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號之內朱自醒的腳步歸于虛無,酣睡聲在客廳之中回蕩,疲憊至極的執行者們都已經陷入沉睡,但是窗前的那兩把椅子,忽然在這時發出了一聲嘎吱響動。
是高意遠,他的眼楮猛地睜開,透過窗戶上的玻璃倒影,注視著朱自醒離去的那處房間,他沒有睡……
同樣的,徐朗也沒有睡,他們二人雖說沒有看見朱自醒的行動,但卻將一切都听入耳中,並且是二人眼睜睜地看著朱自醒放棄、離去!
高意遠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有些不解也有些茫然,不由得將頭轉向了徐朗的方向,悄悄地說道︰「好像事情更復雜了……」
朱自醒剛才的行動,很明顯是只針對徐朗一人,高意遠那邊他理都沒理,那把刀上的寒氣就算是徐朗閉著眼,也能夠感受到森森殺意!
「我們一直在說死神死神,但是這是報社任務,很明顯死神同樣是惡靈,只不過它的殺人方式,與電影中的死神相同而已!」高意遠緊接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看似簡單的結論,但其實對于執行者們來說,絕非好事。
死神是死神,惡靈是惡靈,死神的殺人方式有刻板的規律約束,但是惡靈沒有,如果說死神是惡靈偽裝而來,那麼徐朗的一切掙扎都是無用,因為就算執行者可以成功逃月兌意外殺人,那麼惡靈完全可以亮出真身,將所有活人殘殺!
「不!」徐朗明白高意遠的意思,他斷然否決,「朱自醒不是惡靈!」
「我沒有說他是惡靈!只是他剛才的行徑,已經足以表現出他整個人已經出現了變化,至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忠心!」高意遠嗤笑了一聲,他完全能夠明白徐朗如此說話是源于什麼。
徐朗依舊自信著認為,朱自醒尚有良知,起碼對于他來說還是有感情!
「他想殺我,又不想殺我,如果是被惡靈裹挾,亦或是被惡靈干擾,他絕對不會采用如此低級的方式出手,甚至是只有出手的打算,最終竟然選擇放棄!」徐朗的臉色越來越冷,他注視著茫茫夜色,淡然說著。
「如果如你所說,那麼事情就更加復雜,朱自醒從種種跡象來看,確實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活人無疑,他是執行者,是你的隊友和助手,一直以來對你忠心耿耿,照你的話來講,你對他有恩,他也一直在盡力輔佐你!」
高意遠說到這里,語氣略微一挫,他眯了眯眼楮,順著邏輯繼續往下推斷︰「可是這樣一個擁有獨立意識的、你的‘朋友’,為什麼要來殺你?」
徐朗的面色冷峻,朱自醒的行動略微讓其有些心寒,他費盡周章掙扎下去,其實也僅僅是為了保住他的性命,如果他願意,今天!此時此刻,他就有很大的概率來完成任務,他可以兵不血刃地度過屬于他的第九次任務!
他如此大費周折,拖延至今完全是為了朱自醒!
徐朗的眼神慢慢地蒙上一些塵埃,內心逐漸趨于冰冷,他看著窗外的一切燈紅酒綠,像是對高意遠說,也像是對
自己說著︰「他為什麼要殺我呢……」
朱自醒……為什麼要殺徐朗……
這從無論哪個角度都是一件無法解釋的事情,更是不可理喻,不僅僅是因為徐朗是本次任務的領導者,同樣對于朱自醒有恩,並且朱自醒長久以來也以此標榜自己,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好似已經變得月兌離掌控,一切朝著最壞的方向偏移。
高意遠的眉宇間有些困惑,朱自醒的行為既然不是被惡靈支配,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做出如此詭異的行為……
忽然,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想,浮現在了他的心頭,這個猜想連接著前後這些事情,反而可能性越來越高,他有些口干舌燥,措了一下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說……朱自醒的死亡感知能力,會不會並不只是突如其來?」
徐朗聞言眉頭陡然皺了起來,瞥了一眼高意遠,又轉過頭看了一下後方的執行者們是否有所異動,確定無誤之後,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朱自醒的死亡感知,是在事發前五分鐘傳來,那如果不是呢?」高意遠歪著頭,聲音幽幽地說出了一個極端駭人的想法!
「你是說他早早就知道我們所有執行者的死法,但是隱瞞不發,只講那些非重要人物的死亡意象,為的隱藏一些東西?」徐朗仔細一品讀之後,竟然覺得這種想法反而成立。
「如果是這樣,反而可以解釋他為何想殺你!」高意遠似乎找到了事情的重點,繼續補充道。
徐朗的思路被這一大膽的猜想疏通,他眼神在夜色中閃爍了幾下,開始思考這個猜想的合理性,卻細細琢磨之下,確實可以解釋當下的情況。
「他之所以隱瞞每個人的死法,是因為我們之中的某個人,一旦知曉死法之後就會做出過激舉動,或者說會對朱自醒產生威脅,而這個威脅他無法化解,所以只能提前動手,來從根本上化解這個危機!」
高意遠聞言點了點頭,對于徐朗的話語他十分認可,緊接著說出重點︰「而那個對于朱自醒威脅極大的人,就是你!」
「或許,在他的死亡意象之中,我成為了害死他的主要原因,所以他為了保命,只能干預風險,做出極端行動,比如說提前殺死我!」徐朗的聲音逐漸清冷,他似乎在與高意遠的交談中,同樣逐步確定了這種可能。
他又想到了先前的情況,他能夠感受到朱自醒在握刀之時內心的掙扎,而他同樣也在掙扎,現在種種跡象來看,朱自醒他救不了了,或許也無法再救。
可是他又很不甘心,他的隊友已經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失去了朱自醒之後,接下來任務將會形成狂風暴雨,難道他只能孤身奮戰…他不是畏懼這種感覺,他只是反感與厭惡。
徐朗的一生都操縱在報社的掌心,直到這一刻他依舊無法逃月兌,並且還要眼睜睜地看著身邊之人被報社玩弄,最後分崩離析……
他不是非要保下朱自醒不可,他只是不甘心屈服于報社的安
排,他早就受夠了這種感覺!
「有些事情會有多種可能性,變數永遠布滿了我們的人生,朱自醒這次放棄了,以後也未必會對你出手,他同樣不甘心屈服于報社……」高意遠仰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代替著徐朗說出了心中猜想,他的語氣同樣低迷,因為不甘于屈服命運,也有他!
「明天我們去哪?」
「去我家!」
……
天光放亮,昨夜之事,只有寥寥數人知曉,錢程等人才從睡夢中沉沉醒來,陽光刺眼,可見六月八日依舊與前一日一模一樣,是一個難耐的高溫天氣。
楊濱的左半張臉因為受傷的緣故,又漲又麻,不過疼痛稍微緩解了不少,另一個受傷的李鐵同樣有了好轉跡象,而且經過一夜的調整,二人的精神狀態都有回升。
不過醒來的第一時間,他們統一地上下撫模自身,確定自己依舊沒死,才終于放下心來,目光有些忐忑地看向了窗口。
徐朗與高意遠二人,此刻手里一人拿著一個漢堡,看到幾人醒來,指了指桌上的快餐,沒有過多言語。
里面的客房傳來一陣腳步聲,朱自醒與宋卓言也相繼走進了客廳之中,看到正在吃早餐的眾人,宋卓言眉開眼笑,像是昨天睡得不錯,馬不停蹄地來到桌前,抓起一包薯條往嘴里塞著。
與宋卓言不同的是,朱自醒的臉色依舊沒有好轉,他走出來第一時間是抬眉看了一眼徐朗的方向,在看到徐朗與高意遠依舊沒什麼異樣之後,才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髒,慢步走到了桌前,胡亂抓了一個漢堡,無味地嚼著。
宋卓言嘴里滿是食物,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徐大哥,我們今天去哪里?」
徐朗聞言拿著包裝盒,揉成一團捏在掌心,朝著垃圾桶的方向走著,說道︰「去我家,我住的房子應該還沒有到期,那里位置偏僻,周圍的威脅較小,雖然空間不大,但是相對來說還算安全!」
楊濱與李鐵這兩個即將要面對死亡之人,听聞徐朗此話,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統統都看出來對方眼神中的喜悅,他們能力不高,也只能跟隨著徐朗安排,現在看來,雖然徐朗的性情陰暗,不過做事還是比較有方法。
「現在是六月八日早上的七點零五分,快些吃,十分鐘之後我們退房,離開這里!」徐朗看了一眼時間時候催促著幾人。
沒多久之後,徐朗帶領著眾多執行者來到了酒店的大廳之中,高意遠繳納著奮勇,徐朗與其余執行者向著大門外走去,只是一推門就感覺到戶外的炙熱空氣,那股熱浪登時襲來,不由得讓徐朗的眉頭一皺。
高意遠拿著票據疾步趕來,徐朗正要往外走時,忽听聞身邊的酒店接待人員,乍然開口︰「幾位一路順風!」
徐朗聞言手上的行動一頓,他清晰地記得造成高架橋車禍的車輛,就叫做一路順風,他有些忌諱地看了一眼那名服務員,推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