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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意外之喜

倒不是墨淺裳心思重,而是她早已經看明白了。

沈星搖如今的平靜只是因為無可奈何,不過是為了迷惑旁人,得到翻身的機會罷了。

只要她見到了墨雪瀾或者自己,她就一定會趁機大逞威風,得意忘形,渾然不記得自己在宮中沒個依靠時,如何落魄。

甚至于,她會把所有賬目算在她的頭上。

有和她說話的功夫,墨淺裳還不如多睡一會兒自在。

「娘娘,您與其留著她們的命來搗亂,不如直接讓她們病死好了,畢竟這後宮里頭,向來就是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戰場,一時的好心極有可能就會釀成無窮的後患。」何林遙低聲,「您這樣,等同于姑息養奸了。」

「呵。」墨淺裳何嘗不知道,只是,暫時不激怒墨家那幾條老狗罷了。

「其實,陛下一早派人過來吩咐嬪妾,過了年之後,便代娘娘處理宮務了。若是按以往宮中的慣例,外頭的王妃和有誥命在身的夫人們在明日都要進宮給您請安了。不過您的身子一直不大穩妥,所以讓嬪妾來問問娘娘的意思,是否只讓她們去坤寧宮,您意思下出面聚聚,剩下的就交給嬪妾。」何林遙說著,又拿出了一本瓖金描紅的賬冊給墨淺裳,「您瞧瞧,這是那些命婦們安排好的典儀章程,我又理了理。」

墨淺裳瞧著那些宮務賬冊,臉色就緊了緊。

「你願意接手就好。」墨淺裳搖了搖頭,索性看也沒有看便推回了何林遙跟前,「哀家信你,你心思縝密,處事妥當,交給你來做這些,哀家很放心。」

何林遙笑道,「到時候就在坤寧宮賜宴了。讓她們在外頭給您磕個頭也就是了,幾十號人,也不是說都非要見不是。只是……幾位邊疆異姓王府的王妃千里迢迢來京自然是不可推月兌的,墨府還有各侯夫人們也還是見見吧,至于旁的,不見倒也無不可。」

算來算去,還是要一屋子人。

見墨淺裳沒有異議,何林遙笑著便站起身來沖著墨淺裳福了福便要告辭,「那嬪妾就不打擾太後您安養休息了。」

瞧著墨淺裳還是悶悶不樂,何林遙索性也笑著道,「沈星搖和蘇予棠的事情,娘娘不必掛懷,嬪妾出去便找個由頭帶走二人就是了,她們難不成還能不听令?這兩日剛好嬪妾手里頭有些繡活兒,愁著沒有個手腳干淨的繡娘,就找個緣由罰她們替嬪妾做就是了。」

「只不過,娘娘可要想明白了,這二人性命,絕對不能留。若是娘娘惦記著月復中孩子怕給孩子造殺業的話,那等墨府之事告一段落,便交給嬪妾來處置吧。」

墨淺裳點了點頭。

君臨淵給她安排的何林遙,用的還真是舒服。

墨淺裳轉頭去看初桃,「去,哀家庫房里不是有套穿珠點翠八寶頭面嗎,拿來賞給何嬪。」

「太後娘娘,這……」何林遙听了先是一愣,忙忙俯身道,「這太貴重了,嬪妾福薄,怕受不起。」

宮中規制嚴格,什麼宮嬪穿什麼戴什麼甚至用度都有嚴格的要求,這麼貴重的珠寶頭面,何林遙是絕對戴不起的。

除非——上頭賞賜。

瞧著何林遙的不安,墨淺裳只是笑了笑便吩咐一旁的初桃上前扶她起來,「這頭面算不上什麼名貴的東西,你要操持後宮辛苦,明日又是大禮,一個嬪位的身份,怕鎮不住場子,有了這個頭面,也教那些人知道,你是哀家的人,不敢輕看了你。更何況,過完年之後這偌大個後宮還得你多費心,又有選秀要你操心的,不拿著點派頭威儀出來,像什麼樣子。」

墨淺裳又笑了笑,「這麼說來,這一套頭面,到底是輕了些,待過了這幾日吧,哀家讓內務府多打幾套光鮮頭面來給你撐場子。」

雖然墨淺裳說得輕描淡寫,可何林遙內心還是觸動不已。

這翟鳳的規制,向來只有正一品皇貴妃以上才有資格佩戴。

太後賞賜她這個……讓何林遙心里頭有點怕。

如今皇帝這樣,其實位置高低已經不重要了,宮里頭又太平和樂。

墨淺裳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時候提,看來春選之事,是要成真了。

何林遙的心里其實並不安定。

想到即將要進行的選秀又會有一大批新鮮的出生好的貴女們入宮,到時候,這位肯定有事撒手不管了。

哎……

皇帝從未動過的後宮,能爭個什麼?

所謂的翻牌子,都是她們幾個各自在養心殿偏殿歇一晚而已。

平日里,皇帝的面兒都見不著的。

她知道她對于君臨淵來說,也不過是一枚制衡後宮的棋子,一個可以協助照顧太後娘娘的人,但是也僅僅只是如此。

如果她對墨太後沒用了,那麼……那麼她隨時都可能成為一顆棄子。

今日,她欲擒故縱,又拿回了宮務,自然是想要在皇帝面前討個好。

沒想到她此時最為不安的時候,太後去賜給了她這套頭面。

難道說,是她的心思,被太後帝覺察了?

太後,這是要穩住她麼?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麼。」墨淺裳見何林遙怔住了,笑了笑,淡淡的道,「有些話,哀家不便說的太明白,可是你也是個聰明人。眼前的局勢,皇後之位,必定不會是越國公主玄素的,若是哀家有意提拔你,你……可願意?」

「嬪妾,嬪妾不敢!」何林遙惶恐的垂下頭。

她咬了咬牙。

墨淺裳的眸子如同一泓秋水,明淨透亮,只是瞧著她。

見她渾身顫抖,墨淺裳嘆了口氣。

和何林遙這般聰明人說話到底輕松多了。

比听兩個沒什麼根底,又骨子輕鬧起來沒完沒了,隨手就能處置的女人說話,舒服多了。

墨淺裳微微抬頭,「想來你心里頭也明白,如今後宮里數來數去能夠上得了台面的還真沒有,墨雪瀾的手筋被挑了,如今雖然續上了,但是墨家——眼看是要沒了的,她自己骨頭又輕,經不住事兒。秋夕美人也不過是當初宮斗的一個犧牲品罷了,她得償所願,哀家也樂得為之,真能夠扛起後宮擔子的,除了你,沒有旁人了。」

「如果你怕成為棄子,那就要好好想想,之後的路要怎麼走,不要等了宮里頭人多了,皇帝也被萬花迷了眼,再後悔。」

「別說是你,哀家自己也常常想著退路。只不過,你的退路,興許就是坐上皇後之位,真正的上了金冊,有了自己的地位吧。」

看著面前面色震撼的何林遙,墨淺裳站起身親自從初桃手里拿過裝頭面的盒子,轉過頭親手將頭冠戴在了何林遙的頭上,「瞧瞧,真漂亮,多合適你啊。」

「嬪妾受教了,謝太後娘娘。」何林遙知道此時已經不能再推月兌了。

太後娘娘已經將利弊都講通透了,她還有什麼可以拒絕的。

這是太後娘娘給她的生路,是她的恩典。

戴著頭冠,她跪下頭,仰著臉,眸中隱隱有著淚痕,「嬪妾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能有眼前的地位全是太後娘娘的恩典,謝太後娘娘成全。」

「不用怕,」墨淺裳輕輕的拍了拍何林遙的手,「你今日的位置,是你自己掙來的,別人,奪不走。」

自己心中所想被墨淺裳這樣坦蕩地說出來,讓何林遙不由得低下了頭。

墨淺裳許她的可是後位啊。

何林遙靜靜的跪在地上,良久,才終于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墨淺裳,認真道,「是嬪妾日後一定盡心竭力,不負娘娘所托。」

如今話已經說完了,墨淺裳也就沒了再挽留她的意思,回頭吩咐初桃上前幫著扶起了還跪在地上的何林遙,又隨意的客套兩句便吩咐送客了。

墨淺裳沒想到,次日,第一個過來慈寧宮請安的,竟然是玄素公主。

她進了殿中之後,便穩穩的一直跟在墨淺裳身旁,儼然未來的皇後派頭,接下來的接受臣婦覲見,甚至歡宴,她都一直跟在旁邊。

她規矩本分,墨淺裳自然也不能找由頭逐客。

玄素只是看著何林遙頭頂那套金翠輝煌的發冠,還有一身緋紅色的禮服,覺得扎眼極了。

「娘娘,出事了……」何林遙哪里顧得上玄素,走到了墨淺裳身邊壓低了聲音說著。

墨淺裳瞧了一眼滿殿坐著寒暄吃宮宴的命婦王妃們,微微點了點頭,扶著何林遙的手入了側殿。

玄素猶豫了片刻,仍舊坐在寶座上,端著母儀天下的架子,冷冰冰地看著眾人。

何林遙冷眼看著,忍不住搖了搖頭,「這還沒嫁過來呢,就擺出了皇後的派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麼愁嫁呢。若不是公主的身份擱著,早就被人貽笑大方了。」

墨淺裳走進了暖閣,這才坐了下來,拿起了小廚房新做的楊枝甘露,笑著分了一碗給何林遙,「怎麼說?可是又出了什麼事兒了。」

「娘娘……沈小姐,自盡了。」

「什麼?」墨淺裳怔了怔,「沈星搖自盡了?!」

何林遙也是一臉一言難盡,開口對墨淺裳繼續說道,「對呀,就在昨兒個半夜,鬧騰了一晚上,雖然這位沈小姐人被救下來了沒什麼大事兒,但是如今瞧著,好像是走了魂了一樣,瘋了,在冷宮里哭著鬧著,還吃自己的大便……」

何林遙道,「本來是宮里頭的事兒,不知道怎麼的,鬧到宮外頭的人也都知道了。說什麼進了宮,就被虐待,又說吃糠咽菜,雪夜圍破氈什麼的,現在宮外頭都知道了這個事兒了。」

墨淺裳疑惑問道,「宮里的事情再鬧騰,也只是在宮的折騰,怎麼會鬧得人盡皆知呢?」

「沈星搖不是在自個兒宮里頭自盡的,她順著永巷偷偷溜到了宮牆上,生怕人看不著似的,坐在宮門上,丟了魂一樣看著宮門下的景象看了好久。當時值班的侍衛宮女都嚇壞了,以為見著鬼了呢。」

「她又是唱又是哭的,鬧了足足一夜,才在黎明的時候跳了下去。這……誰都知道了好嗎?」

「真是狠啊,城樓那麼高,竟然沒摔死她?」墨淺裳搖頭。

「都鬧了那麼久了,城牆下早就被侍衛宮人們墊了墊子了。」

墨淺裳冷笑,「沈星搖是麼,既然她敢做,她就要敢當!宮中自戕,可是大罪,沈家女鬧宮闈,就算是瘋了,沈家連坐之責也不能輕饒。沈星搖罰入冷宮閉門思過。」

何林遙吃了口楊枝甘露,「陛下那邊今早剛剛下旨,沈家全家貶官外地去了。想來,不日便要搬走了。」

「沈星搖,到底還是沒腦子啊,就算是想要拼一把,也不該用這樣的昏招。」

何林遙道,「娘娘不見這般渾人是對的。」

光腳的不怕穿鞋子的,沈星搖鬧起來就是個潑皮破落戶的樣子,誰能承受得起?

抬抬手就捏死的螞蟻,偏不光不顧的鬧騰,和她說話,真不如逗逗鸚鵡得趣。

「那……蘇予棠呢?人怎麼樣了?」

「好著呢。」何林遙道,「盡早咱們人過去,蘇予棠正吃著草莓酸澧,暖爐里還烤著土豆紅薯芋頭,什麼都不知道呢。」

墨淺裳蹙眉。

蘇予棠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可是和她朝夕相處的女子自殺啊,她竟然一點情分都沒有嗎?

好吃好睡,模樣比誰都要開心,就仿佛……想要沈星搖死,讓她被所有人注意到,讓墨家也做好準備的人,是她似的。

若真是那樣,那沈星搖還當真听了她的話去自殺了,毫無疑問,這個蘇予棠,必定是個善于揣摩人心的高手。

「後來墨府听到動靜,好像就是您父親墨庭之吧,今日一大早就進了宮見了陛下了。跪在養心殿謝罪。」

墨淺裳笑了笑,依著墨庭之的性子,沈星搖做出了這樣出格的舉動,雖然讓墨庭之知曉了她們在宮中的處境,可是也讓墨庭之恨透了她們。

畢竟,現在墨府也是一攤亂麻,自身難保。

若是她們進宮時這般鬧,墨府還能出個對策,如今……呵。

何林遙道,「娘娘放心吧,這事兒只是鬧起來正不可收拾的時候,其實宮規早就定死了,該怎麼走就怎麼走,而且,咱們每個月送去的東西物件,娘娘都交待過,絕無克扣,又怎麼可能拿咸菜剩飯給她?墨府就算心中不滿要鬧事,這賬冊拿出去,她們宮中領了物件的大宮女的畫簽拿出來,那都是證據。」

「其實我要告訴娘娘的還有墨府的事情。」見墨淺裳沉默不語,何林遙只當她還是在為墨家的事情煩心,忙轉移了話題。

「有什麼好奇的,難不成,他們又拿女兒去聯姻了。」墨淺裳抬手揉了揉听得隱隱作痛的額角,帶著幾分嘲諷微微勾起唇角,「墨家算來算去,也就那麼幾招。」

雖然早就知道墨淺裳心思通透,料事如神,听到墨淺裳猜的那麼準,何林遙還是愣了愣,盯著一臉平靜的墨淺裳嘆了口氣,「娘娘竟然知道了。」

「說罷,他們又想攀上誰了?」

「是府里頭的一個庶出女兒,叫什麼墨苓鳶的,說是要把她送到鎮南王府上去,做妾室。不過鎮南王那邊,好像一直沒答應下來。」

墨淺裳不由想起上回自己把「宋秋池」送到了君臨風府上去的事兒。

她忍笑,「君臨風是八字有點不好吧,犯桃花煞,這大事小事的,他都能討點不怎麼如意的老婆回去。」

「可不是呢。南平王之前和薛貴妃的事情,鬧得多麼驚天動地啊,去了緬南又是死人新娘,回來娘娘就送了個只活了七天的妾室過去,這次又要去。所有人都傳著呢,這位王爺,情路不順。就這墨大人還要去送人,那估計就是看著南平王是朝中唯一能夠和明王爺叫板,能拉扯他們一把的人了。」

何林遙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又喝了兩口楊枝甘露來壓驚,「這門親也不知道能不能結成,墨庭之似乎收買了不少人去當說客呢。」

墨淺裳怔了怔。

在何林遙鋪天蓋地送來的八卦中,她忽然覺出來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君臨風是什麼人,難不成,還真能被威脅了?因為那些收買的人,就不敢拒絕了墨庭之這麼個隨時會倒台的人?

如果不看里頭的彎彎繞繞,墨淺裳怎麼總覺得,有人看君臨風不順眼,給君臨風下了個陷阱讓他往里頭跳呢。

有這麼大本事,看熱鬧不嫌棄事兒大的人,墨淺裳想了想,也就……

只有當今皇上了。

墨淺裳和何林遙不知不覺地喝了好一會兒楊枝甘露了,外頭初桃來催,兩個人才姍姍走了出來。

墨淺裳才出去,就瞧見了墨雪瀾不情願地領著蘇予棠來請安。

瞧著模樣,八成是被家里人訓斥了,這才過來提攜些蘇予棠。

墨淺裳一直不記得蘇予棠的模樣,如今還是第一次見。

蘇予棠長得,簡直可以算是尋常,她的打扮也樸樸素素的,溫厚的模樣,看上去蠢蠢笨笨的。

她一進來便跟著蘇予棠按照規矩給墨淺裳請了安,之後又單單在她面前認真的行了大禮,福身道,「妾身蘇予棠,見過太後娘娘,娘娘千歲。」

「起來吧。」墨淺裳又笑著看向墨雪瀾,「天寒地凍的,難為你們兩個等了這般久才進來,坐吧。」

既然來了,就免不了客套兩句,墨淺裳例行問了這段日子過得怎麼樣,宮里頭可還適應,又例行賞賜了寶釧香珠,這才將人打發了下去吃宮宴。

墨雪瀾見人走了,這才又對墨淺裳行了個大禮,「雪瀾謝過太後娘娘。」

「起來吧,再跪,你的膝蓋還要不要了。」墨淺裳才嘆了一口氣,繼續開口道,「你不必怕,到底是一個府里出來的人,你若老實本分,哀家不會拿你怎麼樣。」

「奴婢知道,沈星搖蘇予棠這樣的,娘娘都容下了,雪瀾,娘娘自然也能容下。娘娘給的恩典,雪瀾沒齒難忘,若是娘娘以後有用得著雪瀾的地方,娘娘盡可以說,雪瀾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更願效犬馬之勞。」

回了墨府被嚇了一場,墨雪瀾果然乖覺了很多。

「別的倒是也沒有讓你去做的,只是沈星搖和蘇予棠二女,你還要多看著些。」墨淺裳輕聲,「墨府那頭的苓鳶妹子,也是咱們一個園子里出來的,你能多看這點,也就是點。」

墨雪瀾的眼中閃過一絲窘迫,她有些無奈地笑笑, 「原來娘娘都已經知道了。娘娘,墨府,已經亂套了,糟爛到了底子里了,如今府中的女兒們,有些恨不得自己配個普通文客,也不願意被爹爹胡亂拉去聯姻了。」

墨雪瀾知道墨淺裳想多從她口中听听墨府的情況,有意地多說了幾句,「墨苓鳶是模樣最出挑的一個,王妃之位是不敢想了,只是送去做個妾,其他,還有幾個庶出的妹子,拉攏的那都是什麼臭的東西啊。什麼侯爺家里暴戾成性的中山狼兒子,都敢去配。現在滿盛京都笑話我們墨家呢。今日人家彈劾我們家,明日我們家就敢出女兒!」

「如今,宮里頭的沈星搖又一個不注意,不知道怎麼跑去鬧開了。她倒是好意思,在宮里頭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又不用擔心隨時可能會被抄家被送去當官妓,反倒是跳樓了,墨府里多少女兒現在夜不能寐,想死念著能救家里人,都死不成呢。」

墨淺裳一勾唇,「你能這般想最好。」

墨雪瀾直勾勾看著墨淺裳,「從他們對嬪妾做出那些卑劣的事情以後,妾身再如何也是無法與她去談什麼姐妹情深了,今日能夠帶著人來娘娘跟前,也是事情鬧得太大,敷衍敷衍墨家人罷了。」

她與墨府之間的感情,早已經因為她省親之事而消耗盡了。

她想起自己曾經的經歷,就忍不住渾身顫抖,恨不得再也不回去,一輩子住在延禧宮,和姐妹們混吃混喝,錦衣玉食過一輩子。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誠心誠意為這個給他提供避風港的太後娘娘出謀劃策起來。

「太後娘娘,蘇予棠絕對不是他表面那麼老實本分。」墨雪瀾猶豫了一下還是最終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如今這般下去,終究是養虎為患,為了長久的安寧,您還是早點解決了此人才好。」

墨淺裳一怔,她有些意外的看著一臉認真的墨雪瀾,她什麼時候和何林遙一樣,真心真意地在為她策劃了。

「您難道是覺得我狠毒,」墨雪瀾見墨淺裳不吭聲,也知道是自己有些魯莽了,她嘆了口氣,開口道,「娘娘,您不知道,她們有多麼可怕,我到底經歷了什麼。嬪妾清楚地知道,若是給她們機會,那沈星搖蘇予棠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先要了我們這些昔日姐妹的性命。」

「哀家不是說這個,哀家只是奇怪,墨雪瀾,你不恨哀家了嗎?」

墨淺裳讓墨雪瀾有一剎那的難以相信。

按著她以前的性子,不是該恨透了墨淺裳這個要了她雙手,對她百般羞辱的女人嗎?

為何……在延禧宮呆了一段日子,又回了趟墨府之後,她徹底變了立場了呢?

當然……是因為墨淺裳庇護她,墨府再無所依靠,她只能投靠墨淺裳!

壓下心中的黃口女,墨雪瀾端起楊枝甘露抿了一口,穩了穩神。

「不論如何,娘娘如今都得小心一些才是。」墨雪瀾說話間已經站起了身,她眼見該說的事情也已說完,便也沒了再久待的意思,「擾了娘娘了,嬪妾就先行告退了。」

墨淺裳含笑點了點頭,便命彩鴛送墨雪瀾出去了。

在墨雪瀾離開暖閣之後,她原本還掛在臉上的笑顏也逐漸收了。

墨淺裳閉了閉眼楮,想到墨家那一個個被當做棋子玩弄的女兒,心緒難平。

若是她當真是本尊,恐怕此時已經恨透了這個娘家了吧!

說來輕巧,那些女兒,可都是本尊的姐妹啊。

墨淺裳又陸續見了幾位王妃夫人,端足了架子,該賞的賞,該慰問的慰問,態度拿捏的剛剛好。

在將名冊上的人都見過了之後,墨淺裳才松了口氣,宮中的午宴也一直開到了暮晚了。

頂著十來公斤的九龍九鳳點翠盡管,墨淺裳早就疲累不堪了。

「太後,不然,明兒你就說病了,讓她們自己去宮宴好了。」見到墨淺裳疼的讓太醫給自己正骨貼膏藥的模樣,初桃有些心疼的在一旁一邊輕輕給她捶著腿,一邊低聲提議道,「您何必這樣。」

初二初三,宮里頭,都是要迎那些宗婦誥命的。

「無妨,都見見吧,明日換個輕巧些的發冠就是了,畢竟,今天便有了不少意外收獲,」墨淺裳扯了抹笑算是寬慰身後的兩個擔憂不已的婢女,「瞧瞧這朝中局勢,到底還能亂成什麼樣子,順道听听,有什麼意外之喜。」

說話間,就見流蘇挑了簾子進來了。

「沈星搖那頭好像又瘋鬧起來了,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畢竟……大過年的,她又是宮中嬪妃。」

「何林遙呢?」

「何嬪娘娘今天在坤寧宮忙的腳不沾地,現在還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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