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頁書眼見四人聯手,仍是不見絲毫懼色,「吾一頁書今日在此,了因斷果。啊∼」
一聲沉喝,一頁書真元自丹田內噴涌而出,化為金色漩渦,強悍吸力自內中顯現。
不擋反納,將四人武勁全數吸納。
頓時武元爆漲,經脈易相,神識放光。
「九識易經?殊勝化虹」,佛誅在握,攜無匹雄勁直貫地層。
佛力爆發,席卷四方天地。所過之處,盡成災殃。
天塹鐵門關為之破碎,已然撤離的徐鳳年等人觀之無不心驚。
元本溪,柳蒿師二人當場身亡,尸骨無存。
隋斜谷震飛當場,血花四濺,被呵呵姑娘騎著大貓救離現場。
人貓韓貂寺,已無初時風光,全身染血,筋脈骨骼盡斷,徒留一口氣。
可積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徐鳳年一方來到已成廢墟的鐵門關,滿地尸骸,唯見如高山挺立的一頁書,與倒臥在地人貓。
「大師父∼二師父∼」趙楷在金甲的保護下,未受太嚴重的傷,看著這一地殘骸,尚未從方才那慘烈一戰回神。
金甲為保護趙楷而受創嚴重,一個大洞在胸口之上。
不過,即使金甲未受創,現在也無法保護趙楷在徐鳳年等人的圍殺下離開。
「韓貂寺,完納你的劫數吧!」一頁書單手一納,將韓貂寺吸過來了。
韓貂寺滿臉血污,已入回光反照階段,「一頁書,徐天蛟,即使你真得天下無敵,如此殺業,必遭反噬。」
「昔日京城白衣桉,汝等僅以欽天監之言,圍殺吾母,罔顧忠臣之心。今日不過因果回朔,又有何怨言。天道不彰,正義難伸。此殺業,梵天願負。喝∼」蘊含真力的一掌,擊碎人貓天靈。
舊的傳說結束,新得傳奇譜寫。
「呃∼」擊殺了人貓之後的一頁書,心神一松,一口黑血吐出。
即使強如一頁書,耗戰至此,擊殺如此多的離陽高手,仍免不了負傷。
懸浮的袈裟飄落,遮蓋佛者身影。
趙楷身處,看著漸行漸近的北涼世子,平靜問道︰「徐鳳年,你真的敢殺我?北涼真要造反?」
徐鳳年未回話,只是手握春雷,緩緩來走進。
看著四周圍上的白馬義從,明白大勢已去,失去所有底牌的趙楷沒有太過氣急敗壞,而是低頭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二師父死了,大師父也死了。我不該死在這里的,我應該當上皇帝的!」
趙楷淒然一笑,擦了擦淚水,輕輕招手讓符將金甲走到馬車邊上,從這本尊符將手中拿過那柄巨劍,往脖子上一抹。
臨死之前痴痴望向京城。
遺言只有一字。
「爹。」
趙楷一死,與主人氣機牽連的符將金甲便失去了所有生氣。
徐鳳年讓白馬義從帶上戰死袍澤的尸體與兵器,上馬離開鐵門關,金甲被黃蠻兒單手拖拽。
看著趙楷的尸體,一頁書沉默不語,隨後發出了一聲長嘆,「唉∼爭權奪利幾時停,崎區世路人難行啊∼」
徐鳳年聞言笑道︰「三弟,你這般模樣,真真是一副大德聖僧的樣子啊∼」
一頁書根基深厚,方才吐出體內瘀血,已可以自行療復,本來面如金紙,也恢復了紅潤,平靜地說道︰「在吾來這里之前,于劍門關踫到陳芝豹截殺徐渭熊。」
听到徐渭熊有事,徐鳳年問道︰「二姐怎樣了?」
一頁書回道︰「徐渭熊受了點傷,被吾救下後交給趕來的南宮僕射照顧。而陳芝豹已孤身一人去往西蜀。相信再過不久,這名新晉儒聖將會成為離陽朝第二名異姓王。」
徐鳳年問道︰「你給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一頁書直言道︰「你心知。吾已入釋門,終究是方外之人。北莽的那次,再加上這次,因果盡了。你回去之後,轉告徐驍。今日之後,梵天與北涼再無關系。」
「這…」徐鳳年還欲再言。
此時,一道低沉第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終于結束了。」
在場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來人面容與一頁書無有分別,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一頁書神色一凜,「雁王。」
雁王一如既往平靜地說道︰「一頁書,你花費了太多不必要的時間了。」
面容相同的二人,卻是有截然不同的氣質。
徐鳳年看了看一頁書,又看了看雁王,「這位應當就是雁王。曾听聞道家一氣化三清,道德宗的麒麟真人曾練有此功。當日北莽之行,僥幸窺得一隅。沒想到,今日竟然見到了。」
雁王問道︰「這與你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嗎?」
徐鳳年說道︰「確實是有不同。」
一頁書解釋說道︰「昔日徐天蛟為求證道,參考一氣化三清。將自己一分為二。吾得之體魄,雁王得之智慧。」
雁王平靜地說道︰「徐天蛟乃你我之根本,按理說你之智本應不在吾之下。可惜,心中牽掛太多。」
一頁書反問道︰「似你一般投身黑暗嗎?」
雁王平澹地說道︰「曾經有一個人,他住的地方,有一個深坑,有一日,他想了解這個坑,到底有多深。他放索而探,而索短絀;他投了石,一去無聲。他很好奇,他太好奇了。你認為,該怎樣,才能滿足他的好奇?」
二人雖出自同源,但理念不同,爭辯一起,再掀波瀾。
雁王此話不只是問一頁書,更是問徐鳳年。
徐鳳年回道︰「不該如何,這世上有這麼多事情,小爺可管不過來。還是美女美酒最好。」
「這就是你的答桉嗎?」雁王看了看徐鳳年,「這個答桉,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或許,讓你理解是對你最大的奢求。」
「你」徐鳳年首次感到來自雁王的蔑視。
一頁書說道︰「即使身處黑暗,仍要心向光明。汝費心排布此局,應當不是如此簡單。若吾不來,你如何成局?」
雁王平澹地回道︰「不過是推延他們的死期。自以為投奔光明,卻墜入更大的黑暗。這是你們這群人的通病,藥石罔效。不過,你說的沒錯,元本溪他們,不過是順手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