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雖然不大在意名聲，但是莫名其妙背上出手陷害嬪妃，坐實了哀家和陛下關系親密，嫉妒嬪妃的罪名，這就讓哀家覺得不是味兒了。若是想要投靠哀家，就擺出點兒誠意來，別弄這些彎彎繞繞的。」
「不就是想要弄死個孩子嘛，犯得著那麼復雜？」墨淺裳似笑非笑，「更奇的是，何家自己不來人，還戳了你來。」
「太後在宮里過得當真好啊，免不了人紅眼嫉妒，」宋氏抬眉，並沒有任何忌諱地直接問道，「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您背後的倚仗是誰，您難道不知道嗎？」
「太後是不是覺得，您在墨家逞了威風，墨家現在全都被您嚇倒了，沒有人再敢忤逆了您了，那……我今日又為何來這里呢？」宋氏手里的茶已經涼了，可她卻還是沒有喝上一口的打算，「妾身在听到墨家給妾身安排這麼個任務的時候心里頭也是一驚。墨家那群人，和何家那群人，又何嘗不是一個心思呢。老太君不會輕易咽下一口氣，就好像您的父親到底是心疼二女兒，對你十分失望一樣。墨家，能讓妾身來，您就靠不住。」
「在父親的心里，我這個嫡長女可是比不過庶出的妹妹。我從被浸豬籠的時候就知道，我不過是他用來籠絡、穩固甚至是討好世家的工具，一個臉面。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如果冒犯了他甚至墨家的禮儀，哪怕是我的命，都不重要。」墨淺裳冷笑，「可是墨瑩珠和我不同，那是她的掌上明珠，從他開始向我求情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宋氏抬手將手里的茶碗遞給了一旁流蘇，才又繼續說道，「人心涼薄，太後娘娘，墨家，您從來鬧了一回之後，就指望不上了。他們不會覺得您放了他們一馬是您的恩典，在他們眼里，那是您該做的。您只是個背信棄義數典忘祖該逐出墨家的女人，如今，您之所有還有臉面，是因為您是至高無上的太後，是皇上的掌心嬌。」
「呵，宋氏，那這麼說來，您對我是沒有用了？」墨淺裳慢條斯理地問道。
宋氏靜靜的看著笑語嫣然的墨淺裳，心中掙扎隱忍了許久，才慢慢道，「錯，太後娘娘，我的忠誠，從來不是對您的，而是……對您背後的陛下。您大可不用害怕，相反，您一次次做了這些，才會讓那些世家更加害怕你。因為，您知道，陛下對您幾乎是無底線的寵愛。相國寺之變，陛下怕不是為您放棄帝王之位的心思都有了，您又何必這麼忌憚？」
宋氏低頭，笑得嘲諷。
她的態度，就好像墨家、何家、李家甚至于景家所有人的態度一樣。
看不起墨淺裳，又忌憚著墨淺裳身後的帝王，所以對墨淺裳畢恭畢敬。
說到底，墨淺裳就算沒被一群男子糟踐，也時閨中私會皇帝，珠胎暗結的浪蕩之女。
墨淺裳又何嘗听不出來，宋氏口中的深意。
她的手指輕輕蜷了蜷，又松開。
「呵。」墨淺裳涼笑，「信不信哀家滅了你們四家？」
「太後娘娘，若是可以，妾身也不願意來叨擾娘娘的安靜。」宋氏站起身，不一臉平靜的看著墨淺裳，「娘娘，您如果始終只是依靠著陛下的話，您就永遠是在那些世家大族眼中可以宰割的魚肉，沒有了這次，還會有下次。」
宋氏的話很實誠，其中滿是真心，縱然里面帶著幾分難掩的輕視之意。
宋氏想要依靠的是皇帝，可是她始終明白，陛下不過是看著墨淺裳的面子，才多看她兩眼，否則，堂堂帝王，怎麼能夠用得上她這麼個深閨婦人？
墨淺裳懶懶換了個姿勢，慵懶地看向宋氏，「這種不知好歹的話你也敢說。罷了，你先回去吧。以後，沒有哀家傳召，你不要再進宮了。」
她又瞥了一眼那些禮，「至于何嬪肚子里那個胎，哀家，還真幫不上什麼忙。何家，還是自己好生想個法子吧。」
等人退去了，初桃才走了過來，斟了果茶給墨淺裳，「她直直去了太醫院，好像說是什麼墨老太君不舒服，要和太醫院的院判好生聊聊。」
「隨她去吧。」墨淺裳道，「她總不至于真敢害了自己再害哀家。何嬪懷上的可是陛下的第一個子嗣，她沒有淑太妃的權勢，哪里敢真的動何嬪？她倒是會挑釁，今日我攆了她走，她就敢跑太醫院嚇唬哀家，讓哀家跟她聯手。」
墨淺裳將茶盅放在了桌子上，「也不想想，何嬪如果有閃失，凡是有牽扯的太醫，可都要問罪的。」
從宮中到前朝，多少關系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宋氏倒是滿心思的想要逞威風，她倒是要有那麼個本事。
彩鴛掀了簾子走了進來，「娘娘，這是陛下讓人給您送來的東西。」
墨淺裳挑眉，接了過來，一頁頁翻了過去，臉色也跟著訝異了起來。
是君臨淵收集起來的，無數世家內宅的陰私秘聞，暗中的勾結。
隨便哪一樁拿出去，都是驚天秘聞。
身為帝王，之所以拿著這些，足以證明，君臨淵不止是一個王座上看著聖旨處理政務的昏庸帝王。
墨淺裳輕輕舒了口氣。
君臨淵，拿出這些是為了護著她。
可是她怎麼總覺得……總覺得她不小心上了君臨淵的賊船，下不來了？
想到君臨淵，她的心里就覺得無比暖心，縱然君臨淵當真要做什麼，她覺著她也不會置身事外。
就沖著他護住了她，護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娘娘？」初桃喚道。
墨淺裳滿腦子都是君臨淵，听到呼喚聲，才抬起了頭，「對了，剛才不是說，宋氏去了太醫那里嗎？」
「是，娘娘。」
「把這些收了，另外，布置布置，咱們，好好教訓教訓宋氏。」墨淺裳挑唇，「何嬪這一胎也耽擱了有些日子了，該好好處置處置了。」
宋氏這次去太醫院，倒是遞給了墨淺裳一個好刀，用來引出淑太妃和綠袖。
刑部和大理寺查案慢沒關系，她也不指望著這些官員當真靠得住，綠袖，逃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