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意遠這個人在報社內的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
一是他在陰陽路中的表現實在太亮眼,甚至折服了一眾執行者,這也是他為何能夠憑借一次任務的經歷,就躋身資深者行列的主要原因。
二是他與嚴言,兩個人組合幾乎無懈可擊,兩人互相借勢,地位相互攀升。
但是在何孝看來,這不是他可以扇自己一個耳光的依仗。
即便是他高意遠有足夠正當的理由,但是這記耳光卻被何孝牢牢地記在了心里,這是一個沒有什麼本事但卻小肚雞腸的人物。
何孝的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他稍稍退後半步,既然高意遠不想讓他去管,他也懶得去處理這些危險之事。
高意遠瞪了一眼何孝之後,心中無比地鄙夷,將注意力再度回到了門上。
他手心里的手機依然在不住的震動,看樣子外面的「房東」很是心急。
此時此刻,房子的屋內屋外呈現了一個極度詭異的狀態,屋內的四個活人。
唯一的女性,瘋癲之後沉沉睡去,爭吵遠不能將其驚醒,而她的身邊嚴言抱著腦袋,看樣子十分痛苦,好像對于現在陡然出現的「房東」異常,沒有任何想要參與的想法。
高意遠抓著手機,死死地守在門口,卻連大氣都不敢喘,臉上的表情也很是復雜,像是在不斷權衡利弊,卻遲遲沒有任何舉措。
他身邊的何孝望著這一切,卻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看得出來高意遠的那一巴掌讓他已經喪失了摻和的想法。
現在,事情的走向完全落在了高意遠身上,他一念之間可以決定是否走出房間。
相信外面的東西嗎?
高意遠心中是一萬個不信任,他再一次貼在貓眼上查看著外部的情況,「房東」的那張慘白的臉,依舊死死地貼著大門,始終未變過,眼楮盯著貓眼,像是在觀察著什麼。
可是高意遠完全可以從那雙眼楮中看出陣陣死氣!
他看著掌心中的手機,很是為難,現在顯而易見的是「房東」帶著詭異,他不僅出現的突然,出場方式與一系列行動也極為古怪。
正如他所說,既然房東一張臉一直盯著貓眼,他又是怎麼不斷地在手機屏幕上打出字來的?
高意遠瞥眼看了一下何孝,將手機微微抬起︰「你說,既然他就在門口,為什麼要一直發消息,而不是直接敲門呢?」
何孝的興致缺缺,豐富的執行經驗讓他明白,如果門外的是惡靈,早就沖進來了,哪會做出這種無用的行為。
想到這里,他背靠著牆面,慢悠悠地說道︰「我哪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高意遠好似也不是試圖從他的口中得到結果,他的眉頭緊鎖,自顧自地應答道︰「他的臉始終堵在門口,我又看不到他的身體,一直發送消息,卻不敲門」
忽然一個驚人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難道,門外的房東,只有一顆人頭?」
房東的人頭漂浮在門口,不住地發送消息,如果他真的是惡靈為什麼不進來將我們殺光?
高意遠百思不得其解,他將手機屏幕點亮,上面已經發送了數十條VX消息,並且還在不斷地往外冒出。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一直在觀察門外的房東,而時間越過越久,他的心中對于自己的猜想越來越確定。
如果按照正常來說,一個房東在察覺到自己房客內發生劇烈的聲響,前來查看,面對著遲遲無人開門的情況,只有兩種選擇。
一是直接離去,等到明天一早再來查看;二是直接拿出鑰匙開門進入。
可是現在已經快要僵持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他不僅沒走,反而依舊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
何孝已經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煙,靠坐在門口,不時抽空看一眼門口,而高意遠保持著警惕,還在觀望。
但是房間內的另一名執行者,嚴言自始至終都沒有思考過當下面臨的問題。
他的大腦中不斷盤旋著另一個問題,蔣半彤與房間的種種矛盾性究竟從何而來?
不過之前的思考,他仿佛是模到了一些關鍵性的點,但又只是處于邊緣,始終無法寸進,也就在那時房東的異常出現,打斷了他的思考程序,讓一切前功盡棄。
就在高意遠與門外僵持的這段時間內,他再度撿起了之前的問題,並且強行將自己的頭腦喚醒,頂著劇烈的疼痛,思考當下的處境問題。
他開始重整旗鼓,從最初進入環綠小區開始回溯。
嚴言是最早感受到有人跟蹤的執行者,並且為此他還在小區內兜了幾個圈子,借此來試驗後方的東西究竟有什麼目的。
包括他埋土的一系列舉措,不過隨著蔣半彤的出現,將所有疑點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嚴言看了看沉睡的蔣半彤,這個女人身上充斥了詭異的矛盾感,他的大腦越發疼痛,索性不再原地坐著,而是一步步在客廳中踱步。
現在幾乎已經確定,他們這次面對的惡靈是穿著白裙的女子,而蔣半彤同樣穿著白裙。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何孝替神秘人轉述的那番猜測,蔣半彤受到了白裙惡靈的影響,變成了一個和她本身完全相反的人格,做著完全相反的事情
這似乎可以解釋蔣半彤身上的矛盾感,但是想到這里嚴言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
蔣半彤臥室內的女性雜志,衣櫃中的詭異,都說明她的取向是有些問題,並且對于男人有強烈的憎惡感。
難道說,蔣半彤原本是一個取向為同性的普通女子,她本身是不具備強迫癥和潔癖的,所以她才在執行者進入房間後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也沒有阻止嚴言等人對于房間的破壞。
這一點從蔣半彤月兌下衣裙後隨意放置,不管何孝等人將沙發弄亂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她的本性使然,也是正常的生活規律!
如果神秘人的猜測接近真相,那麼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現在他們面前的蔣半彤並沒有被惡靈干擾心智,是真正的蔣半彤!
但是想到這里,嚴言的思路忽然斷裂了。
因為他猛然想到了臥室中的那些玻璃瓶,他之前曾經也對此反駁過高意遠的潔癖理論,因為現在的猜想,蔣半彤本身不具備潔癖,但卻被白裙惡靈影響下產生了強迫癥。
這個房子里的東西全都是由惡靈規制,東西的擺放很有規矩。
但是這樣說來卻說不通了,如果蔣半彤被白裙惡靈影響下,殺害了七名男性並毀尸滅跡,挖出眼珠,可是白裙惡靈是有潔癖的!
被惡靈賦予了另一重人格的蔣半彤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舉動!
又是一處矛盾感!
嚴言的大腦飛速運轉,血液不斷流通,他在思考著問題的另一種可能性
事實上,事情真的有另一種解釋的方法,而這個方法經過短暫的推敲之後,變得越來越清晰,也更加合理,但這個猜想卻將嚴言嚇倒了!
那就是,房間內的七名死者,包括放置眼球的玻璃瓶根本不是蔣半彤受到惡靈影響而做出的恐怖行動!
這是真實狀態的蔣半彤,親自做出的可怕舉動!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事情將會出現驚人的反轉,蔣半彤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實際上在惡靈沒有出現之前,就有著極深的心理疾病,她憤恨男性,這一點或許最開始只是一個種子。
但是隨著惡靈的出現,這顆罪惡的種子慢慢發芽,從而促使她成為了一個人型惡魔!
她利用自己的美色,誘導一個個男性,騙進房子里面,在衛生間一個接一個地殘殺,並殘酷地挖出其眼球保留下來!
這才是真正的蔣半彤!她根本不是像神秘人猜想的那樣,是被惡靈支配做出這一切,而是她設身處地,親自動手地制造了一切!
而這一點最關鍵的證據,就是衛生間馬桶牆邊的那一桶桶未知的液體,那里面裝著是什麼嚴言不清楚,但是那極強的腐蝕性,卻可以幫助蔣半彤完成毀尸滅跡的作用!
這也是嚴言最開始發現之時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因為惡靈根本不需要依靠這種東西來隱藏罪行,只有活人才需要!
事情到這里,反而清晰了許多,嚴言胸口的那股悶氣也在這一刻長長的吐出,壓抑了許久的疑點終于大白天日。
死者是蔣半彤所殺,那麼白裙惡靈就絕對不是他們最開始猜想的那樣,存在于蔣半彤的身體之中!
這樣一想,反倒將事情的真相幾乎全盤揭曉了,嚴言的大腦在這一刻變得越發清明,他知道自己已經模到了生路的邊緣。
這就像一次捉迷藏的游戲,他此刻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惡靈的真正棲身之地,那麼生路自然而然地就會浮出水面。
這一點或許听起來很難,但是對于現在的嚴言來說,已經沒有那麼復雜。
因為他,幾乎可以斷定惡靈的真身就隱藏在幾位執行者的身上!她藏了太久太久,將嚴言耍得團團轉,但當迷霧層層撥開的此刻,嚴言重新獲得了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