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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看不見的客人

「殺任務者的和殺莉莉的是兩個人。」閑乘月靠在牆邊, 他微微低頭,從宿硯的角度能看到閑乘月根根分明的卷翹睫毛,「這才是最大的誤導。」

「殺任務者的就是萊特, 殺莉莉的另有其人, 應該就是在舞會動的手。」

平時這里根本不允許外人進出,而且三個姐妹的活動空間是固定的,只有舞會的時候才會邀請客人, 到時候混進來人也更容易, 畢竟客人們都是貴族,也都要帶僕人,現在城堡里都是女僕,到了舞會當天,管家再怎麼也會找來男僕。

所以舞會才是關鍵節點。

「完成任務是阻止莉莉被殺。」閑乘月沖宿硯笑了笑, 「現在放心了沒有?」

宿硯夸張的向後仰, 臉上笑容燦爛︰「放心了。」

閑乘月︰「今晚應該不會出事,好好睡覺,接下來還剩兩天,把殺莉莉的那個人外貌特征打听清楚,這個任務就過了。」

宿硯那雙琥珀般剔透的眼楮看著閑乘月︰「我就知道只要有閑哥在多難的任務都能完成。」

閑乘月笑了笑,對宿硯這直白的恭維已經習慣了。

下午,四樓會客廳。

陽光從落地窗外照射進來,照在人身上,幾乎要把人照化,暖洋洋的催人入睡。

其他人還在商量,閑乘月卻因為心里有數,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他手邊的小桌上還放著宿硯讓女佣送來的紅茶和甜品。

紅茶閑乘月沒怎麼喝, 倒是甜品吃了一小半。

閑乘月睡的時候,宿硯的精神卻很好,他坐到閑乘月旁邊,撐著下巴側頭看閑乘月的臉,陽光溫柔的落在閑乘月的臉上,宿硯目光描摹著閑乘月的五官,覺得無一處不完美。

閑乘月似乎就是按照他的審美,由神親手捏造。

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他甚至不想從這個里世界出去。

他對生沒有執念,對死沒有恐懼,宿硯輕輕嘆了口氣。

閑乘月醒來的時候太陽剛剛落山,這段時間都沒有睡好,明明是睡個午覺,但一下午的時間就這麼悠悠過去,他的手扶在腦後,轉動了一下脖子,發出「  」的骨頭扭動聲。

正好趕上吃晚飯。

閑乘月去二樓的浴室刷牙洗臉,宿硯則站在門口看他。

閑乘月的頭發被水打濕,又被他自己一揉,從服帖變得蓬松,他微微眯眼,轉頭對宿硯說︰「你不用一直跟著我。」

「我是在貼身保護救命恩人。」宿硯看了眼樓下,長桌上已經擺滿了餐具,金色燭台上的白色拉住被點燃,燭火晃動,一縷縷白煙隨著跳躍的燭火上升,沒過幾秒就消失不見。

閑乘月瞟了宿硯一眼,對宿硯的「甜言蜜語」視若罔聞。

晚宴的味道依舊美味,但似乎換了一個廚師,擺盤更精致,不過西餐,閑乘月也吃不出味道是不是變好了,反正火候沒過,不咸不淡,管家難得在晚宴時出現。

管家這次不僅自己出來,還帶上了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有些駝背,但不是很嚴重,他穿著很簡單,可也一看就很干淨,他有一頭棕色短發,皮膚顏色也白,像是常年在室內工作見不到陽光的人。

他站在管家身後,一直沒有抬起頭。

「這位就是宮廷廚師。」管家笑著說,「客人們別看他年輕,他從小就在王宮里工作,十二三歲就進了廚房,你們剛剛吃的食物就是他準備的。」

任務者們面面相覷,然後又變得一臉嚴肅——實在是他們不知道管家為什麼要帶一個廚子過來。

他們是夸還是不夸?既然想不出來,那就索性一個字都不說。

好在管家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期待他們有什麼反應,只是單純過來介紹了廚師。

也不必讓廚師說話,他又說︰「還有兩天就要舉行舞會了,客人們的禮服明天就能送來。」

他只是單純的來炫耀的。

能請到宮廷廚師,當然可以好好炫耀一下。

任務者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立場,然後低頭用餐。

只有閑乘月靠在椅背上,他剛醒沒多久,也沒什麼胃口,他的目光落在跟著管家一起離開的廚師背影上,等對方走進拐角再也看不見以後,他才收回目光,眼簾低垂。

「怎麼了?那個廚師有什麼不對嗎?」宿硯一臉求知欲。

閑乘月喝了口濃湯︰「不是。」

他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奇怪,于是宿硯問他,他也只能用「沒事」來打發。

吃完晚餐,任務者們又上樓拿被子打地鋪。

他們不像閑乘月睡了一下午,現在一個個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的精神已經逐漸麻木,恐懼再也無法打敗生理需求。

熄燈之後,很快有人打起了呼嚕。

閑乘月沒有睡意,他平躺在地鋪上,閉著眼楮想事。

他把所有得到的線索再次串聯,然後慢慢分析,這個任務他之所以說簡單是因為一直有npc的提示,雖然這些提示里有真有假,但不需要他們模著腦袋自己胡亂想。

上一個里世界能過關,依靠的是閑乘月的經驗,npc幾乎沒有提供任何有效線索,他們會透露的消息,也是走到了關鍵劇情的時候。

但這個世界對新手來說也難,假消息比正常的里世界更多,從一開始就有無數干擾。

就像狼來了的故事,被npc騙過幾次之後,任務者就不敢再相信npc嘴里的話,真正的消息也會被他們忽略,甚至即便听見了也不敢信。

閑乘月也很少遇到這樣的里世界。

他遇到的里世界,要麼是從一開始就明確給了任務目標,但完成這個任務很艱難。

要麼是一直不給線索,全靠任務者自己模索猜測。

閑乘月一直沒有睡意。

如果莉莉照他說的做,今晚應該就不會死人。

只要沒有死人,他的猜測就是正確的。

閑乘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又睡著的。

但是當他睜開眼楮,卻一時間沒有回過神,甚至產生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干什麼?」的疑惑。

他的地鋪一直跟宿硯鋪在一起,準確的說是宿硯死乞白賴要睡在他旁邊。

之前幾個晚上都睡得很老實,一個人一個被窩,互不干擾,加上閑乘月本來睡覺也不怎麼動,從來都很規矩,也不擔心睡覺的時候踢宿硯一腳。

現在,宿硯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兩人的被子都已經被踢到了一邊,宿硯和他都側著身,宿硯的下巴抵著他的後背,身體微微蜷縮,就好像把他抱在了懷里。

他甚至能感受到宿硯的體溫和鼻息。

以及那頂著他的「扶手」。

閑乘月眉頭緊皺,嫌棄的扯開宿硯的手,毫不客氣的把對方推開,然後也不去看宿硯,站起來環視了一圈大廳。

沒有人被開膛破肚,沒有人失蹤。

昨晚一個都沒死。

閑乘月在心里松了口氣,要是他的猜測錯了,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再去梳理。

「閑哥。」宿硯也行了,他還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抹了把自己的頭發,打了個哈欠以後說,「早啊。」

他昨晚睡得晚,所以睡得沉,現在還有點沒緩過勁,他的頭發凌亂,因為睡姿,衣服卷到了胸口,露出緊實的月復肌和人魚線,他從下方仰視閑乘月,覺得即便是這個死亡角度也無損閑乘月的「美貌」。

閑乘月皺了皺眉︰「去衛生間。」

宿硯這才反應過來,他連忙低下頭,很有些害羞地說︰「不、不好意思啊,我馬上去。」

他穿上鞋就大步走向衛生間,幸好穿的褲子寬松,並不怎麼明顯。

閑乘月嘆了口氣。

生理問題,也怪不了宿硯,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排斥和人建立親密關系,無論男女。

任務者們在宿硯去衛生間的這段時間也陸陸續續起來了。

他們的反應各異,但殊途同歸,都是掩飾不住的詫異和興奮。

「昨晚一個都沒死!」

「太好了!太好了!」

有人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是不是證明之後都不會死人了?我們可以活著離開這里了?」

趙安激動的抱住楊慧,把女友抱得雙腳離地,他臉上有淚水淌下,高興的去吻女友的唇。

楊慧緊緊抓著男友的胳膊,但她沒有說煞風景的話,而是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說︰「我們會出去的,肯定能出去!」

一樓大廳,有人哭有人笑,每個人的精神都極度亢奮,好像他們已經確定自己月兌離了危險,終于安全了。

白楊走到閑乘月身邊,他壓低嗓音問︰「是你做的吧?」

閑乘月沒有說話,面無表情。

白楊︰「接下來還能繼續不死人?」

閑乘月冷淡道︰「我沒把握。」

他可以給莉莉提建議,但他沒法操縱莉莉,一旦莉莉不再听他的,萊特必然要繼續殺戮。

白楊看著這群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男男女女,有些嘲諷,又有些悲憫的笑了笑。

「希望他們能一直這樣吧。」白楊聳聳肩,「先讓他們高興一會兒。」

有時候給了希望,才會讓人更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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