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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事起西南

苟延殘喘的燭火早已被凌冽的大風吹熄,只有那窗邊蒙蒙的夜色勉強擠進了房間之內,照耀在兩個人的身上。

世界已經連成了一片,暴風驟雨順著窗口吹動著兩個距離不遠不近的身影,他們佇立著,神情卻繼而相反。

那個站在窗口的挺拔身影稍稍有些傾斜,一只胳膊拄著窗沿,似乎很是愜意與悠閑,臉上從來沒有半點畏懼和緊張,他如同一個看客,置身恐怖之外,享受著從未有過的安寧。

雨點已經將他的後背打濕,無序的發絲打著旋胡亂地從他的腦後吹向前,他對于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靜靜地盯著面前的那個身形蒼老的老者!

與悠閑男人截然相反,那個身處黑暗最中央的老者,此刻臉上數不盡的嚴峻與警惕,盡管他與其他所有執行者都不同,盡管他具備抵擋惡靈的罪物,但是也並不像是先前交談的那般自如和從容。

「嚴言你瞪大眼楮看清楚,我憑什麼能扛過十三次任務!」

這句仿佛天方夜譚般的夸張話語,余音還未消,看似狂悖,但其實也只有零,才有資格說出這種話語。

但也僅僅只是資格,可是這一次他勢在必行,他要讓嚴言看一看自身的實力,來換取足夠的忌憚,這樣才有籌碼與嚴言進行下一步談判與交易!

零心中有苦,但是沒有地方訴說,正如嚴言所猜想的一般,依靠罪物存活的副作用極其劇烈,他不過三十九歲,但是體力已經加速頹敗了整整四十年不止。

如果這只是他單獨執行任務還算好過,但是他現在要面對的是嚴言、徐朗。這兩個最可怕的執行者,似敵非友的角色。

單獨執行,與同隊執行的差距很大很大,如果不能事先統一戰線,結果將會萬劫不復。

而首當其沖的,就是零,他可以勉強抵擋惡靈,但是卻當不過人心的陷害,他必須要確保自己不會成為嚴言與徐朗的目標。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著雨夜惡靈的來襲,當然嚴言也在等。

那兩枚方孔圓錢,屹立在風雨之中,保持著一躺一立的形狀堅定不移,最上方豎著的銅錢倒三角形的缺口指向了一個方向,指引著什麼卻只有零心里清楚。

四周的環境越發陰寒,像是風雨的臨近氣溫變低,但是房間內的兩名身經百戰的執行者都很清楚,雨夜惡靈來了!

零的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左眼中的微光更加明亮,層層閃爍,直到此刻他依舊沒有開啟右眼的罪物。

「事起西南,能避風雨」

「砰!」

緊鎖的房門登時被從外推開,與此同時八字解語浮現在了零的心頭。

他直接忽略了門口的異樣,而是瞬間將目光落在了房間內的西南之處,但眼中又閃過一絲不解,因為西南處是一面厚實的牆壁,那里什麼也沒有。

敞開的窗戶、敞開的房門,狂風從「1008」房間形成了穿堂之象,這就導致房內變得更加混亂與陰冷!

原本安穩立在地上的紙人堆開始發出嗚嗚之聲,一齊朝著大門的方向傾倒,一個個失去控制地倒在地上,並且順著風開始朝著大門口的方向吹動。

「能避風雨……」零那渾濁的眼球轉動了幾圈開始思考當今的局勢,所對應的解語。

「事起西南,只是一個關鍵的方向點,猜不出好壞之勢,但如果聯系到後半句,好似將會形成一個逃離的指引。

能避風雨很顯然是一語雙關,一是逃離遭難,二是與上半句起到呼應。現在外部世界暴雨傾盆無處可躲,也就意味著外界並不安全,而這個房間之內由于嚴言開窗,也成為了風雨之地,那麼我就必須離開這個房間,就有幾率逃月兌雨夜惡靈的追殺!」

一想到這里,零再也沒有任何猶豫,挺起了身子直奔西南處,盡管那里只是一面牆壁,但是他卻義無反顧地朝那里狂奔而去,沒有一絲懷疑自己的判斷和銅錢的指引。

房間之內的嚴言手里拿著手電筒,將光線從零的身影上照向了門口的位置,那里是一片虛無,並沒有任何詭異的影子,不過他很清楚雨夜惡靈具備匪夷所思的肉眼不可見能力。

按照此刻的時間來推算,距離房門被打開已經過去了兩分鐘,想必它已經盯上了那個朝著西南牆邊奔去的零!

四五個簡易的紙人紛紛倒在地上,輕盈的軀體被風力催促著,朝著門外的方位刮去,就好似紙人們有了生命力和自我意識,感受到危機,試圖從門口爬出去一樣。

嚴言將目光從門口的位置挪了回來,他的心情很是平靜,置身事外的他完全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他緊盯著零的身影,那有些踉蹌的背影稍顯倉促,但是卻帶著一股氣勢直沖西南牆壁。

這種情況讓嚴言若有所思,他不禁想到了之前旋轉的銅錢,最終停下的位置,在那個角度他無法看清到底指示了什麼,但零的動作很明顯是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法。

嚴言思考了片刻後,他心知肚明零此刻就是為了像他展示罪物的能力與他個人的實力,以便日後用以交涉。

他想到這里,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最後從窗口的位置緩緩走出,邁著輕慢地步伐開始跟隨著零的背影,奔向西南。

另一邊的零,才剛剛狂奔不到十秒鐘,就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他再一次暗罵與埋怨自己身體的不爭氣,他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了一眼背後,那里遠處不只有嚴言的身影,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可怕氣息。

這一點嚴言的感受不到的,但是零本身懷有數重罪物,對于惡靈的氣息早已熟悉,哪怕現在沒用右眼,他也能感受到背後不斷逼近的雨夜惡靈!

零立馬轉過頭,看向了前方,那道純白色的牆壁距離他不到兩步,可是事情仍然沒有出現任何變故,死胡同還是在這里,即便是逃到了,又如何避開「風雨」?

短暫的一個呼吸間,零的一只手已經撐到了厚實的牆上,勉強秉著氣不讓自己失去分寸,雙手在牆上四下模索,可是卻仍然沒有哪里可逃的線索。

零在一陣倉促的尋找之後,緩緩垂下了頭,雙手抵著牆面心有不甘,最後緩

緩轉過頭,他的右眼依舊沒有動作,只是渾濁的左目緊緊地盯著正前方的某處位置!

忽然之間,他只覺得自己的身軀一陣發涼,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毒素在一瞬間遍布全身,相應的就是渾身酥麻,失去了控制。

但是失去的只是他本身的身體控制權,因為他的雙手開始緩緩攀上了自己的脖子,那十指上留的指甲像是一把把刀子奔著大動脈開始插了進去。

零不受控制地高高揚起了頭顱,將脖筋盡數暴露出來,他的左眼瞪得溜圓,還閃爍著幽光,像是漆黑夜色中的一只野貓,死死地盯著面前近在咫尺的某個位置。

他是第一次遭遇到雨夜惡靈的殺人手法,先前三天時間他不過是與一些深深公寓的其他惡靈展開周旋,最難的一次也是在昨晚唄雨夜惡靈掐住了脖子,卻也急速化解。

但現在卻與之前的情況完全不同,這只惡靈的可怕與無解,饒是零也極難抵擋!

他的呼吸變得越發急促,倒不是說窒息,而是強烈的碾壓感已經超出了他身為人類的承受能力。

「這只惡靈…竟然比上一代的終極惡靈更加強大!」

與此同時,那散落在房門附近的四五只紙人,在這一刻從最靠外的那只開始,頭顱登時碎裂,身首分離,沒有血跡出現但是這個場景卻十分詭異。

嚴言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心中稍有起伏,目光在紙人與零兩方之間快速劃過。

第一個紙人頭顱斷裂的同時零的十指插進脖子的速度變得停頓,但是也僅僅停下了幾秒鐘,隨後就要繼續插進去,那尖銳的指甲已經捅進了蒼老的皮膚。

黑色的血液伴隨著未知的香氣,登時在房間之中彌漫開來。

又是一個紙人的碎裂,這一次不僅僅是頭顱的斷裂,甚至上半身都被撕成了碎片,代替著血肉飛濺,被狂風將那些殘渣卷出了房間之中。

這一情況的出現又一次緩解了零的生死危機,而零的雙手懸在空中,越發的顫抖,他的心頭爆發了一陣狠厲,登時將眼楮閉上!

又有兩個紙人與此同時接連破碎,化作一片片紙屑,打著旋卷進風中,像是刮起了一陣雪花,一點點地被吹出房間。

而零在這一刻也得到了喘息的空間,他的上半身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但是雙腿卻仍然不可控制,瞬間栽倒在地,拖著身子舉起雙臂不停地敲打著西南牆面。

「事發之地在西南……到底還差什麼!」

嚴言看著這一切,絲毫沒有幫助的想法,他靜靜地站在後方,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而他的面前空間浮現了一層層波紋,像是平淡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原本的影像發生了變化。

一個身穿長裙,身材婀娜的絕美背影,緩緩出現在了癱倒在地的零的身後,雨夜惡靈再一次現身,而它的出現代表著的是更加純粹的力量。

而出現的那一刻,它的頭轉向了房門處,那唯一剩下的紙人,只留給了嚴言一個驚艷的完美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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