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她們門風不正，哪里有奪人子女的，墨家老祖母夠心狠，這墨夫人也是夠窩囊，被個孝字壓得死死的。如今害了女兒，更害了整個墨家，也是她們婆媳的報應。」
綠袖驕傲又鄙夷地道，「也就那樣的人家，才會養出六親不認的墨淺裳，和無法無天的墨雪瀾。什麼寒酸人，表面光鮮罷了，和真正的世家女比起來，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淑太妃拿起了床榻邊的一杯酒漿，悠悠飲了，「咱們別見就是了，該頭疼的是墨淺裳，畢竟，墨雪瀾是她妹妹，再罰下去，還要怎麼罰？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膽量按照宮規行事，要是不小心把墨雪瀾弄死了，前朝要怎麼收場，墨家要怎麼收場。」
墨淺裳午睡醒來後，人還有點木，就听到初桃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那個蠢貨和我有什麼干系？她不是投奔了綠袖嗎？她沒有去找綠袖找淑太妃去？」
「據說淑太妃身子不適，將人擋在額外面了。」初桃道，「娘娘……今天下午，那幾個被打的女孩，要來侍疾。」
「這哪里是來侍疾啊，這是來找哀家告狀的啊。」墨淺裳恨不得合了被子再睡一會兒，要麼找個女先來講書、逛逛園子也好啊，為什麼她就過不上悠閑日子呢。
「就說哀家頭疼。」墨淺裳道，「哀家頭疼的厲害，當真見不了人。讓她們過幾日來。」
「娘娘……」綠袖捂著唇笑，「闔宮上下都等著您罰墨雪瀾呢。」
「再罰，她墨雪瀾那身子骨經得住宮規的三十大板嗎？打死了，陛下那邊也不好收場。」墨雪瀾道。
「您是一宮之主，墨雪瀾又是您親妹，如果您不好生教導，墨雪瀾興許又要惹出什麼禍端來。娘娘，到時候可是您的事兒……」
墨淺裳總算清醒了點兒，慢慢想了陣，「怎麼就用我管了，何昭儀還在呢。就說哀家身子不適，旁的不用怕。」
「娘娘？」
「陛下和何林遙都會操心的。何林遙初來乍到，不給哀家立個功表個心，皇帝能放心她嗎？且晾著吧，有的是人比咱們急。」
初桃一下子怔住了。
墨淺裳道，「上次不是說宮女們要做手紙和胭脂了麼？來扶著哀家去看看，哀家很有興趣看她們怎麼做手工做手紙呢。」
初桃哭笑不得，「娘娘，哪個主子和您一樣新奇這些下人做的活計的。那手紙就是濕點水熨一熨，沒什麼復雜的，胭脂也是用玫瑰花瓣加了蜜蠟珍珠粉之類慢慢研磨做，真沒什麼好看的。」
墨淺裳生怕不帶她一處，「哀家喜歡看那些，橫豎悶在宮里也是悶著。」
墨淺裳和宮女們一起玩了一下午，分別調制了豆沙色、番茄色，米橘色的口脂。
「這可是御制的口脂呢。」
「娘娘，這個顏色當真好看。」
墨淺裳正和自家宮女們試著色，初桃提著一籃子花瓣進了來，「娘娘，有消息了，陛下今晚翻了何林遙的綠頭牌。」
墨淺裳蹙眉想著現代似乎還有珊瑚紅色，別的地方找不到正宗的珊瑚紅，宮里頭能還沒嗎，去庫房里找找研磨了興許能做個……
「娘娘？娘娘？」
「嗯？」
「陛下今晚翻了何昭儀的綠頭牌。」
墨淺裳點點頭道，「哦。初桃，庫房里有不少珊瑚擺件吧？挑個顏色最紅的來。」
「娘娘……！」初桃快急壞了，將籃子放在了桌子上，「皇上要臨幸何昭儀了。」
「他不是連墨雪瀾都臨幸了嗎？」墨淺裳覺得好笑，「他臨幸他的妃子，難不成我還能攔著不成？快去找珊瑚了，初桃你膚色白，這珊瑚紅的口脂若是做出來，哀家就賞給你。」
「娘娘好興致啊，」初桃算是明白了。
太後娘娘不知道哪根筋又壞了，原本防著主子又恨著主子，主子多看了墨雪瀾兩眼都別扭了好多天，那晚主子留宿慈寧宮後，娘娘……心就大了啊……
初桃低頭琢磨了下，挑緊要戳心的和墨淺裳講，「娘娘，今晚何林遙獲寵之後，那些新入宮的女子，勢必要往您的慈寧宮里頭鑽呢。」
墨淺裳正挑揀花瓣的手指頓了頓。
「那些小丫頭都不蠢，誰都看的明白，何林遙是來了慈寧宮後飛黃騰達的，別管為什麼，都會來拜拜山頭，好好伺候著吧？」
墨淺裳這才回過味兒來，「君臨淵！他又給我挖坑！」
「且看著明日吧，何林遙若是進封了，恐怕，咱們慈寧宮的門檻都要被踩破了！」
墨淺裳沒等到第二日，當天晚上，消息就出來了。
何林遙嘉封為庶二品的嬪，短短一晚上的功夫，用掉了元帝時宮里一個女子耗上十年都未必能得到的進封。
滿慈寧宮都目瞪口呆，墨淺裳琢磨了下，開口，「別不是君臨淵不大懂這庶二品和從三品之間的跨越有多大，一下子提的有點兒過了。」
她一桌子的珍饈美味都有點兒吃不下去了。
初桃輕聲道，「陛下……陛下還是為了娘娘啊。娘娘您別往心里去。」
初桃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怎麼想怎麼覺得可能皇上初嘗女人滋味，然後得了趣，高興了封著玩的。
墨淺裳到，「我看他就是色令智昏！哪里有這樣隨便抬品階的？說好的制衡前朝呢？別的姑娘別說婕妤，連個貴人常在都沒混上，他直接把人抬得這麼高，讓其他人家怎麼想。」
一聲低低的笑聲響起，那笑音如同緩緩拉奏的大提琴，讓墨淺裳的心跟著怦然亂了。
她意識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殿外。
檐下銀鈴脆響，似有一抹明黃色一閃而過，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
「陛下……剛才來了？」墨淺裳的聲音緊了緊。
守門的宮人這才進來打了個千兒，「回娘娘，剛才是陛下過來了，陛下擔心您身子不適，又怕貿然進來擾了你用膳，索性沒進來，又回去了。」
墨淺裳的確，得到這個消息就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