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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徐朗的死局(四)

鮮血、陣痛、愕然、迅雷

徐朗的神經被放大,他的視覺和感知出現了短暫的模糊,四周陡然間傳來不絕于耳的申吟,夾雜著說不出的苦楚與淒切。

韓初容的遺像在他的目光之中消失了,光禿禿的墓碑上連刻字都沒有了,就像是一塊白板,而緊接著徐朗自己的容顏被嵌進了墓碑之上,憑空出現段段刻痕,上面記錄著他的生、他的死

徐朗的大腦深處傳來無盡的痛楚,一股力量仿佛硬生生擠進了他的頭顱,將里面原本鎮靜的思緒徹底破壞、攪亂。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靠近常靈山墓地之後,竟然自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擾。

他的左手他的左手終于再度復蘇,它真的感受到了四周有惡靈存在,就在此刻左手的黑氣頓生。

可是當徐朗仰頭看向昏蒙蒙的天空之時,他茫然的臉上被沾染了一片雪花

最開始只是一片雪花,但緊接著潑天的飛雪揮揮灑灑,順風飄散,打亂了他的視線,冰冷的雪花吹進了他的眼中,化作一滴眼淚,從眼角緩緩流淌下來,晶瑩剔透。

雪一個違反了當下氣候的東西,就這樣出現了,滿天飛雪胡亂東風,將常靈山墓地壓抑到了更深的程度。

徐朗的神態渾噩,他終于將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男人。

這個人他無比的熟悉,也是這個男人在報社之內動手將其刺傷,那是第一次,而現在是第二次,徐朗的月復部上插著的那把尖刀,被丁建明緊握手中。

丁建明的臉上滿是猙惡,他的手握著刀遲遲沒有拔出來,看著徐朗的流血,他正咬牙切齒、神態瘋癲地大聲吼叫,傾吐著他對徐朗至死不渝的憎恨。

徐朗看著這個男人,他的瘋癲、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甚至感受到自己月復部的疼痛因為飛雪的降臨,傷口變得冰冷,最終麻木,也傳不來痛苦!

鮮血因為那把刀還沒有拔出來,並沒有流出太多,只是點點血滴,砸碎在已經鋪滿白色雪花的墓道上,碎成了數瓣。

徐朗的鮮血,像是在雪地上開出了點點梅花,順著墓道,從這相爭的二人開始,擊碎著現實的殘余。

他听不清丁建明到底在說些什麼,他的神態變得很是木然,仿佛冰冷的環境已經凍結了他的神經,他只是伸出手接著飛舞的雪花。

雷聲,應該帶來的是雨水,為什麼是雪呢?

徐朗想不通答案,丁建明同樣想不通。

與徐朗不同的是,丁建明一直知道今天是一個大好的晴天,只是進入常靈山墓地所屬範圍之後,環境仿佛產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丁建明在錯愕的同時,卻並沒有任何慌亂,因為他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將徐朗殺死。

只要達到這個目的,一切都不重要。

也許常靈山墓地存在惡靈,也許他並不能夠將徐朗殺死,但是當他死後成為惡靈,也依舊會完成這項任務。

哪怕同歸于盡、哪怕是被打入無間地獄,只要徐朗死,什麼都不重要!

丁建明從密林之中就開始跟隨著徐朗,也是徐朗的大意與托大,他點了一根煙,這反倒給了丁建明指明方向。

順著煙味,他一直尾隨著徐朗,這一路上他極為謹慎生怕打草驚蛇,但是卻還是被徐朗發現了。

但徐朗的表現卻沒有讓他失望,徐朗真的前往了常靈山墓地之中,嚴言料定了這一點,也全數告知給了他,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丁建明見到徐朗的第一面,就覺得他不太對勁。

徐朗倒在一處墓碑之前,整個人堆縮在一起,像是見到了異常可怕的東西,心神遭到極大的重創,這給了丁建明刺殺行動極大的便利。

趁他病要他命,丁建明不覺得下作,相反認為這是老天都站在他這邊!

一把刀幾乎完全淹沒進了徐朗的月復部,終于也將其刺醒,丁建明很願意看到徐朗的痛苦,他在訴說著自己的恨意,看起來他真的將徐朗視為自己的掌中之物。

徐朗的神經麻木了,但不代表他傻了,丁建明來此的目的,幾乎隨著這一刀的捅入徹底暴露。

這是一場殺機!

徐朗終于明白了一切,他的行蹤完全就在嚴言那群人的掌握之內,現在看來他徹底上了當,常靈山墓地是嚴言給他選擇的埋葬之地,六月三日是嚴言為他選擇的死亡時間。

計策由嚴言制定,而執行者是丁建明!

徐朗的靈魂逐漸回歸本體,他重新恢復成了那麼心思縝密的自我,他僵硬的身軀稍稍一挪動,他終于听清了丁建明的話語,這也是丁建明想要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今天,你必須死!」

徐朗只覺得原本麻木的傷口再度被蠻力撕開,丁建明面色凶狠地一把將尖刀拔了出來,帶出了大量的血跡,像是一條紅線,從徐朗的月復部甩了出去,砸在了純淨的雪地之上,異常醒目。

他的臉上一急,丁建明的刀再度高高抬起,滴著血的刀刃閃爍著寒光,以無法阻擋之勢想要終結他的性命!

徐朗的身手不好,但是並不算差,之前的傷勢由于環境的異常並沒有對其產生太大的影響,他就勢往後一滾,身體從兩塊墓碑之前滾了過去。

丁建明一刀落空,狠狠地砸在了雪地上的墓台之上,一聲清脆的鏗鏘聲回蕩在寂靜的墓地之內,他猛地一抬頭,那時徐朗已經逃出了兩步遠!

徐朗頭也不回地捂著不斷滲出鮮血的月復部奪命逃竄,他不是畏懼丁建明,而是畏懼那股極端驚悚的力量。

常靈山墓地一定存在惡靈,而且這只惡靈的能力一定是與油紙傘惡靈不相伯仲,甚至還要更甚!

他的臉上不斷被飛舞的雪花打濕,一片又一片,六月夏至天竟然滿天飛雪!

這種如此可怕的大手筆,改變扭曲現實世界,甚至可以操縱氣候的能力,也許只是惡靈的第一重手段,那詭異的記憶、滲入大腦的思想,才是最根源的可怕。

現在的徐朗已經明白了一切,他之前的一切猜想都被推翻,進入常靈山墓地才是最大的敗筆!

他上了嚴言的惡當,這是一場只針對他的殺局,丁建明就是最後的手段,刺殺雖然徐朗還不知道嚴言派來丁建明來刺殺他,又能有什麼用?

丁建明只是一個活人而已,兩個活人一對一,嚴言憑什麼敢確定丁建明一定能殺死他?

徐朗逃了,並不代表他畏懼丁建明,而是畏懼嚴言的後續手段,他絕不相信嚴言敢于亮劍,卻沒有完全的把握。

那麼就是說,丁建明一定可以殺死他的把握,絕對在八成,甚至是九成以上!

徐朗一方面是畏懼這一點,另一方面是不敢繼續逗留在常靈山墓地,惡靈自始至終沒有出現,但是卻已經對徐朗產生了巨大的干擾。

竟然可以讓他變成高意遠!這種能力已經極為匪夷所思,根本不是人類可以想象的可怕能力!

如果不是丁建明突然出現,或許徐朗已經成為了一具認為自己是高意遠的行尸走肉,徐朗的記憶徹底消失!

說到底,反而是丁建明的那一刀,將徐朗從惡靈的靈魂干擾之中給拉了回來,救了他一命!

點點鮮血揮灑在雪地之上,徐朗的腳步輕快,像是沒有任何受傷的樣子,而他一直緊盯著自己的前方,一門心思離開此地。

捂著傷口的那只手沾滿了鮮血,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月復部那極深極深的傷口,已經在以緩慢的速度不斷愈合,鮮血越流越少,雖然還沒停止,但是他的傷勢正在由一股未知的力量緩慢修復。

徐朗的神態緊張,如果他有把握,當然是希望轉頭與丁建明一決勝負,但是現在卻完全不是時機。

想到這里,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後方的人影,丁建明臉色陰沉,倒提著尖刀,飛速朝著他逼近,而且這個距離在不斷縮小。

論體力,徐朗永遠無法與丁建明相比,這一點兩人都很清楚,所以二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一個逃一個追!

「徐朗!你還有多少血可以流!」

一聲斷喝從後方陡然傳來,徐朗就在這時腳步有些踉蹌,墓道內已經被純淨的大雪覆蓋,一處突出的石板被雪淹沒,根本無法辨認。

徐朗的腳一下踢在上面,原本就速度極快,路面也很滑,根本無從準備,直接整個人騰空而起,重重地摔在了雪堆之上。

左腳之上又麻又痛,這一次再沒有冰冷感可以將其冰凍,徐朗仰面倒在地上,他幾乎可以斷定自己的腳趾一定斷了!

丁建明的臉上掛著獰笑,立馬追上,他看著倒在地上的徐朗,那張臉蒼白得像是一張紙片,他的臉上掛著一絲解月兌,雙手握刀,對準了徐朗的胸口︰「你該死了」

徐朗的眼楮之中滿是血絲,他知道自己再逃下去也是無法擺月兌追擊,還不如放手一搏,就地與丁建明分個勝負!

「你真當我殺不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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