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古怪的調查人員,並沒有掛斷這一眼看上去就不對勁的電話,而是一副任由對面接著說的態度。
「民國鬼宅請按一,鬧鬼別墅請按二,……」
手機那邊繼續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每說出一個名詞,似乎都伴隨著若有若無的詭異私語,莫名的寒意透過手機直接擴散開來。
有那麼一瞬間,眾人感覺似乎自己不是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而是孤身住在鬧鬼的凶宅,被無數黑影在暗中窺視。
而這似曾相識的情景似乎讓王浩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他面色變得極為可怕,張了張口,最終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這位調查人員,看他接下來有何操作。
浩子昨晚的電話麼……余良一直調整著狀態,此刻感覺好受了些,有些虛弱,但也打起精神注意起來。
「……荒郊古墓請按九……」
「夠了,閉嘴。」這位調查人員一直听著,似乎失去了耐心,擠出一絲極度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對方的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已切換至上門服務狀態,敲門鬼上門請按一,吊死鬼上門請按二……」
「別來這一套,你們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
「……」電話那頭再度沉默了一瞬,一個不知是不是用了變聲器,毫無情緒波動的古怪聲音傳出︰
「大家都是‘伴生者’,何必一定要互相爭斗呢,為他們賣命值得嗎。」
「呵」,雖然看不清這位調查人員的臉,但他很明顯的笑了一下,沙啞的嗓音中透著一絲不屑︰
「我自認還算人,而你們,呵……」
似乎是顧忌在場的外人,這位調查人員只是嗤笑一聲,接著換了語調,以警告的口吻再度說道︰
「再敢干擾普通人的生活,不用我上報,上面自然會派人搜查、剿滅你們這群髒東西。」
「你說了可不算,而且,你們遲早會變成我們,呵呵……」
詭異的冷笑過後,對方掛斷了電話。
周圍的環境瞬間恢復,仿佛剛才古怪的氣氛根本不存在。
這位調查人員用裹著紗布的手掌略過了手機屏幕,好似是在檢查什麼,接著重新塞進了余良外衣口袋。
「手機已經沒問題了,它們不會再打這個手機。」
他冷漠的說了一句,接著轉向禿頭的中年院長,後者立刻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態。
「你這醫院,烏煙瘴氣的,很影響我的工作效率。」頗為嫌惡的掃了四周一眼,他再度說道︰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干什麼髒活,干了也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雖然可以管,但我懶得管。」
「但是,如果你們干的太過分,導致出現一些異常事件,平白無故給我的‘工作’增加負擔,呵……好自為之。」
調查人員以頗具警告意味的口吻說完最後一句,接著就像是對這里失去了興趣,甚至有些嫌棄,轉身就走。
「是是,瞧您說的,我們絕不會給你們的工作添麻煩的。」院長面色不變,臉上重新掛上一個有些討好的笑容,招呼幾位中年人跟了上去。
他轉頭面帶微笑的說道︰「兩位小兄弟,剛才的事可不要亂說啊,陳醫生,你還不快帶這位小兄弟檢查一番?」
說完,他迅速追向還沒走遠的調查人員。
只剩下余良王浩和陳醫生留在原地互相對視。
「沒事,這些先放放,我們還是先給你治病吧,先去拍個片子看看。」陳醫生眼神微眯的看著院長幾人離去,接著面帶微笑,拉著兩人繼續走。
余良被王浩扶著,注意力卻基本都在額頭眼楮看到的畫面上。
這眼楮從之前起,就一直盯著那個造型奇怪的調查人員,現在那人都走了,還在窺視著他。
「這人打扮如此特殊,什麼樣的部門,人員才會是這種完全不露臉的打扮,從這醫院領導的表現來看,應該來頭很大啊,還有他剛才說的那些奇怪的話,莫非……」
余良腦子里閃過之前想過的一些問題。
既然世界上真的有鬼,那為什麼一直以來沒有看到對靈異事件的研究?
答案顯而易見,並不是沒有,真的只是普通人不知道罷了……
余良注意力一直放在額頭眼楮上,「目送」著這位疑似有關部門的調查人員離去。
如果我去找他,他們會怎麼對待我,切片研究麼?
還有良子和我昨晚的遭遇,那個神秘房主,都和剛才的電話有關麼?
搖了搖頭,現在他狀態不太好,這些問題還是後面再想吧。
……
渾身纏滿紗布的調查人員,並未理會身邊一群跟著的醫院領導,只是自顧自的走著。
「不對。」忽的,他停了下來,深邃的眼眸向四下掃量,似乎在確認和感知著什麼。
「我覺得異常似乎不止是那個手機」,他將冰冷的目光投向院長︰「你們最近是不是又干了很多髒活?」
院長立即賠上笑臉︰「呵呵,說笑了,怎麼可……」
「別跟我來這一套!」
他紗布下冷厲的眼神盯著院長,發出了警告︰「我再問一遍,是不是?」
「呃……」校長表情僵了一瞬間,立即補上笑臉︰「不是,我們絕對沒有干出格的事,這些東西,是吧,我們也是清楚嚴重性的,自然會設定紅線……」
「滋∼」調查人員紗布下的身體傳出一道異響,他深深的看了院長一眼︰「希望你還能有些底線……」
「行了,不必送了,也不用擔心我去哪里檢查,我還有其他任務,反正真出了事,誰也保不住你們。」說罷,他拒絕了幾人的送行,獨自下樓。
普惠醫院用藥雖便宜,但終究有重病的普通家庭,難以負擔。
時而有啜泣和哭咽聲從兩邊走廊以及某些病房傳出。
他搖了搖頭,紗布底下傳出一道沙啞嘆息,迅速出了醫院大門。
余良二人被陳醫生帶到了一個有著不少醫學儀器的房間門口,里面坐著一位女醫生。
「那個,我這有位特殊病人,我要給他拍個片子,確定手術方案。」陳醫生走了進去,有些神秘的說道。
「哦,一還是二?」女醫生頭也不抬,神色習以為常,回了一句余良有些听不懂的話。
「都不是……這和其他的不一樣,你可別和其他人亂說。」陳醫生神秘一笑,轉身將余良領了進來,然後輕輕拆除了他頭上纏著的紗布。
「嗯?!」
「三只……四只眼楮?!」這名女醫生瞬間不再淡定,瞪大了雙眼,對著余良額頭看個不停,尤其是額頭那只處于睜開狀態且眼瞳顏色異常的眼楮。
王浩被留在門外,陳醫生表示親屬在外等候就好,隨後關上了門。
余良微微皺眉,看著陳醫生和這位女醫生以奇怪而興奮的眼神商量著什麼,隨後額頭眼楮再次轉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又是剛才那個停尸間,這里到底有什麼?
諾大的地下空間,整齊的排列著許多金屬床板一樣的東西,旁邊還有類似中藥店的那種櫃子,只是每一格都很大。
金屬床板上像是躺著人,只是全身都被白布遮蓋著。
毫無疑問,這上面躺著的,以及旁邊大櫃子里躺著的,都是醫院存放在這的尸體,雖然乍一看有些驚悚,但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
忽然,余良眨了眨自己的眼楮,剛才有風吹過?
他似乎看到了其中一個金屬床板上的白布波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