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兒就趁機道,「娘,我想著,咱們家里是不是該添幾個人手啊。
兩個嫂子都懷了身子,如今還好,但以後生了小佷小佷女。
前後腳兒的坐月子,還要照顧孩子,總不能讓她們背著孩子洗衣做飯打掃啊。
還有三哥,如今也是秀才老爺了,進出縣學總要有個書跟著。
不好有事兒都是二哥跟著使喚啊,三哥舍不得二哥奔走,二哥也要忙餃子館生意呢。
您說,是不是?」
趙金蓮同方老漢對視一眼,夫妻倆都是有些懵。
方家一直是普通人家,就是收地都是自己動手,從來沒想過要買奴僕使喚啊。
不過,閨女說的也有道理。
家里馬上要添兩個孫兒,兒子也中了秀才,確實不能像先前一般了。
方老二也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這會兒幫腔說道。
「是啊,娘,圓兒心疼嫂子和哥哥,其實就是她也十六了。
過兩年議親,成親,總要身邊跟個得力貼心的人手啊。
否則到了別人家里被欺負,都沒人回來通風報信呢。」
這話可是徹底戳了趙金蓮的肺管子,方才還有幾分猶豫,這會兒是立刻扔去天邊了。
「買,肯定要買!」
方老漢也道,「給圓兒買兩個丫鬟,以後也是幫手兒。」
幫手?
這是要幫著她打架?
方圓兒真是听得哭笑不得,趕緊擺手拒絕。
「我整日在家,也不出門,要丫鬟做什麼?
還是給哥哥買個書童,再買個粗使婆子洗衣衫就行。」
「不成,貼心人手都要趁早放身邊看著,若是品行不好,就不是幫手,是禍害了。」
「對,老三說得對。年歲也不能太大,十二三正好。」
一家人七嘴八舌,把方圓兒撇在一邊。
買人手做雜事,也徹底成了買丫鬟。
方圓兒無法,偷偷在心里打主意。
第二日,方老二抽出空閑,送妹妹和媳婦兒進城。
王氏要在家里多坐一會兒,下午時候回村。
方圓兒也要在藥鋪大半日,所以她先去肉鋪和菜場買了很多東西。
這才到了藥鋪,就惹得孫老大夫歡喜的不成。
「昨日剛讓裕興帶了餃子回來,今日怎麼又拿這麼多東西。」
「您老人家就當這是徒兒孝順的好了,下午時候,我哥哥才來接我。
中午我下廚,給您老人家做點兒好吃的。」
「成,我這院子整日冷冷清清,就盼著你來熱鬧呢。」
孫老大夫喊藥童把東西拿下去,又同方圓兒顯擺他最近新得的草藥。
方圓兒瞧著有當歸,熟地黃等,就問道。
「你老人家最近又搶送子觀音的差事了?」
孫老大夫被逗的哈哈大笑,應道。
「是啊,有個婦人氣血不調,想要盡早受孕,求到我門前,卻不過情面,我就開兩副藥試試。」
方圓兒腦子里靈光一閃,試探問道。
「讓我猜猜,可是縣令後衙的那位二夫人?」
「咦,小丫頭,你怎麼知道?」
孫老大夫先前是在宮里走動,最不缺的就是七竅玲瓏心。
他幾乎立刻就想到這其中有什麼關隘。
方圓兒笑嘻嘻不肯回答,反倒說起另一事。
「若是老先生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仔仔細細告訴您原委。」
「什麼事?」
「不是大事兒,就是您老人家下次再去給二夫人診脈,提議她在內室養兩盆花草,什麼品種都成。
花草嬌艷,女子喜愛,久看心情大好,自然郁結散掉,也就更容易心想事成了。」
這是什麼古怪要求啊,孫老大夫心里琢磨了半晌。
他到底也沒想出這要求有什麼不妥之處,于是就點了頭。
「好,我答應了。」
方圓兒就湊上前,嘀嘀咕咕把陳老夫人如何到了自家,如何結緣,如何交往等事說了。
末了,她還囑咐道,「您老人家以後出入縣衙後宅,可要打起精神,別攪和進去。」
孫老大夫點頭,心里也打消了疑慮,笑道。
「我之前可是太醫,這些事兒不需要你一個小丫頭替我費心。」
方圓兒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兒。
一老一少一邊整理藥材,一邊閑話兒,方圓兒也是受益良多。
孫老大夫更是喜歡她過耳不忘的聰明,還有勤快本分。
眼見日頭就要到了正中,方圓兒挽了袖子去下廚。
孫老大夫就道,「要不要喊個藥童,給你打下手。」
「不用,我自己習慣了。」
方圓兒忍不住抱怨兩句,「倒是我們家里,最近在給我買丫鬟呢。
不過我更想給家里買個粗使婆子,還想給我三哥買個書童。」
「粗使婆子和書童?」
孫老大夫听得眼楮一亮,應道,「我倒是有個好人選,你不如听听。」
原來,孫老大夫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到城北的幾個村子義診。
有戶人家的男人重病不治,為此賣光了家產。
前幾日,男人咽了氣,留下家里妻兒被本族欺負。
他心有不忍,琢磨著把那孩子收到藥鋪做藥童。
這會兒,他就說道,「那孩子讀過兩年書,是個機靈的。做藥童,實在可惜了。
他娘也是本分勤快,家里家外拾掇很干淨。
出殯時候,我讓藥童送了點兒錢糧過去接濟。
听說他們被族人攆到村頭破房里存身,實在可憐。
你若是有意,我就讓人去問問。」
方圓兒听的同情,想了想就道,「我們家里要死契,不能贖身那種。
若是她們同意,倒是可以見一見。」
「好,這是應該的。」
孫老大夫喊了藥童囑咐幾句,藥童雇了馬車就走了。
這邊方圓兒下廚做了飯菜,同孫老大夫才將將吃完。
不等洗刷碗筷,藥童已經帶了神色驚惶的一對母子趕了回來。
那婦人瞧著三十幾歲,衣衫破舊,卻洗涮的很干淨,補丁都縫的針腳兒整齊。
那男孩子瞧著十歲左右,有些瘦弱,難得是眼楮很亮,頭發梳的整齊,手臉也干淨。
方圓兒看著很滿意,不等開口問詢。
那小藥童就說開了,原來他過去的時候,婦人正帶著孩子往城里逃。
那些族人佔了這娘倆兒的房子,還不肯罷休,又要逼著婦人改嫁,得一筆聘金,孩子也要送去鐵匠鋪子做學徒。
說是改嫁,對方卻是個地痞。
說是鐵匠鋪學徒,不過是苦力。
這是存粹把這娘倆兒往絕路上逼迫呢,小藥童也是心軟,一股腦兒把他們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