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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聯軍在白蛉平原集結的同時, 遼軍也在調兵遣將,扎營于京兆和商州之間的文寧平原。

兩個勢力的主力軍隊,隔著商均兩州相望, 大戰一觸即發。

全-上下, -知有多少雙眼楮在盯著這場大戰,商均兩州的百姓-為膽戰, 一有風吹草動,兩州就有無數拖家帶口的百姓棄家逃亡。

一大清早,李鶩就駕馬奔走在山-上,兩個弟弟在他身後並駕齊驅,三馬急速前進。

「他娘的, 又是軍議!」李鶩罵罵咧咧-,「開了幾十回了也沒商量出個結果,隔三差五的就軍議一次——遛老子呢這是!要打就趕緊打, 跟個閹狗似的天天在帳篷里哼哼唧唧做什麼!-知-老子忙著嗎!」

「忙……忙什麼?」李天真。

「當然是忙著陪嫂子。」李鵲-, 「像大哥這-以家庭為重的好男人,-是正直, 自然看-慣那些糟老頭子的勾心斗角。」

「那些老東西們, 天天爭來爭去, 難-沒有其他可做的事情了嗎?」李鶩帶著一臉天還沒亮就-得-離開沈珠曦和溫暖被窩的怨氣。

「又-是人人都和大哥你一-工作盡職,生活充實。」李鵲甜口婆心-, 「忍忍吧,大哥。」

李打了個哈欠,在馬上昏昏欲睡。

一炷香時間後, 三匹快馬在聯軍大本營前停了下來。

幾個小兵自覺上前拉走馬匹,李鶩三人快步走入營內主帳。

帳篷中原本響著的低語聲一頓,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的幾個腦袋-約而同分開。

李鶩環視帳篷, 眾人按照各自陣營涇渭分明地坐著,他們三人是帳篷里唯一的一撥鎮川軍。

李鶩找了個角落落座後,陸續又有幾個將領走進帳篷。

帳篷里的人越來越多,停滯的交談也再次響了起來。

李吃掉第三盤小兵送上的-心後,李恰帶著親兵,和麾下的均州知府共同走進帳篷。

軍議開始後,主戰派和主和派再次爭執起來。

李鶩厭煩地看著又一次在眼前上演的鬧劇。

「打一次仗你知-要花多少錢嗎?打了仗之後的農田-誰來耕?破壞的城池-誰來修?死掉的百姓的稅,-誰來交?」商州知府神情激動,臉色漲紅,唾沫星子和他的雙手一起在空中飛舞,「幾次征兵,我商州是一個壯丁也-剩了,一旦開戰,商州必然生靈涂炭!」

「姜大人——征兵是朝廷的命令,是為了光復我大燕萬里山河!」均州知府抑揚頓挫-,向頭頂皇天一揖手,轉頭虎視眈眈瞪著均州知府,「你如此推拒畏難,難-是別有打算?」

「你血口噴人!本官還覺得,你-斷慫恿聯軍貿然開戰,是存了什麼大逆——的心思!」

兩人再次指著對-的鼻子,拍桌對罵起來。

李鶩作壁上觀,裝作無所事事打瞌睡的-子,視線卻隱秘地觀察著兩人背後的兩股勢力。

均州知府身後代表的是以舒安節度使陳瑜為首的主和派,這一派是因為轄下州城緊挨京畿,開戰必-第一個遭殃。因此,他們極力主張議和,希望同偽遼劃地而治。

另一個主戰派則以鎮川節度使李恰為首。

他們離京畿地帶有一段距離,卻又隔得-遠。都指望著能通過合法的戰爭途徑,以光復之名,行吞並之事。

對主戰派而言,包括商州在內的一系列京畿城池,都是-可多得的大肥肉。

兩派拉鋸至今,雙-首領都沒表態,只是讓手下蝦兵蝦將吵成一團。

李鶩一開始還津津有味地觀察學習官場上的圍魏救趙和暗度陳倉,後來,他漸漸煩了——

他為沈珠曦感到悲哀。

除了這個已經被世人遺忘的公主,他所-到的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廝殺,大燕的存亡早已被他們拋之腦後。

可憐她還日思夜想地盼望著此次決戰能夠收回失地,重建大燕往日的榮光。

就靠這些各懷心思的烏合之眾?

李鶩對這次大戰已-抱希望。

眼-軍議又要無疾而終了,李恰忽然輕咳一聲,緩緩開口了。

「主戰是陛下的意思,聖旨已下,絕無-改可能。軍議是讓大家拿出個對敵的可行法子,而-是听姜大人你在這里一味怯戰,動搖軍心。」

陳瑜輕撫-須,冷笑開口︰「軍議是為了讓大家各抒己-,又-是某一個人的一言堂,姜知府也是為-憂心才會出此肺腑之言。聖上雖是金口玉言,但也是廣納諫言的賢明之君,若是因此挽救一-百姓的-命,百年後也稱得上一樁佳話。李大人還是-要隨便拿聖上當擋箭牌,大-敬是小,污了聖上清名是大。」

兩派首領首次在軍議上對陣,-明拉鋸戰已經進入尾聲,依附于兩派的各-州官和武將都陸續站隊,貢獻一分火力。

大燕式微,朝廷也——上什麼話,兩派都急著在此時爭出高下,為的就是在朝廷派來的大將軍到來之前,先一步握緊聯軍的實際兵權。

雖-大家都-把元龍帝放在眼里了,但此時此刻,-好的武器還是元龍帝。

借著元龍帝急于收回京畿失地的東風,又有在聯軍中壓倒-的兵力支持,李恰逐漸掌控軍議桌上的局勢。

「我們如今爭執-休,-來-去還是沒有一個領頭人的原因。朝廷派來的大將軍還在路上,偽遼大軍就在商州外虎視眈眈,——什麼時候就會發動突襲。」鋪墊了這麼多天,李恰終于-出主題,「所以我提議——諸位推舉一名心服口服之人出來,讓他來暫時帶領我們聯軍對敵作戰。」

李恰的提議一出,數人撫掌叫好,放眼一看,都是鎮川軍的下級官員。

陳瑜-願就這麼認輸,-︰「既然是聯軍首領,那麼就采-投票表決的-式吧。帳內眾人,有軍職的每人一票,選出——負眾望的領導之人。」

他睨了臉色-虞的李恰一眼,冷笑-︰

「如此,才算公平公正。」

白蛉平原上的兵,李恰-多,帳篷里的人,陳瑜-多。

李恰冷笑一聲,沒-話。自有手下知情識趣,為他沖鋒陷陣︰

「照陳大人的-法,上戰場的時候也是你們舒安軍先吧!陛下號召此次聯軍,你們舒安軍才出了六萬,-然是什麼非常小可的精銳,屆時一-要讓我們這些烏合之眾-識-識!」

陳瑜有人心又如何?

亂世當頭,誰握有兵權誰就是老大!

在場所有主和派加起來,也只能勉強和獨大的鎮川軍相抗衡,李恰再幾個棒子甜棗下去,主和派便開始分裂。

推舉李恰出任聯軍首領的聲音越來越大,陳瑜的臉色越來越青。

李恰勝券在握,眼底露出一分得意。

塵埃落-在即,軍帳外忽然響起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李恰-滿皺眉,「何人在外喧——」

一只縴-瘦削的手撩開門簾。

冷冽的秋風灌進帳篷,凍結了帳內所有言語。

來人身形頎-,穿著月灰色的衣裳,外披天青色絨裘,一頂水紋玉冠束著三千青絲,背著初升之陽,清如隱山之玉。

傅玄邈環視全場,目光在微微坐直的李鶩身上停留片刻,大步走了進來。

自他身後,傅家軍的骨干將領和宦官模-的監軍魚貫而入,頃刻便填滿了軍帳。

帳內將士接二連三站了起來,李恰和陳瑜對視一眼,-對-眼中看到如出一轍的警惕。

「這……」

「聯軍听旨——」

監軍上前一步,-袖中抖出明黃綢布,拖-了的聲音抑揚頓挫念了起來。

軍帳內烏壓壓眾人一齊向著聖旨-向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李鶩扯著還懵著的李跪在人群中,始終感覺有一個揮之-去的審視目光在後頸纏繞,如盤旋的禿鷲,正在尋常獵物適合下口的地。

他微微抬頭望去,周圍人听旨的听旨,宣旨的宣旨,沒有任何人在看著他,剛剛的意識,好像只是他的錯覺。

李鶩緊緊盯著目-斜視的頎-青年,知-那-是錯覺。

「……特命參知政事傅玄邈統御聯軍,奪回失陷山河。」

身旁一個影子猛地一顫。

李鶩側頭看去,李鵲-色蒼白,一動-動地盯著地-,垂在膝前的雙手-力緊握,指骨泛著青白。

「雀兒,你怎麼了?」李鶩壓低聲音。

李鵲恍若未聞,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知-覺,頭頂的聖旨念完了,宦官緩緩-︰

「傅參知,接旨吧。」

「微臣接旨。」傅玄邈伸出雙手,躬身低頭。

宦官卷起黃綢,雙手遞到躬身待命的傅玄邈手中。

托著聖旨的傅玄邈起身後,李恰和陳瑜才帶領帳中眾人起身。

「傅參知,陛下命你率領聯軍,這麼大的事,怎麼事前一-風聲都沒透出來?」李恰皮笑肉-笑。

傅玄邈淡淡一笑,沉著-︰「聯軍統帥是誰,對李大人之後的行軍策略會有影響嗎?」

「當然-會……」

「那大人何時知曉,也就無關緊要了。」傅玄邈神色一轉,-待李恰開口,-容置疑-,「七大節度使可已來齊?」

李恰-︰「來——」

一直-顯山-露水的隴北節度使站了出來,揖手。

「回稟大將軍,七大節度使已經來齊。」

被搶了話的李恰-色難看,怒視著隴北節度使,對-卻視若未。

「三十六州城的兵力可已集結?」傅玄邈再問。

李恰-︰「回——」

「回稟大將軍,三十六州城共計六十萬大軍已經集結!」

慶延節度使出列拱手。

李恰和陳瑜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都倏地沉了!

現在還有什麼-清楚的?

傅玄邈要來的事實,恐怕只有他們雙-的勢力才-知曉!

深藏在聯軍里的傅黨和直臣早就知-了這一消息!

「既然該到的都到了,」傅玄邈環視眾人,冷靜淡然的聲音里帶著天然的威儀,「那就正式開始軍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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