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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女走了進來。

墨雪瀾對她怒目而視,「你是誰派來的?」

小宮女跪在地上,微微的抬起頭,眉眼間淡定坦然,不見半分惶恐。

她微微笑了笑,低聲開口道,「娘娘您如今身懷有孕,太過動氣可不太好,鬧不好可是會傷及胎兒的。」

墨雪瀾微微一頓。

寶珠輕手輕手的收拾起來了地上的碎瓷片,笑著道,「娘娘,燕窩粥里什麼都沒放,只是放了一些肉腥湯。懷孕的女人啊,剛開始幾個月害喜難受,聞著丁點肉味兒就會受不了。您忘了,您在墨府的時候,孫姨娘那會兒,老遠聞著肉香,就吐得稀里嘩啦的。」

「大膽,娘娘的事情豈是你胡亂猜測的,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打爛你的嘴!」井瓷一听這話第一個忍不住,不等墨雪瀾開口便已經搶先上前一步,對著跪著的小宮女喝道。

面對井瓷的呵斥,寶珠卻沒有半分瑟縮,她抬眸看著暖榻上的墨雪瀾,良久才開口道,「娘娘,奴婢來娘娘這兒並沒有其他的企圖。只是,想要給娘娘帶上一句話。」

「什麼話。」墨雪瀾的手握著椅子扶手,身體前傾,美麗的臉上滿是怒意,「你是墨府的人。」

她是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的墨家,會對她說什麼來挽回敗局。

「娘娘您辛苦懷胎,難道不想胎兒名正言順,瓜熟蒂落嗎?興許,奴婢能夠幫您呢。」寶珠垂眸,唇角笑痕淺淺。

寶珠的這一問,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不費力的便刺進了繃在墨雪瀾心底的那一片柔軟之地。

不等身邊的井瓷她們開口,墨雪瀾便已經惱怒的抓過就近茶盞狠狠砸在了寶珠的臉上,「你好大的膽子!」

她何嘗听不出這宮女話中的深意。

她想要弄掉這個胎兒啊,這個孩子,是個孽種!

更可怕的是,這是一個仇人派來的細作口中說出來的她的最大的秘密,她妝容精致的面容因為憤怒而扭曲。

她明明已經決定過平靜的生活了啊,為什麼,為什麼這些女人還要苦苦逼著她?!

「娘娘息怒,奴婢也知道娘娘心中的擔憂害怕,只不過事已至此,娘娘也該為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啊。」寶珠避過了砸向她的手爐,看到將墨雪瀾逼怒了,終于做了幾分收斂,看著她說道,「您不為自己著想了嗎?過一天是一天了嗎?以後的日子,您要如何呢?」

「本宮用得著你一個奴婢來教嗎?」墨雪瀾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寶珠,冷哼了一聲,「本宮有什麼可擔心的,本宮的姐姐可是太後,倒是你,該考慮考慮自己怎麼死。」

「是不是需要擔心,娘娘心里難道不清楚嗎。這後宮由來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您之前對太後娘娘有用,太後娘娘自然會包容您,可是以後呢?」

「娘娘,您自個兒的身子事情也該明白。皇後馬上就要封了,嬪妃們馬上要擇選了,太後永遠是太後,您呢。若是沒有皇嗣,又沒有一個強大的母族作支撐,娘娘您要如何在後宮繼續生存下去呢。您肚子里的孩子,不過明路,以後後患無窮啊。」

墨雪瀾沒有開口。

抱住微微一笑,不等墨雪瀾開口便又繼續道,「娘娘,說句實話吧,沒有墨家,您就只是太後的附庸,一個隨時可以被拋棄的棋子,您做慣了棋子了是麼,知道里頭是什麼滋味吧。」

寶珠說完這番話,抬頭見墨雪瀾怔住了,才又放心的又垂下眼眸,繼續道, 「娘娘,若是墨府府真的如您所願,一夜崩塌,您上頭有何嬪娘娘,將來還會有更多的娘娘,以後後宮還會如如今一般和諧嗎?您到時候該如何自處?」

「您想想,到那時您可就不是墨府千金,而是罪臣之女了。」寶珠的說的話字字如刀,分毫不差的捅在了墨雪瀾的心口。

墨府嫡出小姐,和罪臣之女。

這兩樣的身份在後宮的處境那可謂是天差地別。

如今的後宮是這般模樣,是因為人少,春選之後呢,皇後進宮之後呢。

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還會有她容身的地方嗎?

墨雪瀾一時間已是心亂如麻。

未來她該如何生存。

難不成真的要一生一世的在宮中任人欺凌。

還有這個孩子,坐了婕妤的位置,卻懷了孽種,隨時要被人弄死的啊。

「娘娘,您父親雖然沒了,可是墨府還有您兩位親叔叔站著啊。」寶珠見墨雪瀾心思松動,忙趁熱打鐵。

墨雪瀾明顯已經動了心,可是提起墨家,仍舊帶著幾分怨恨道,「墨家想要本宮幫忙,直說便是,何苦還要這樣繞來繞去的。」

拿著她的孩子作把柄威脅呢。

就好像她願意懷這個孩子似的。

這麼大的麻煩,會毀了她的一生的。

寶珠一點兒也不著急,幽幽的開口道,「過完年之後便是選秀,墨府自然會為娘娘您打點妥當的,有了孩子,又有了墨府的扶持,您的未來還擔心什麼呢。」

「兩位叔父可有什麼法子?」

「若是不能讓您承寵,也有法子,讓您神不知鬼不覺的沒了這個孩子,不過,能承寵自然是最好的啊。畢竟,後宮里的女人,有個孩子就有個倚仗啊。」

墨雪瀾的手緊了緊,良久才開口道,「茨香,將她帶出去看守起來,沒有本宮的吩咐,不許她與外人說話,」

「是。」茨香也被嚇得不輕,所以此時墨雪瀾一開口,她便毫不猶豫的上前,瞪了一眼,「還不快跟我走?」

「奴婢會靜靜的等著娘娘的回信兒的。」寶珠倒也不著急,站起身來沖著墨雪瀾規規矩矩行了個禮,便轉身隨著茨香去了。

見到寶珠離開,井瓷才回頭,焦急的看著仍舊端坐在座兒上的墨雪瀾,低聲道,「娘娘,……這個女人的話可不能信啊。您這……可千萬不要走錯了路了啊。太後娘娘待您可不薄。」

「本宮心里有數。」墨雪瀾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雙眸木木的,「本宮想要歇一會兒,你退下去吧。」

井瓷有些不甘心的道了一聲是,這才心神不寧的退了出來。

「姐姐。」井瓷剛剛一出殿門,便被茨香一把拽住拉到了一旁。

茨香看向左右,看沒有人才壓低了滿是擔憂和驚恐的聲音,「娘娘該不會真的又犯糊涂吧。」

「娘娘的心思,可不是咱們能猜的。」井瓷心听到茨香這麼一問一陣發慌,她看了一眼茨香,壓低聲音道,「你忘了剛進宮的時候姑姑是怎麼教的嗎?咱們就是聾子瞎子,听到看到權當沒听見看見,否則,怎麼死都不知道了啊。」

井瓷的咬了咬牙,「可是,現在明眼人都知道陛下的心思,娘娘好不容易過了兩天清淨的日子,若是听了墨家的話,那豈不是……不是自尋,自尋……」

「別說晦氣話,真瘋了,一點忌諱都沒有!」井瓷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嚇得轉頭又看了看,確定無人才松了口氣, 「你不要命了!什麼話都敢說。」

「淑妃都死了,還有多少和墨太後作對的,都被上頭那位收拾了……若是娘娘犯糊涂,咱們可是要陪葬的啊……」茨香語調里已經帶了幾分哭腔,「姐姐,我怕……」

「別怕,且先看看,總會有出路的。」井瓷握緊了她的手,輕輕的道,「娘娘還沒下決定呢,無論如何咱們也不能自己亂了陣腳,明白嗎?」

茨香哭著點了點頭。

井瓷見茨香的情緒穩定下來,才輕輕的嘆了口氣,繼續道,「咱們尚且知道這些道理,何況是娘娘呢。她可是從苦日子里熬過來的。她也有她的難處。」

「可是,可是她可是懷了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啊……」茨香的聲音已是壓到了最低,「這要是被發現,咱們都得杖斃啊。」

「咱們跟娘娘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知道就好,別哭了。」

「井瓷姐,主子一向糊涂,如今怎麼走到這一步了呢。」

「因為她……從小就是大小姐啊。所以才會時不時由著自己的性子。」茨香的話剛落,原本以為無人的角落里,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低嘆。

兩個宮婢的臉一瞬間便失了血色。

她們一回頭,竟然是慈寧宮的那位初桃姑姑。

井瓷和茨香都嚇壞了。

初桃姑姑是什麼時候來的,又听到了多少,她們壓根就不清楚。

初桃含笑站在那里,看著早已嚇的瑟瑟發抖的井瓷和茨香。

「別怕,就算你們不說,你們以為這延禧宮的一切,能避過皇上的眼楮嗎?」初桃緩緩的走了兩步,站到了井瓷面前,「你們兩個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懂得該如何的保住自己,是麼?」

「姑姑,奴婢明白,奴婢都明白。還有主子……主子她也只是因為……因為懷孕一時受了恐嚇,她,她並沒有答應那個寶珠的請求啊!」

「那可是懷了孽種啊。這才是頭等大罪,不是麼?」初桃冷冷的打量了井瓷,笑了笑,「你們與其說是去勸,不如說是通風報信吧。」

「是死還是活,你們自己選。」初桃嘆了口氣,看著一臉頹然的井瓷,就知道她所說的話已經見了效,「這延禧宮的一切,陛下都已經知道。我今天願意露面,也不過是你們兩個的運氣好,讓我對你們動了惻隱之心,否則,我倒是也不介意讓你們去陪葬,不過既然你們表現的足夠聰明又好福氣遇到了我,我自然多給你們一條路可走的。」

井瓷咬著唇,沉默了許久才抬頭看著初桃道,「是太後娘娘要拋棄的墨雪瀾,還是陛下?這話姑娘說的未必早了點,我們姐姐和墨太後那可是親姐妹,若是讓墨太後知道了因為我家主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陛下大發雷霆,還擅自處置了她的姐妹,想來會生陛下的氣的吧?」

初桃面色頓了頓。

她趁熱打鐵道,「所以奴婢一直覺得我們娘娘懷孕不是什麼大事兒,這不是陛下給太後娘娘表忠心的機會嗎?太後娘娘應該也會樂見自家妹妹有自己的幸福的吧,如今嚴重的是墨府,墨府在威逼我們娘娘,看我們娘娘怎麼選了是嗎?」

跟著墨雪瀾身邊這麼多年,井瓷自然知道宮里頭如今的行事。

「我們願意听從您的命令,時刻盯著我們娘娘。」

井瓷知道初桃白白給她們活命的機會,若是想要活,那她們必須拿出來點交換。

「既然我會和你們開口,自然是已經存了為你們打算的念頭。不過你們也說的對,咱們暫且看看,如今墨雪瀾若是有意要謀害太後與陛下,你們該如何選擇,自己掂量吧。」

井瓷沖著初桃重重的叩頭下去,「奴婢,多謝姑姑。」

「奴婢,奴婢也謝謝姑姑。」茨香忙不迭的跟著井瓷一起跪下。

初桃打發了兩個奴婢,有些無奈地想到。

自家主子對娘娘的心思,真是……宮里上下無人不曉了。

搬出陛下都不好使了,要說太後娘娘她們才知道怕。

初桃回到慈寧宮暖閣的時候,正看到墨淺裳和彩鴛和流蘇兩個在地上鋪了一層白絹,上頭擱了好幾疋紗羅。有各樣折枝花樣的,也有流雲卍福花樣的,還有百蝶穿花花樣的,漂亮極了。」

墨淺裳正拿著手里的軟煙羅正說著些什麼,回頭見到初桃進來,便抬手招呼她,「快過來瞧瞧,這些料子如何」

墨淺裳素來的穿衣習慣初桃是最清楚的,她一向穿得素淨,這些羅紗若是里頭罩著銀白的緞子,又輕薄縹緲,又漂亮,好似仙子一般。

初桃腳下腳步沒有停,來到了墨淺裳的身邊,從她手中接過來瞧了瞧,輕聲笑道,「怎麼忽然就選了這些漂亮的料子出來。」

「這不是孩子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了嗎?哀家就想尋模些料子該孩子做衣裳。這些料子給小孩子做紗帳用,」墨淺裳听到初桃這麼說也並沒有隱瞞,順手又拿起了旁邊的一塊紅色的軟緞,瞧了瞧,「這個給孩子做套小包被,總是好的。紅色呢,喜慶又闢邪。」

初桃一听才恍然,瞧了瞧料子,才道,「選這粉色的配著,倒不如是綠色或者干脆就是全紅的好,這樣無論到時候是小皇子和小公主都能用得上。」

「這倒是。」初桃的提議讓墨淺裳連連點頭,笑著便留下了手里的料子,回頭對彩鴛道,「回頭再做點棉布的小衣裳小褲子,慢慢準備著吧,如今還早。」

「娘娘何苦這時候勞累。宮里頭什麼不是齊備的呀。」

說話間,已經扶著墨淺裳到了軟榻上坐下,難掩眼底的擔憂,「娘娘啊,這些事兒奴婢做就好了。」

墨淺裳听到初桃這麼說,點了點頭,「哀家不過是閑著也閑著,略做兩件也就是了。」

忽然,墨淺裳又似想起什麼一般抬頭看著她道,「哀家听說,你往延禧宮送東西去了」

「是,方才奴婢去乾清宮回話,正巧皇上那里吩咐讓奴婢延禧宮送過去。」初桃笑著將手爐塞到了墨淺裳的懷中,「娘娘憂思太重,會傷神的,如今您養胎才是第一位的啊。」

初桃的話讓墨淺裳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她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絲悵然,良久才嘆了一聲。

君臨淵什麼關心過延禧宮了,這話回的再不著痕跡,其中也問題很大。

那就只能是……延禧宮有問題了。

馬上就春選了,她這里有陛下撫慰,那些嬪妃呢?

墨雪瀾又一直沒什麼腦子……很容易被人利用。

墨家那位三叔听說一直在越國做生意,如今墨庭之又安靜的詭異……

怎麼看怎麼像是要出問題的樣子啊。

墨淺裳嘆了口氣,若她是墨雪瀾,到了此時此刻,怕不是早就跑來慈寧宮求個法子出宮了。

可是墨雪瀾畢竟不是她。

墨淺裳放下手里的手爐,看了一眼初桃,「若是墨雪瀾真的動了心思,那與外頭必然會月兌不開聯系。」

初桃點頭應了,見坐在上首的墨淺裳有些悶悶的不說話,便笑著走上前說道,「前兩天娘娘不是說想去收些梅花上的落雪明年好烹茶嘛,今日雪剛停了正是收雪的好時候,要不要奴婢讓人去備著?」

「也好,收一些用青瓦甕轉了埋在桃花樹下,等來年了如夏了再取出來。」墨淺裳點了點頭。

二人正商議著,便听到一陣喧嘩,隱隱的從殿門外傳了進來。

宮里的規矩別說是喧嘩,就連大聲說話都是要杖責的,怎麼會有越來越鬧騰的雜音。

還不等墨淺裳開口問,彩鴛便已經皺著眉走了出去。

沒多時,彩鴛便帶了一個小太監從外頭進來,在見到墨淺裳之後,那小太監沖了過來便跪倒在了暖閣中間,磕了兩個頭之後便帶著幾分嗚咽開口道,「太後娘娘慈悲,求您救救奴才的主子吧」

「你的主子?」墨淺裳有些愕然,「你是誰啊?」

「是,奴才的主子,是昭陽宮寧輝公主。」小太監听到墨淺裳溫柔的聲音,抬起袖子糊了一把臉上的淚,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公主病得很嚴重……」

「公主病了,怎麼不去請太醫?」墨淺裳皺眉,先帝殯天之後,除了幾位成年的皇子做了王爺之外,還留了幾個公主小皇子在宮中。

只不過公主大半都還未成年,都由她們各自的母妃跟在身邊照顧。

公主若是生病了,自然有她的母妃操持著請太醫,怎麼會讓一個小太監頂風冒雪的過來呢。

其實提到這些未成年的公主和小皇子,墨淺裳忍不住一陣頭大。

她是這些孩子們名正言順的嫡母,她是應該承擔起這些孩子的撫育之責的。

只不過進宮後,她就一直很忙,那些公主皇子又有自己母妃照顧,她也就樂得清閑,做撒手掌櫃了。

到底那些孩子大的也不過十二三歲。

除了逢年過節幾次避不過的請安和行禮,她就沒有見過幾次這些孩子。

所以這會兒忽然提起寧輝公主,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應該是先帝之前一個地位不大高的年輕太嬪的女兒,眼下應該才五六歲。

「太後娘娘,這話一時半刻說不完的啊。您,您快過去看看吧,您去了就什麼都明白了,去晚了、公主就真的沒救了!」

小太監卻還是只磕頭,求著墨淺裳過去一趟。

墨淺裳蹙眉。

怕不是……宮中鬧出了奴才欺主的事兒才會鬧到她跟前來吧。

宮里頭可一向是逢高踩低的地方啊。

一個地位不高的母妃,一個年紀還小的公主,沒依靠的,能過的好就怪了。

也怪她平日里疏忽了……

小太監抬頭一臉期待的看著墨淺裳,就像溺水之人渴望浮木一般,「太後娘娘,求您了。」

「走吧,畢竟是先帝的血脈,過去瞧瞧吧。」墨淺裳只稍稍想了想便站起了身,招呼身旁的初桃替她拿斗篷。

梅雪自然沒有人命要緊。

見墨淺裳真的動了要過去的心思,彩鴛猶豫著開口道,「娘娘,這宮里頭如今出了幾次事兒了。這種小事情,不然還是奴婢先過去瞧瞧吧。能處理就處理了,不用您勞動身子。」

「不必,哀家親自過去看看。」墨淺裳搖了搖頭,畢竟是宮里頭的小姑娘,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什麼事情,她心里頭也不好過。

她去看了,若是有克扣公主皇子用度的,甚至欺辱公主的,她順手就處置了。

也讓那些眉高眼低的看看,那些孩子不是沒人管的,收了欺負人的心思。

寧輝公主居住的地方離慈寧宮並不算遠。坐著暖轎也不過一盞茶不到的功夫,便到了。

墨淺裳扶著初桃的手,出了暖轎,還沒等她走進宮門,便已經听到了宮內的哭喊和吵鬧。

墨淺裳微微皺眉,臉色已經慢慢的沉了下來。

宮規森嚴,像這樣沒規矩的辱罵和喧鬧,是絕對不允許的

更何況,里頭還住著一位重病的公主……這樣沒規矩的鬧騰,是怕公主死的不夠快嗎?

「彩鴛……」墨淺裳看了一眼走在她身邊的彩鴛,示意她去叫門。

還沒進去,就听到里面響起了一聲聲的慘叫聲。

彩鴛再也顧不得什麼,一把推開門,沖著里頭還在瘋打成一團的人群怒道,「太後娘娘駕到,你們這群狗奴才都給我跪下!」

彩鴛的這一聲運了內力響亮極了,唬得原本還在瘋搶財物打鬧的一群宮人迅速便站住了身形,沖著門口彩鴛的方向跪了一地。

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什麼這位一直在慈寧宮養胎不問事兒的太後娘娘,竟然離開慈寧宮突然出現在這里。

他們一日日造次,早就將這里當成了他們的地盤兒了!

如今剛好被太後撞到,他們死定了。

「這里是在鬧什麼?」墨淺裳扶著初桃緩緩的邁步進了院子。

陽光和冰雪中,她頭頂的鳳冠璀璨生輝,整個人如天神下凡般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她緩步停在一干人的面前,掃了一眼其中兩個跪在前頭的,哭哭啼啼的宮妃打扮的女人的臉上。

「是怎麼回事?公主呢?」

「太後娘娘容稟,寧輝公主是嬪妾的女兒,也一直由嬪妾照顧,可是這個女人卻非要奪走寧輝,還請太後給嬪妾做主。」

那女子一听身邊妃嬪的話,高聲反駁道,「太後娘娘,高太嬪一直苛待公主,克扣女兒的東西,如今公主病了,如今不過是嬪妾實在看不過眼,將公主挪到嬪妾的殿中,可她卻不依不饒,難道非得要了公主的性命,才肯善罷甘休嗎」

「娘娘,這外風大。您可不能在這久站哪,有什麼話還是進殿去說吧。」初桃哪里管她們,只對身邊的墨淺裳開口提議道,「而且,你不是擔心公主病了嗎,正好去瞧一瞧。」

「公主呢。」墨淺裳淡淡的開口問道,「帶哀家過去看看。」

「娘娘,公主如今患病,您過去萬一過了病氣給您就不好了……」

那搶女兒氣勢洶洶的太妃人忽然有些發慌,忙開口想要阻攔,卻不想墨淺裳走到她身邊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你都不怕過了病氣給你,哀家這個嫡母難道會怕嗎?」

哪里有親娘虐待女兒拿女兒東西的。

這個宮妃八成是把她們母女逼到絕路,好過來搶走公主。

有個公主就有個倚靠啊,她八成也是個有孩子的,怎麼能這麼狠心?

所以墨淺裳腳下不停,直接繞過那個還跪在地上的宮人,便跟著高太嬪進了內殿。

內殿的火盆生的倒是旺,一進簾內便感覺到了鋪面而來的暖意。墨淺裳看了一眼碳盆,燒的倒也是上好的銀炭,再看著殿內的陳設,雖然不似她的慈寧宮那般華麗精致,可是也算是清淡典雅,看上去倒還算是適合此殿中人的身份。

墨淺裳往里走了兩步,便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寧輝公主。

小小的孩子正蜷縮在被子里,只一眼看過去,便叫墨淺裳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孩子已經瘦月兌形了,那被子說是被子,也是一團破棉絮而已。

墨淺裳定了身子,穩了穩心神才強壓住心底的怒意,回頭看著跟著她一起進殿的高太嬪,「怎麼會瘦成這樣?」

「是,外頭那位良太嬪。她一直苛待我們母女。」

「你胡說八道什麼。」良太嬪也沖了進來,直接掀開了公主的身子,「娘娘,您瞧瞧。」

墨淺裳一眼就看到了公主身上交錯的傷痕。

「這,就是高太嬪的教養,公主幾乎天天都會被她責罰,輕則罵,重則打,可憐公主小小年紀被教訓成這樣。」

墨淺裳一細看氣不打一處來。

小小的姑娘,渾身上下竟然全是傷痕。

墨淺裳回頭,瞪著隨她進來的一干奴婢,最終將目光落到了那群奴婢,「剛才是什麼事情,怎麼搶東西的樣子。」

「她來搶孩子!搶孩子的東西!」高太嬪道氣道。

「流蘇,派人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先把這攤子爛賬放下,墨淺裳側首對守在她身邊的流蘇開口吩咐道,「另外,吩咐慈寧宮收拾一個偏殿,一會兒就把公主挪過去吧。」

這兩個嬪妃,哪個都不對勁,孩子絕對不能再任由她們作踐了。

墨淺裳說請太醫也倒罷了,可是又說著要將公主帶走,別說是還跪在底下的兩個嬪妃傻了眼,就是站在墨淺裳身邊的初桃幾個也被嚇了一跳。

初桃嘆了口氣。

娘娘如今既然見到了公主,便絕不可能置之不理了。

孩子也當真可憐。

「公主如今變成這副樣子,你們誰也別想逃過責任,去外頭跪下,沒有哀家吩咐,不許起來,這里所有的宮人,都罰打五十大板。」墨淺裳干脆利落地道,「公主是陛下的血脈,你們這些奴才卻任由公主出事無人稟報,一個個,都該死!」

一片哭天搶地的聲音,一干人等都被拉了出去。

初桃已經倒了杯熱茶,在等太醫過來的功夫,已經把查出來的原委告訴了墨淺裳。

原來,這二人原來是一同長大主僕,可是奴婢卻懷了陛下的血脈,被抬成了主子,原本的主子便一直不高興,想要奪取這個孩子。

若不是皇帝忽然駕崩,這孩子也本是說好了給這良太嬪的,可惜好巧不巧,都在淑太妃處說好了事兒,等著皇帝下旨呢,就宮變了。

因為品階壓著,欺負她們二人也是有的,至于那高太嬪,則因為女兒一直和良太嬪親近,心懷不忿屢屢教訓女兒。

真是一攤爛賬。

墨淺裳听明白了,才將二人叫了進來。

二人都低下了頭。

「你們還真是能折騰。若不是有這位公主在,你們兩個人早就送去尼姑庵了,如今竟然敢拿公主開玩笑。」墨淺裳冷冷道,「更何況,哀家才是公主的嫡母,她的母後,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對公主動手!」

墨淺裳扭頭便吩咐一旁的彩鴛道,「傳哀家懿旨,褫奪她們兩個太嬪的封號,即日起送出宮出家為尼,為先帝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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