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去晝來,作為手術助手的王川,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電子計時鐘。
早上八點十分,手術計時五小時四十五分。
王川活動了一下酸脹的肩膀,又搖了一下腰,再次把目光投在了言非凡的雙手上。
手術進入了後期,丁瑄的鼻子已經重塑完畢,言非凡正在進行後續的精雕細琢。
言非凡那雙手依然穩健如初,精準如初,調整的肌肉束是一步到位,不需要任何的再次調整。
這種程度,王川自己也是能做到的。
但那只限于手術的初始階段,身心狀態正佳,且對手術有精細的準備。
隨著體力和精力的消耗,尤其是手術進入中期,手術部位出現了一些新情況……
王川只能憑借經驗,一步接一步的琢磨下一步,使得手術推進速度緩慢許多。
反觀言非凡,他好像永遠知道下一步,甚至是下五步,下十步的下刀位置。
言非凡的手術推進速度,一直保持著恆定,手的精準,也是一直如一。
這樣穩定狀態,讓王川自嘆弗如,驚嘆不已的同時,也讓他感到了一些害怕。
他有時心里暗自覺得,言非凡這家伙不是一個正常人,就是一個異于常人的妖人……
手術還在進行,言非凡和王川所不知道的是,步入星期一的附屬醫院,發生了一些新情況。
早上九點十分,綜合辦公樓前,聚集了一二十名手持雲台攝像機,甚至拿著手機四處照來照去的男男女女。
他們是一些UP主,大V等自媒體人。
俏眼姐爆料言非凡的視頻,經過一夜發酵,已經沖進了不少網站的熱搜前十,引發了廣泛討論。
附屬醫院也做出了回應,將在今天上午十點召開新聞發布會。
這些人就聞訊而來,想著為粉絲發布或直播第一手信息。
除了這些自媒體人,今天也來了好幾位正經的電視台、報紙等正經的媒體記者。
他們的待遇,自然要比自媒體人好上許多,早已經被醫院工作人員請進會議室喝茶等待了。
俏眼姐如今可是春風得意的很。
她根本沒料到,一個爆料視頻竟然能引發這麼大的熱度。
一夜之間,俏眼姐的爆料視頻,點擊量突破了一千五百萬,下載和轉發量超過了一萬。
粉絲量更是暴增了一百多萬,總粉絲數一舉突破了三百萬。
俏眼姐感覺就像是做夢,一切來的太容易,有些不夠真實。
如今,她正對著幾個攝像頭和手機,接受幾位自媒體同行的直播采訪……
「我沒有跟蹤他,只是在水上大世界拍攝視頻時很是踫巧的遇上了……」
說到這,俏眼姐忽然看到有兩輛黑色的奧迪車停在了辦公樓前。
陸續從兩輛車上下來四位四五十歲,西裝革履看上去很有派頭的男子。
其中一位六十左右的男子,看上去有些面熟。
來之前做過一些功課的俏眼姐,忽然眼楮一亮,大聲喊道︰「院長,附屬醫院的程院長來了。」
隨著她這一聲喊,周圍的一二十位自媒體人呼啦一下就把程院長給圍住了。
「程院長,關于言醫生,您怎麼看?」
「貴院會處罰言醫生嗎?」
「罰款,還是開除?」
被圍在中間的程院長,面對著十幾個攝像頭,還有手機,一開始還有些慌張。
待听清楚了這些人的問話,他才知道他們不是為自己而來。
程院長暗自松了一口氣,舉手很有範的往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
待這些自媒體人紛紛閉口後,程院長清了一下嗓子,朗聲道︰「各位,需要先通報一則消息……」
停頓了一下,他才緩緩的道︰「從今日起,我不再是濱海大學附屬醫院的院長……」
程院長有一指身旁一位五十歲上下,一臉嚴肅的方臉男子,介紹道︰「這一位……」
他的聲調提高了一度,「就是附屬醫院新任黨高官孟書記。」
被介紹的孟華信,見攝像頭和手機又都轉向了自己,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各位,你們詢問的我院言非凡醫生之事,我在來這里的路上,才看過相關的爆料視頻。」
「具體的情況,我還不是很清楚。」
「不過,我可以向各位表個態……」
孟華信特意停頓了一下,緩緩的說︰「附屬醫院作為濱海,乃至全國最好的醫院之一,它是一家公立醫院,是人民的醫院!」
「為人民服務,患者至上,一直是我們的宗旨,也是醫院對所有醫務工作者的工作要求。」
孟華信這話音剛落,俏眼姐就大聲喊道︰「孟書記,我就是那爆料視頻的作者俏眼姐。」
「我可以向您保證,視頻內容絕對真實。」
「孟書記,言非凡醫生他口口聲聲說沒有時間,拒絕了高考學子的請求。」
「但沒幾天,就在水上樂園和美女戲水。」
「這是為人民服務嗎?」
「這是患者至上嗎?」
隨著她的話音,就有幾位自媒體人鼓噪道︰「醫院想怎麼洗地啊?」
「一邊說沒有時間,但過幾天就去過周末游玩了,這就是所謂的為人民服務?」
「我們就看醫院怎麼洗白,指鹿為馬吧……」
孟華信臉色一沉,嚴肅的說︰「各位,我再表個態,如果我們這邊核實屬實,那位年輕的言醫生真的如視頻所說,醫德有缺。」
「這樣的青年醫生,是絕對不符合我們醫院對醫生的高要求……」
俏眼姐確認的問︰「孟書記的意思是開除?」
孟華信沉聲道︰「對,不以患者至上的醫生,不符合我們附屬醫院的擇用標準。」
他又補充道︰「前提是,那位年輕的言醫生,確實是如爆料視頻所說的那樣……」
言非凡放下手中的縫合器械,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
「十點二十分,用時七小時五十五分,完美!」
言非凡又看向手術台對面的王川,說︰「主任,接下來請你負責了。」
「我有些撐不住勁了……」
他這話剛說完,身體就開始搖晃起來。
孟瑤一看不對勁,趕緊的扶住了他。
哪里知道,言非凡就像是身體沒了骨頭一般,癱軟在了她的懷中。
孟瑤看著懷中的言非凡,微閉的雙眼,平緩的呼吸,有些驚訝的詢問快步來到近前的王川。
「主任,言醫生他這是睡著了?」
王川檢查了一下言非凡的呼吸,還有心跳,松了一口氣。
「是睡著了。」
王川又忍不住笑道︰「這個小子,也沒誰了,一直是穩定輸出,也沒有一個衰減過程,直接咯 脆的來個斷電恢復。」
孟瑤想了想手術過程,也是樂道︰「主任,你說的可真是形象呢……」
就在這時,穿著無菌消毒衣的余蘇葉,邊喊邊闖進了手術室。
「非凡,你被新來的院黨高官給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