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金斯先生，羅素西蒙斯剛剛也提交了他們的報價。」
丁金斯白天在哥倫比亞大學教書，晚上在紐約總台有檔固定的談話節目，幾乎每天都來，第二天皮埃爾薩頓很快就等到了他，興沖沖的報告道︰「三千萬注資，百分之三十股權，四席董事和董事長職務，一樣索要了處置不良資產的權力。」
「我看看。」
老頭接過文件抖了抖，「這麼薄？」
「他們也不容易，昨晚才定好出資比例，今天就拿出報價了。」皮埃爾薩頓解釋道。
「嗯。」
丁金斯戴上老花鏡認真研究起來，「你把APLUS提交的東西透露給他們了吧？我看這份報價就是完全照抄的。」當過紐約市長的人，這種小把戲完全瞞不過他。
「沒有完全交給他們，APLUS提交給我們的注資文件有好幾紙箱，我只給了一份摘要。」皮埃爾薩頓陪笑。
「所以羅素西蒙斯也就抄了一份摘要？可惜，這不是投標，他還取巧的把報價稍稍提高，索要股權壓低了一些，確保自己能中標……」
簡單的三張紙丁金斯很快看完，「兩邊的能力差太多了皮埃爾，APLUS雖然苛刻了點，但確實在認真的用心做事……」
「這樣不是對我們更不利麼？羅素西蒙斯比他要好對付得多，而且索要的股權低一些確實是好事。」
皮埃爾薩頓說。
「我政治上完蛋了，你父親七十年代政治上就完蛋了，蘭格爾除了阿波羅劇院早已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們這幫人所有政治上的希望全壓在小帕特森一個人身上，他只是紐約州內一個普普通通的參議員，而且眼疾越來越嚴重了。」
丁金斯嘆口氣，「內城廣播公司延續不了以前的模式了，這點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果僅僅想維持，三千萬也幫不了我們多大的忙。」
「羅素西蒙斯對阿波羅劇院更有感情，他是紐約的音樂人，他熱愛曼哈頓，熱愛哈林區，他願意盡一切可能幫我們保住阿波羅劇院。」
皮埃爾薩頓繼續勸，「而APLUS堅決不想承擔阿波羅劇院的風險，這點上光蘭格爾那關就過不去。」
「嗯。」
這下丁金斯被說服了，想想又拿起手里的文件重新看了一遍，「羅素西蒙斯他們的出資比例是怎麼回事？他佔百分之五十一，昆西瓊斯佔百分之三十，其他一些圈內朋友分擔百分之四，這家工程建築公司佔百分之十五？等等，我好像記得這家建築公司……」
丁金斯瞪了皮埃爾薩頓一眼，抄起座機撥號，「讓市府警務專員接听電話，沒有預約，我是丁金斯。」
「這僅僅是投資……」皮埃爾薩頓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老頭。
「嘿，是我，你知道……建築公司嗎？他們背後是……好的，我知道了。」
丁金斯生氣地掛斷電話，「我們不能接受意大利人的錢，這家建築公司是黑人黨洗白上岸後開設的生意。你對羅素西蒙斯說，我不管他怎麼和意大利人搭上關系的，但要麼更換這部分的出資人，要麼退出！」
「意大利人不喜歡朱利安尼，和我們一樣。」皮埃爾薩頓還想挽救一下。
「所以呢？朱利安尼確實是敵人，但他畢竟暫時還不敢拿我們黑人怎麼樣，如果我們收了意大利人的錢那幾乎等同宣戰了……他和黑手黨斗了幾十年。」
丁金斯腦筋很清醒。
「羅素西蒙斯說是摩圖拉介紹的，摩圖拉保證資金來源沒問題。」
皮埃爾薩頓說。
「湯米摩圖拉？原來是反APLUS聯盟咯？」丁金斯依然搖頭，「我們的力量不能被用在針對那位年輕的非裔之光上面，別搞到最後又像MJ和辛普森一樣令我們集體難堪。」
皮埃爾薩頓反問︰「難道這些人就不是非裔之光嗎？」
丁金斯再次猶豫了，「這樣，總之他們兩撥人互相競爭對我們有利，你把這件事再向APLUS那邊透露一下，壓壓價再說。」
「我正是這麼想的。」
皮埃爾薩頓終于滿意了。
「等等，我親自給APLUS打電話吧，就現在。」
丁金斯又撥通宋亞的手機，「琳達？我是丁金斯，APLUS呢？」
「你好丁金斯先生。」
手機被送到宋亞手里。
「我明白了，我會和負責這事的律所再商量商量新報價的。」宋亞听完丁金斯委婉的轉告後說道。
「請注意一點APLUS，我們不要任何有關于阿波羅劇院的限制條件，這是底線。」丁金斯警告道。
「好的。」
宋亞掛掉電話，「艾麗西亞，羅素西蒙斯那邊也出手了，怎麼辦？」
「我們之前說好的，堅定維持報價，不能輕易讓內城廣播公司利用我們和羅素西蒙斯的競爭取利。」
艾麗西亞說道︰「你不是說過你對注資本身並沒太大興趣嗎？」
「對方陣營又增加了一位我的敵人。」
宋亞說。
「你的敵人還真不少呢。」艾麗西亞微笑著抬抬酒杯，「考慮到你才二十歲，或許該考慮一下收斂自己的脾氣？」
「快二十一了。」宋亞也笑了。
「噢，那暫時還不能喝酒噢。」她開玩笑地伸手來搶宋亞手里的酒杯。
「嘿嘿，陪你喝兩杯沒事。」
宋亞下意識捏住她的手腕，她試圖掙月兌，兩人你來我往牽扯了起來。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就站在旁邊的斯隆女士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了幾輪後突然開口，宋亞趕緊松手，和艾麗西亞同時抿了口酒把剛才微弱的曖昧感沖淡。
摩圖拉那家伙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輕松擺月兌了竊听案，現在又開始作妖了，他和昆西瓊斯等人聯合對自己不是好消息，「內城廣播公司，內城廣播公司……」宋亞喃喃自語，反復抉擇，終于還是奧普拉的那點小把柄佔了上風，「再把備用報價給過去吧。」
「備用報價里也規定了我們必須徹底避免阿波羅劇院的風險。」斯隆女士說。
「我再和丁金斯聊聊。」
宋亞讓琳達回撥過去，「丁金斯先生，也許你注意到了我確實是認真的，我注資後會把你們的內城廣播公司經營到一個新的高度，考慮到我馬上還有自己的A+新聞台，那個台得到了晨星公司和北方信托的一致看好，他們也會加入進前期投資，康卡斯特也會投一點。」
「阿波羅劇院。」老頭只關心這個。
「阿波羅劇院是個大風險，我沒辦法無視，相信我，我的錢和經營能力要比羅素西蒙斯和昆西瓊斯那幫人強很多，你知道的，現在科技業的新創公司很容易就能拿到大筆風投，但有的人活了下來，有的人很快就死了。我總結下來最大的區別是就燒錢的能力，拿到投資很難，如何花投資人的錢更難，一家大手大腳沒有任何規劃的公司即使商業判斷正確，即使佔領了行業先機，也有可能在與燒錢效率更好的後發企業競爭中落敗……」
他又開始復讀吉姆克拉克的話，「只有我能救活內城廣播公司，昆西瓊斯他們肯定不行，因為我連化工廠都擺得平。」
「我同意，我都同意，你或許能說服我，但說服不了蘭格爾，沒他點頭，內城廣播公司不會接受你的注資孩子，你知道他的基金會靠什麼生存，再考慮考慮吧。」
丁金斯說道︰「我會再和蘭格爾聊一聊，或者你倆再約個時間開誠布公談談？」
「好吧。」
宋亞無奈掛掉電話，「還是阿波羅劇院搞不定，曼哈頓幫絕不接受我們對那兒的經營權風險置之不理。」
「那麼……」艾麗西亞問。
「就這樣吧，既然我們已經定好了談判底線，那按計劃來就行了，我不是打好主意之後變來變去的人。」宋亞嘆氣，「項目取消，團隊解散。」
「OK，我很快會把我律所參與前置工作的賬單寄給你。」
艾麗西亞笑道。
「還有我的。」斯隆女士跟著說。
「OK，OK，都寄給我吧，兩位‘貴重’的女士……」宋亞開始口花花。
「老板，梅博士。」琳達又過來。
「什麼事？」宋亞接听一直在3DFX公司當‘監工’的梅博士電話。
「3DFX的三位創始人說他們快把風投的錢燒完了，現在3D芯片就算要送到晶圓廠做前期流片，試生產，還需要加大投入……」
梅博士報告。
「不是，就……燒完了？我的五百萬，還有其他投資人的數百萬都……燒完了？這麼快？」剛在丁金斯面前裝的逼馬上被打臉，宋亞又被那幫騙子給氣得七竅生煙。
「是的，他們說給晶圓代工廠的流片以及其他成本，還有進入正式制造環節的預付款……」
梅博士解釋，「芯片行業燒起錢來是這樣的。」
「那還需要多少？」
「沒個一千萬不能行。」
「Fxxk！那三個混蛋，等我，我這就帶人去聖何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