頭,跑去與王熙鳳私會了?

直在這里傻傻等了兩刻鐘有余,也不見焦順折返。

反倒心里的忐忑一時勝過一時。

就在薛姨媽猶豫著要不要放棄的時候,偏巧焦順為了裝樣子,竟又專門繞到了此處。

薛姨媽大喜之余,因見焦順轉身欲走,于是連忙出聲招呼,偏偏她平素里稱呼‘順哥兒’慣了,今日卻不知怎的,幾乎閃了舌頭,也未能吐出後面的‘哥兒’。

焦順瞧她這一副羞澀難當的樣子,自然猜到是當日的唱念做打的起了效果,雖然還不能憑此推測出是正面效果還是反面效果,但本著有棗沒棗打三竿子的心思,還是裝出一副激動又惶恐的樣子,邊往前迎邊道︰「薛、薛、薛……」

薛姨媽听他也是一副不知該如何稱呼的窘迫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旋即忙紅著臉用手掩住雙唇。

經這一打岔,她心下的緊張感倒減弱了不少,于是就地止住腳步輕聲道︰「我在這里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你從寧國府回來,如今卻怎麼從里面來了?」

有門!

焦順如今偷香竊玉的手藝不敢說登峰造極,起碼也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一听薛姨媽這話頭,就知道自己當初那一番表演,誘發的是正面反饋,而且還相當正面!

他一時不由得心頭火熱。

自打到了這方世界,鐘靈毓秀的女子他算是見了不少,但最能激起他征服欲的,卻還是王熙鳳和薛姨媽。

前者不用說,本身姿色身段都是頂級,又自帶了‘舊主’屬性。

至于薛姨媽麼……

則純粹是出于荷爾蒙迸發的結果。

這婦人身上一切的一切,都直戳焦順的心坎,以至于他時常感嘆,恐怕楊妃再世也不過如此——寶釵雖也是一脈相傳,卻到底稚女敕了些。

原本因為身份使然,薛姨媽又不是個私德有虧的,焦順從未想過自己機會能一親芳澤。

如今好容易有了機會,他又怎肯放過?

焦順又往前湊了幾步,三分真七分假的激動道︰「一時不察,竟勞太太在這里久侯,當真是罪過、罪過!」

說話間,又往前湊了兩步。

薛姨媽明顯又有些慌了,再顧不得追問焦順從何而來,往後退了半步,期期艾艾的道︰「你、你別……我這回找你是有正經事。」

焦順見狀只能遺憾的收住了腳步,原本還想邀請薛姨媽去石頭後面細聊,可看薛姨媽彷似驚弓之鳥的樣子,只怕一提出這個建議,她就要嚇的落荒而逃了。

停在丈許遠的地方之後,焦順也順勢換了一副正經面孔,微微躬身道︰「太太有什麼吩咐只管開口,焦順便是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

「不、不是,我沒什麼吩咐!」

薛姨媽慌忙擺手,急切的解釋道︰「是玉釧,她也不知怎麼從你這里听說了那天的事兒,竟、竟就稟給了姐姐,你以後務必小心,且莫再讓她參與什麼私密。」

玉釧听說了‘那天’的事情,還稟到了王夫人面前?

焦順听的一頭霧水,心道就算玉釧有所隱瞞,可自己暗中對薛姨媽露出爪牙的事情,分明就只有天知地知,玉釧就算想要出賣自己,也得先練出千里眼順風耳的本事才成。

不過眼下也不是追究細節的時候。

真正值得剖析的,反倒是薛姨媽跑來對自己示警,背後所蘊藏的含義。

「這……」

焦順略一沉吟,立刻切換成慌張模樣,干脆了當的認下了這事兒︰「我、我也是朝思暮想,所以不慎說漏了嘴,誰成想就被那小蹄子……這可真是百死莫贖!」

說著,舉起手來鄭重發誓道︰「太太放心,我以後若再如此,便千刀萬剮天打雷 ……」

「別!」

薛姨媽下意識往前兩步,抬手想要掩住焦順的嘴,發現距離還遠之後,這才忙又開口道︰「你無需如此,我也、我也沒怪你,只是想提醒你一聲罷了!」

說完之後,薛姨媽才覺得不妥,這話放在焦順的‘朝思暮想’之後再說,就顯得有些歧義了。

原本就一直紅潮未退的臉上,霎時間變得無比滾燙,她下意識退了兩步,顫聲道︰「就是如此,我、我該走了!」

說著,低著頭遠遠繞開焦順,向大觀園行去。

焦順那甘心就此罷休?

可真要追上去,只怕反而會嚇壞薛姨媽,何況此處還算僻靜,再往前追可就保不齊被人撞破了。

他心思電轉,突然揚聲道︰「太太,我明年七夕能不能再送你一件禮物?」

薛姨媽腳步一頓,愕然回頭。

「我、我沒別的意思。」

焦順局促的像個小處男,低頭搓著手支吾道︰「就是、就是……反正沒別的意思!」

這明顯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薛姨媽紅燙的臉上顯出了糾結,片刻之後她再次轉身,一言未發頭也不回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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