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和福嬸子坐在葉家門口摘菜,眼楮卻是盯著山路,脖子都要抻長了。
幾乎是方圓兒母子一露面兒,他們就奔了過去。
「哎呀,方姑娘,您可回來了!
我們公子一日都沒吃東西了,要派人去找您,他還不讓,真是急死大伙兒了。」
「是啊,是啊,公子連藥都沒喝!
您快去說說他吧,這麼任性怎麼能行。
明明才好起來!」
方圓兒听得哭笑不得,總覺得這話是在數落她。
她應了兩句就趕緊進去了,桃紅了拎了籃子回去東院煮餛飩。
哪吒沖在前邊,脆聲喊著,「干爹,干爹,我回來了!」
屋里本還有些沉寂,立刻就熱鬧起來。
方圓兒遲疑了一下,猶豫是不是先回去換個衣衫。
結果,窗戶就被推開了。
葉公子抱了哪吒,就那麼直直可憐巴巴望過來。
雖然他神色里沒什麼責怪惱怒之意,但方圓兒怎麼看,都覺得他像被主人丟棄的小狗…
她干咳一聲,只能先進了屋子。
吳叔迎上來,小聲說道。
「方姑娘,你終于回來了。
公子許是吃慣了你做的飯菜,又覺得旁人照顧的不細致,這一日,都沒吃什麼。
辛苦你,趕緊勸勸公子吧。」
方圓兒忍耐不住,小聲問道。
「吳叔,要不要請劉大夫再給公子看看…
我怎麼覺得公子有些孩子氣,是不是先前傷了神智?」
「咳咳!」吳叔想說什麼,卻被口水嗆了一下。
他憋的臉色有些紅,擺手應道。
「劉大夫已經看過了,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公子待我們同先前一般無二,只不過在姑娘這里…
略略有些不同!
興許是先前病中,一直是姑娘照顧,對姑娘更親近幾分。」
方圓兒點頭,倒也沒有懷疑。
雛鳥情結,就像小鳥破殼出生,第一眼見到的,它就會認作母親,跟隨依賴。
也許葉公子在炕上躺了五年,潛意識有一絲記憶吧。
對她的聲音,身上的味道,做的飯菜都有很嚴重的依賴。
她轉身進了屋子,就听哪吒在教育葉公子。
「干爹不乖,生病不吃藥,餓了不吃飯。
娘說不吃飯長不高,你看我,剛才還啃了兩個果子!」
最近這段時日,哪吒同根生、金子混在一起,語言飛速發展,小嘴整日叭叭說個沒完。
說著話兒,他就把手里的隻果塞給葉公子。
「干爹趕緊吃,小心娘打你屁屁!」
「臭小子,胡說什麼!」
方圓兒一進屋就听了個大紅臉,趕緊上前把隻果從葉公子手里接過來。
「公子稍等,給你煮了小餛飩。
你一日沒吃東西,不能吃果子,容易胃里泛酸。」
葉公子點頭,不知道是被哪吒訓的,還是鬧了脾氣,居然垂著頭不說話。
方圓兒眨巴兩下眼楮,下意識哄勸道。
「不過,公子飯後可以吃一碗酸女乃…」
果然,葉公子立刻抬了頭,眼里都是歡喜,這次點頭幅度更大了。
哪吒更是小腦袋點的同小雞啄米一樣,「我也要,我也要。」
方圓兒瞪了他一眼,把他從葉公子腿上拎了下來。
酸女乃是她先前做好,偷偷放進空間儲存的,否則這樣的夏日,就是壞了也嘗不出,容易吃壞肚子。
每次拿出來,加上兩勺空間的蜂蜜果醬,簡直是哄孩子的絕好工具。
葉公子昏睡時候就愛吃這一口兒,如今醒來更是喜歡了。
很快,桃紅送了餛飩過來。
骨湯香濃,淺淺的女乃白色,飄著餛飩,撒了一點兒蔥花碎,真是好看又好吃。
方圓兒洗了手,一口一口喂葉公子。
哪吒也湊上前,眼巴巴看著。
方圓兒舍不得兒子失望,左右餛飩也多,就索性一起投喂了。
混沌包的很小,葡萄粒那麼大,一口一個剛剛好。
葉公子一口,哪吒一口,兩人吃的香甜,居然把一碗都分吃完了。
方圓兒怕葉公子不消化,緩了一會兒,又喊了葉遲幫忙,一起扶著葉公子在屋里慢慢溜達兩圈兒。
至于哪吒,他的胃口就是無底洞,吃完餛飩,把隻果也啃了。
這般,他還不時問著什麼時候能吃到酸女乃呢…
葉公子躺了五年,如今雙腿還沒什麼力氣,雖然不是軟的像面條,但也站不住。
幾圈兒下來,方圓兒累的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把葉公子扶回炕上,她就坐在炕邊緩口氣。
葉公子許是有些歉意,不知在哪里拿了一塊帕子,抬手替她擦去額頭的汗珠兒。
方圓兒愣了愣,突然有些心跳兒。
眼前的男子,眼里有少年的清澈,眉宇間又有成年男人的貴氣和淡然。
按理說這兩種氣質互不相干,但在他身上卻融合的極自然。
修長的手指細長,筋骨分明,同他的整個人一樣,即便精心養了一兩年,依舊抵消不了昏睡五年的消瘦…
她看的有些心疼,下意識開口說了一句。
「你以後要多吃飯,吃飯有力氣…」
葉公子听得笑了,嘴角翹起,眉梢輕揚,細長的眼微微彎著。
整張臉燦爛的像冬日的太陽,足以融化所有堅冰。
方圓兒看的呆住了,隱約听見他說,「好,听你的。」
她猛然回了神,臉色紅的厲害,慌亂的抱了哪吒就跑。
「那個,我們去換個衣衫。」
哪吒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伸著小手要抓門框,被老娘在上掐了一下,立刻老實很多。
娘倆兒跑回東院兒,桃紅驚了一跳,問道。
「小姐,出什麼事兒了?
你臉色怎麼這麼紅,是不是路上吹風了?」
「沒有,許是有些熱。
你忙你的,我換個衣衫。」
「好,晚飯我準備了魚丸湯,米飯,還有兩涼兩熱,四個菜。
小姐看看還要添什麼嗎?」
「不用了,公子不用再準備晚飯了,但是用砂鍋熬個蔬菜粥,給他做宵夜。」
簡單幾句,方圓兒就帶哪吒進了空間,冰冷的泉水潑在臉上,才讓她的燥熱降了很多。
「方才是被撩了?」
方圓兒有些不能相信,心里有隱約竊喜,讓她慌亂。
哪吒踢蹬著小腿,玩著水,坐在娘親對面。
「兒子,你會給娘擦汗嗎?」
哪吒立刻扯了袖子往老娘胡亂抹了兩把,末了開心嚷道。
「娘,可以吃酸女乃了嗎?」
方圓兒翻了個白眼兒,論家里有個吃貨兒子的無奈…
沒一會兒,兩碗酸女乃就做好了,一碗澆了隻果果醬,一個澆了草莓果醬。
哪吒急的跺腳,方圓兒扯了他剛出空間,他就撒腿跑了。
不必說,找他的干爹一起分享去了。
「小白眼狼…」
方圓兒「不敢」再去主院兒,想了想又進了空間。
後日家里人就要進來了,她總要整理一下。
雖然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但也要給家里人留個暫時落腳兒的地方啊。
其實空間到了她手上,有些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