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疑問句，但不管是玖玖還是男人都知道，這是肯定的意思。
本來就滿臉羞愧的男人更是因為玖玖這句話一張臉漲的通紅。
雖然內心羞憤交加，恨不得一頭撞死，但想到家父的遺願，男子雙手緊攥咬緊牙關，低著頭說，「抱歉，若是，若是對您造成了困擾，我願意賠償。」
「你今年多大了。」
玖玖沒有問關于賠償的事情，反而問起來男人的年紀。
男人不知道玖玖要干什麼，但還是乖巧的回答玖玖，「十六。」
「十六啊。」
果然，自己看的沒有錯，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
而從男子手里的墨水可以看出，男子並不是一般的登徒子，想來，跟古代典籍里描述的一樣，想鑿壁借光寒窗苦讀吧。
對于刻苦努力的人，玖玖瞬間便有了些許好感。
看著男子羞愧交加的面容，玖玖輕聲問，「我看你手上沾了墨汁，可是讀書人？」
男子點頭，「讀過幾年書。」
雖然男子說他讀過幾年書，但那一身氣度還有言談舉止，卻能看出並不是幾年書而已。
正當玖玖跟男子說著呢，屋外傳來了一聲吆喝，「小北，今日去嗎？」
男子還在跟玖玖說話，自然不好出去，只能也吆喝了一聲，「王哥，我今日有事，就不去了。」
听到男子說不去，王哥哎了聲後便快速離開了。
玖玖頗為好奇的看著男子，問，「你白日還要干活？」
男子低著頭，手指輕輕的摩挲了一下手上傷口，雖然低著頭，但卻不卑不亢，「白日去搬貨賺些銀兩果月復。」
玖玖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只有十六歲，瘦弱的好像一陣風都能吹走的男子，沒想到他不但晚上刻苦讀書，白日還要去幫忙搬貨賺錢。
跟這個男子一比，肖秀才簡直矯情到了極點。
肖秀才在中秀才之前，還會幫家里干一些雜務，但等他中了秀才之後，仿佛瞬間升華成仙了一般，瞬間變成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
但偏偏肖秀才的父母本身就是一個溺愛孩子的主，而且目不識丁的家里出現了一個秀才，就像是草窩窩里飛出一個金鳳凰一樣，簡直不要太稀奇。
別說肖秀才只是不干農活了，就是肖秀才讓他們喂他吃飯，只怕他們也會照辦。
而肖秀才父母幾乎將心肝都掏出來了給肖秀才。
而肖秀才在高中之後攀上高枝，即便他不想要李娘子，找個借口將李娘子休了便是，但他卻直接連家都不回，由此可見，肖秀才不但薄情寡義，連心都是冷的。
跟肖秀才這個渣滓相比，男子簡直不要太優秀。
玖玖看了眼男子，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低著頭，依舊滿臉羞愧，「向北。」
雖然說是雙親去世後李娘子才去的京城，但京城距這里山高路遠，而且李娘子還帶著兩個孩子，且因為盤纏不夠經常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快兩年才到京城。
而她才到京城後便听人說過新科狀元的名字叫做向北，只可惜新科狀元命不好，才中了狀元沒多久便得了一場急癥沒了。
因為肖秀才的緣故，李娘子對狀元這些詞匯都比較敏感，所以向北在說他的名字之後，玖玖瞬間便覺得，這個向北，很可能就是那個才中狀元便沒命的向北。
按理來說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不見得這個向北就是那個向北。
但不知道為什麼，玖玖就是覺得這個向北就是那個向北。
能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考上狀元，若是換一個環境，以後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看眼楮便能看出向北是一個心思純淨的人，一輩子就這樣下去難免有些可惜，想了想便直接說，「這樣吧，我看在你是個讀書人的份上，昨日的事我便不追究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以後白日你就不要去做工了，來我家幫我照看孩子，你放心，工錢照給且還管你一頓飯。」
向北本以為玖玖找來即便不是要錢，也會將自己臭罵一頓，沒想到玖玖非但沒有罵他，反而給了他一份工作。
向北先是一怔，爾後連忙道，「本就是小生的錯，即便是免費為您照看孩子也是應該，哪里還有那您工錢的道理。」
「因為你是個讀書人啊，」玖玖扯唇一笑，「實不相瞞，我兒已經快四歲，也到了該啟蒙的年紀，但這啟蒙師父卻有些不好找，我說是讓你幫我照看孩子，實則也有讓你替我兒啟蒙的意思。」
听到玖玖這般說，向北這才停下推辭，拱手道，「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擇日不如撞日，那便今日吧。」
玖玖說完，便讓向北收拾了一下來自己的屋子。
向北匆忙忙的收拾了一下，帶上了一會可能用到的物件，來到了玖玖的屋子。
玖玖又賣了幾次繡品，手里的銀錢可不要太多，且因為她貪圖享樂，屋子里面的物件自然都是鎮上能買到的最好的。
炭火更是跟不要錢一樣的燒著，屋子里面暖洋洋的，就像是置身于二八春日一般，讓人止不住的昏昏欲睡。
向北從嚴寒刺骨的外面走進溫暖的春日，手指上的凍瘡瞬間因為太熱而開始發癢。
向北有些不自然的將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扯唇沖玖玖笑了笑，「不知是哪位需要啟蒙？」
玖玖沒有回答向北的話，反而轉身去了屋內。
玖玖取出自己讓小白為兩個孩子調制的凍瘡膏，遞給向北，「凍瘡膏，涂點能舒服些。」
看著玖玖遞過來的凍瘡膏，向北瞬間就紅了眼眶。
自從父親娘親去世之後，之前的那些親戚早就逼他如蛇蠍，他已經許久沒有遇到對他這麼好人了。
向北抬手擦了擦眼眶，梗著嗓子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為公子啟蒙的。」
玖玖輕笑一聲，「我相信你。」
向北將凍瘡膏細細的涂抹在手指上。
凍瘡膏是小白用上好藥材研制而成，才涂抹上，向北便感覺到原本的癢意已經消散不見，取而代之是微微的暖意。
感覺到向北舒服了一些了，玖玖便指著向北對李守杰跟李姝說，「這位是娘親給你們請的先生，以後就跟著先生學讀書識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