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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們所說,接下來幾天,他們把時間分成了幾塊,同時進行著兩項工作。

測繪石壁居是他們服役的任務項目,不能完成的話不僅拿不到工分,還要扣分,這肯定是第一位的。

除此以外,他們又抽出了大量時間,收集石壁居下方兩段機關的各項數據。

對他們來說,這個工作其實更難一點。

建築測繪他們是學了很長時間的,還在龍神廟親自實踐過,現在來做只是要根據石壁居的特殊地形環境做一些適應與調整而已。

機械機關,就完全在他們的知識範圍外了。

還好在前來西漠的路上,他們學習了一些相關的基礎理論知識,而經過具體調查研究之後,許問發現這些古代機械並不涉及什麼高深的理論,正是這些基礎知識的變化應用。

同時,他也發現了這些機械動力驅動的秘密。

它們之所以使用發條就可以帶動,是因為它們在「節流」方面做得實在太好了,能夠充分利用有限的動力源,做到更多的事情。

而它之所以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是因為制作者的技術極為高超的緣故。

在各種細節上,它都做到了手工所能達到的極致——甚至很多時候,他都難以想象人力竟然能夠達到這樣的精度,簡直超乎他的常識!

練完十八巧,考完徒工試,他以為他在木工技藝上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現在在這里看見這個機關里的木制零件,他才意識到,自己其實還差了一點。

也不多,就一點。

但也就是這一點,拉出了他與對方的差別!

這就是半步天工?

這就是普通工匠與半步天工的實力差別?

「好厲害啊……」能看出這一點的當然不止許問一個,仔細研究這些機械機關的細節之後,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不由自主地拿自己的水平跟它比。

然後他們就會發現,比不過,差遠了!

「感覺有點難啊,這種方式的話,我們沒本事修復的吧?」江望楓實話實說。

「這種不行,那就用其它方式。」許問也發現了此路不通,沉吟著道,「而且這里面的一些東西,也可以看看能不能用到我們現在的工作里。」

「對哦!」

許問一句話提醒了他們,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沒日沒夜地忙碌了幾天之後,他們完成了石壁居的全部測繪圖,同時收集了機關道的全部數據資料。

這時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他們得要啟程回綠林鎮了。

走前一天,他們對前幾天的工作做最後的檢查與確認,許問也拿著圖

紙卷軸到處走,復核各種數據。

走到某處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抬頭看向旁邊的一棵樹。

接著,他連續換了幾個方向,從不同的角度看它,最後定格到某處,怔然不動。

「你竟然看出來了。」吳可銘的聲音靠近,帶著明顯的意外,「都過去十年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這幾天吳可銘一直在山上,畫畫修復,偶爾過來蹭頓飯。

知道他們要收集那些機關與機械的數據試圖修復它們的時候,他有些意外,但他只是揚了揚眉,什麼也沒說,也沒阻止他們繼續使用那些東西,拿它們做各種試驗什麼的。

「吳大師的畫寫意多過繪形,岳大師的雕刻也是如此。我看見這棵樹,?就覺得是它。」許問說。

他的目光向下,仿佛又看見了樹下的夫妻與不遠處的那個孩子。

這對畫師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大的褒獎,吳可銘臉上泛起了笑容,正要說話,突然看見對面的年輕人面向自己,問道︰「吳大師,我畫一個人,你能幫我認一下是不是岳林岳大師嗎?」

「你畫給我看看。」吳可銘的笑容突然斂去,注視了他一會兒,道。

許問手上有的只有石壁居的圖紙,他猶豫了一下,翻過其中一張,用炭筆在背面畫了起來。

月齡一隊用來畫圖的是一種很厚的草紙,跟素描紙有點像,但比素描紙黑很多也粗很多。

許問現在心情有點亂,沒有多想,下意識就畫起了素描。

吳可銘一看他這畫風眼楮就亮了。

這畫風對他來說其實有點過于工整工,甚至有些僵硬,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畫風,非常成熟而且特別的畫風,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而當許問漸漸把他記憶中的人物畫出來,吳可銘的表情又有了一些變化。

許問的畫少了一些意韻,但定形足夠準確。

所以他能很清楚地認出來,他畫的這個人物,究竟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那位故人!

許問畫完一個人,隨手就想繼續。結果剛剛勾勒出那道身影,他就停下了畫筆。

他握緊炭筆,有點忐忑地仰頭問道︰「是他嗎?」

………………

一群人準備下山的時候,許問說︰「等一等。」

「等什麼?」

「有東西忘了嗎?」一群人停下來準備等他去拿。

結果許問沒有動,好像是真的在等人。

沒過多久,吳可銘匆匆跑了過來,背上背著一個包袱,明顯是要遠行。

「吳大師也要出門?」江望楓好奇地問。

「對,有

點事要去綠林,正好讓你們蹭我一下。」吳可銘一直都是很喜歡江望楓的,這時也笑著說。

「哇,我們蹭你?一直蹭飯的是你好吧?」江望楓跟熟人就有點沒大沒小的。

「嘿嘿。」吳可銘笑而不語,跟著他們一起下了山——當然是通過機關近道下去的。

下了山,他們來到正道上,許問一眼看見了三輛馬車,前後相連地在路上排成一列。

「誰蹭誰?」吳可銘挑眉看江望楓。

「我我我,我蹭您!」江望楓光速換回了敬稱,諂媚道。

吳可銘彈了他一下,也不跟他計較,笑著說︰「上車吧。」

冰原之上,有車當然更好走,他們這是真的沾了吳可銘的光了。

一群人紛紛上了車,吳可銘跟江望楓上了同一輛,進門前轉頭,與許問對視了一眼。

許問想起昨天的事情。

他畫完連天青的長相之後就有點後悔。

就算岳林真是連天青,他師父沒跟他說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這樣私下打听,有點不太厚道。但那時後悔也來不及了,吳可銘已經把那幅畫接了過去,凝視半晌,突然問道︰「你在哪里見到他的?」

許問心里頓時咯 了一下。

果然是他!

他隨手在後面畫了些背景作為襯托,這是他記憶里最深刻的場景,一看就知道不是在西漠。

「江南路。」他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

「江南路哪里?」吳可銘追問。

「林蘿府于水縣。」許問畫的就是那里。

吳可銘沉吟了,過了一會兒才道︰「他怎麼會在哪里?你見到他的時候是什麼情況?」

「只是匆匆會了一面,沒有過多交際。」許問含糊了過去。連天青讓他隱姓埋名肯定是有原因的,許問之前就覺得人可能是在避什麼人。所以現在他還是沒有交待他們之間的關系。

「……我要去找他!」吳可銘沒有懷疑,他頓了一頓,突然道。

「啊?」許問瞬間懵逼。

「當年分別太過匆忙,我一直有事情要找他,一直沒能知道他的下落。現在有了消息,肯定是要找一找的。」吳可銘非常堅決地說。

「明天你們就要回去了吧?我跟你們一起走。我要去江南路找他!」

吳可銘已經決定好了,一席話行雲流水,說得非常果決。

而現在,許問回頭看著他,非常猶豫。

吳可銘看上去一廂赤誠,真的要讓他去江南路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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