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光線比走廊更昏暗。每走一步,地板都會發出清晰的咯吱聲,听起來就像某種甲殼類昆蟲的叫聲。
一面長方形魔鏡正對著臥室門。左邊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張桌子。
窗戶沒有窗簾,但上面的玻璃還算完整,因年代久遠有些泛黃。右側靠牆的地方擺滿了盛水的木桶。
不只是地上,就連窗台上也放滿了盛水的瓶子。
這些瓶子顏色暗沉,半透明,材質和玻璃相近。
愛麗絲走近一看,杯沿上沾滿灰塵,里面的水像山泉一樣清澈透亮。
這里空氣潮濕,甚至能嗅到一絲海水的腥味。
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托著胳膊,愛麗絲面露思索之意。
如果她所料不錯,之前听到的水聲,就是從這里傳出去的。
屋里沒有漏水的痕跡,那麼答案只剩一個……她的袖子被人拽了幾下,回頭看向身後的詹森,神情疑惑的挑挑眉︰「什麼事?」
男生指了指自己的嘴,用手左右比劃,像是在拉一條拉鏈。
然後,他湊到她耳邊,從牙縫里擠出五個字︰「我可以說話?」
略一思索,愛麗絲粲然一笑︰「當然可以,問題已經解決了。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見她這麼一笑,詹森松了口氣,他指著窗外陰郁的天空︰
「我覺得我們還是出去比較好,這屋子里不知道藏著什麼東西……萬一有幽靈怎麼辦?」
愛麗絲深深看了他一眼,搖頭擺手笑道︰「這里哪會有幽靈?不要自己嚇自己。」
在一個女孩面前,不能表現得太膽小,何況對方還是他的學妹。詹森強裝鎮定,干笑兩聲︰「哈哈,我剛剛、剛剛只是開個玩笑好不好!」
看學長裝得那麼辛苦,愛麗絲也沒打算拆穿。
破舊木桶里的水,漸漸開始流動、旋轉……
空氣飄蕩的水元素,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不斷增長。
「愛麗絲,你之前說問題解決了?什麼問題解決了?」
詹森好奇的小聲追問,試圖用有趣的話題轉移注意力。
雖然在學妹面前逞強,但是求生的本能讓他緊緊拽著對方的衣角,半點不想松開。
「來了。」愛麗絲沒有回答,視線落在前方的魔鏡上。
「什麼來了?」詹森听得一頭霧水,他張口準備說話,靠牆立著的那面鏡子忽然碎裂。
「砰!——」
碎裂的玻璃四散飛濺,地上的水桶、桌子上的水瓶左右搖擺,像是跳起了踢踏舞。
容器里的水旋轉著沖向屋頂,合為一體。水流劃過空氣,圍著房間轉了一圈,一轉眼就變成了目露凶光的鯊魚。
鯊魚張開血盆大口,俯沖而下,瞬間到了眼前!
「啊啊啊啊——」男生死死拽著愛麗絲的衣服,嚇得放聲尖叫,白眼一翻差點昏過去。
愛麗絲不閃不避,臉上還帶著笑意,頭也為抬,向上揮出一記直拳!
「轟——!!」
拳頭掀起的氣浪,如驚雷滾滾,氣勢磅礡。就像一把錘子敲碎了一顆雞蛋。
鯊魚的身體被強大的沖力壓迫,瞬間變形、崩潰,化作無數水滴落下。室內仿佛下起傾盆大雨。
「我去!你怎麼辦到的?」
詹森瞪大眼楮,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扭頭看向身邊的少女,開心又激動,還有點熱血澎湃。
不是所有魔法師都喜歡戰斗,但幾乎所有魔法師,都能欣賞戰斗的藝術。
「你也能辦到。」愛麗絲答道,神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當、當然!畢竟我是學長,學到的知識比你們多!」
詹森強裝鎮定,把胸膛拍的砰砰響。想到剛剛自己在學妹面前失態,忍不住老臉一紅。心虛的不敢看愛麗絲。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愛麗絲轉身走到房門前,握住了被水淋濕的門把手。
她面朝著門低聲細語︰「初次見面。我們是克里多的學生,並無惡意,希望能得到你的諒解!」
詹森捂住胸膛,激動的心涼了半截,表情有些呆滯……他無法理解愛麗絲奇怪的舉動。
誰會對著一扇門自言自語?
他聯想到精神病院的患者,難道愛麗絲的精神有問題?
不妙!超級不妙!
就在詹森胡思亂想的時候,愛麗絲握著的門把手,忽然動了一下,變成一只白皙柔軟的手。那扇門板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活人。
詹森著實被嚇到了,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撞到牆壁,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他指著女孩喊道︰「你、你是哪來的妖怪?」
大活人皺了皺眉,不滿道︰「我不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