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還是不停的顫抖，用力咬著的下唇，正在慢慢的滲出鮮血，她一把推開蘇易，撲到季寒的身邊，扶起臉色蒼白如紙的他，勉強的拉他到自己的背上，頭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喃聲到，「哥，咱們去醫院，你再忍一下，不要睡，再忍一忍……」
她打開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見了季暖的爸爸死了，站在溫熱的尸體旁邊的，是一臉淒涼的蘇易，圍觀的人開始報警，七嘴八舌的對他指指點點，只有張修一個人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驚魂未定一般。
她飛奔到蘇易的眼前，一巴掌呼在他的臉上，很響，也很疼，這是她野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動手打蘇易，她的疼，遠遠超過他的。
「蘇易，你他媽瘋了吧！你給我扔掉，把這個扔掉！快點！」她激動的要換著他，伸手就要搶下他手里的凶器。
蘇易一把將他推開，一字一句的頓聲說到，「你走開。」
張修徹底傻了，原本就很大的眼楮瞪的開始有些猙獰，雙目通紅不停的搖頭，「不行，你不能這麼做！我不會給你做假證的！我會告訴警察殺人的是季暖！你什麼都沒做……你沒有！你沒有殺人的動機，警察不會信你！你個瘋子！你瘋了……」
蘇易用沾了血的手指抹掉眼淚，手心的血液順著他的臉龐滑過，在他年輕而蒼白的皮膚上，徒增一抹妖嬈。他哽咽著聲音滿眼祈求的看著他說，「你證明？你看到了嗎？我有殺人的動機，他對我女朋友施暴，我就有殺人的動機……我要季暖活著，我要救她……」
「蘇易你這個傻瓜，她不會感激你的，她剛剛就那麼走掉了，甚至沒有回頭看你一眼，我不答應你這麼做，你是無辜的！」
蘇易突然舉起手，將瓶頸對準自己脖頸上的大動脈，「你是要幫我救季暖，還是，你想在這看到第二具尸體！」
眼淚轟然而下，張修拉扯著他的雙手停在半空，她是誰，憑什麼要為她這樣，憑什麼要蘇易為了她活的這麼累！
「別哭，小修，我沒死你就別給我哭！我不後悔，這是心甘情願的，听我一次，季暖和季寒都受了傷，我最多就是防衛過當，不會死刑的，大不了幾年看不到你，別讓張美麗知道，听到沒？」他似哄勸孩子一般對張修說到，仿佛這就是事實和真理。
雪中的夕陽，柔潤的金黃色，在間間矮房上映著燦燦的金光，美得和紫金一樣，破舊也開始變得富麗堂皇。
警察來了，帶走了蘇易和張修，只看到尾聲的鄰居們，紛紛指認了蘇易就是殺人凶手，凶手拿著凶器站在被害人的尸體旁邊，這樣的指認簡直就是顯而易見。
他們不懂，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沉重的手銬，銬在他年輕的手腕，從未有一刻，他是如此平靜，轉身離開之時，留給張修一抹淡然的微笑，那張笑臉，有著幾不可聞的釋懷，映在她的眼底，心疼的仿佛碎了一般。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一定一定，不會讓蘇易憑白遭受這樣的罪。
自那以後，季暖每日便像是中了邪一般，只顧日復一日的坐在季寒的病床前，一句話也不肯講，目光渙散的盯著病床上蒼白的季寒，等待著他隨時的醒來。滿眼只有季寒的倒影，晶亮的雙眸如今只如一潭死水，那樣的神情，如同患了失心瘋的病人。
張修帶著警察到醫院來調查的時候，季暖正坐在病床前，用溫熱的毛巾給他擦著額頭，憔悴的好像大病一場的人是她。
「出去說吧，別打擾了病人休息。」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漠和清冷，即使面對警察，也沒有絲毫的懼怕，甚至是坦蕩的過分。
「蘇易，是凶手……」她面不改色的向警察證實著，僅有一句話，卻擊中了張修的心。她想過她會推卸責任，但是親耳听到她能如此坦然的講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了自己，她徹底徹底的絕望了，一個人，怎麼能狠心到這種地步，怎麼可以如此泰然的接受另一個無辜的人的犧牲！
「季暖，你說謊，蘇易不是凶手，你才是！」
「你看見了？沒有吧？可是我看到了，況且死的是我爸！我為什麼要殺我自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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