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秋人生中第一次嘗到了拒絕的滋味,好吧其實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五歲的時候想去學跳傘,母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她灌了口伏特加冷靜冷靜,思考著今晚是不是該結束了。
俊秀的男孩磕磕絆絆的開口,似乎不太熟練。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他坐了下來,非常懂事的給客人上酒,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才怪 !
正常服務員會給客人來上半瓶伏特加?
這是剛從西伯利亞進修完回來?!
西村秋有些蛋疼的看著夏齋,心道這個牛郎真是奇葩,就不怕被投訴嗎?
其實她誤會夏齋了,夏齋之所以倒這麼多是因為他周圍的人都不太正常。
無論是妮娜還是言歡,他們的酒量都以生命之水作單位的,所以夏齋理所當然的以為別人也是如此。
「為你的眼眸干杯。」夏齋說,然後一口飲盡伏特加。
「」西村秋抽了抽嘴角,半晌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明白夏齋想干什麼了。
人在醉酒的時候更容易暴露內心的柔軟,所以他打算借用酒精的力量打開自己的心理防線。
很聰明的計策,可惜她不上這個當。
在西村秋眼里,夏齋很可能做過專門的調查,知道她不喜歡太主動的人,所以故意站在一個顯眼的地方,等自己主動去找夏齋,然後自然的打開話匣子。
為了這個目標,夏齋故意換上了鄰家系男孩的衣服這類衣服有個特點,那就是缺少攻擊性,會讓女生下意識丟下防備。
至于這一切是不是意外,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單看夏齋的外貌就是頂級,天生做牛郎的命這句話听起來怪怪的。
他的眼神有點弱弱的,細看卻透著妖冶,這是練習過無數次的微表情才會有的神態。
毫無疑問,夏齋非常懂女人的心理,很清楚像西村秋這種強勢的女人,最欣賞的就是柔柔弱弱的、素色的少年。
她撩了撩額前的鬢發,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反手拉住夏齋的胳膊,將他拉過來坐在卡座的椅子上。
「名字。」西村秋看著他。
「夏齋。」他說。
西村秋愣了愣,心道這個人應該不是本地人,不然的話日語不可能說的這麼別扭,于是換了中文︰
「你的日語不怎麼熟練。」
「這種方言掌握起來有些困難。」夏齋說,「我剛來東京沒幾天。」
「我看你年齡好像不大,怎麼跑琉璃夜來了?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西村秋問。
「我知道,這里是牛郎店,但人生總得嘗試幾件事情才不留遺憾,男孩總是要長大的。」夏齋說。
「讓一個男孩最快長大的方法就是愛情,而不是,所以我來了這里。」
他撇了一眼周圍的牛郎,思索著要不要把上衣月兌了入鄉隨俗或者月兌褲子?
女人月兌光了可能是,但男人月兌光了都他媽的是藝術,他可以為藝術獻身。
「說這話的人可沒干過這行。」西村秋挑了挑眉,心道這個男孩性格真是不羈,「你就不怕被人打死嗎?」
「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賺錢的事不寒磣,我要是怕死就不會來這里了。」夏齋接過西村秋手里的玻璃杯,豪爽的將伏特加一口飲盡,「更何況沒有人打得過我。」
「你的思想覺悟真高。」西村秋給他鼓掌,「以後我常來,照顧你生意。」
「謝謝。」夏齋心道照顧個鬼的生意,他還沒入行呢。
「客人有什麼需求嗎?」
「你。」西村秋看著他說。
「我賣藝不賣身。」夏齋幽幽道,「請不要用錢來侮辱」
「報個價。」
西村秋打斷了他的話,劃拉了一張支票扔在桌上,示意數字多少自己填。
夏齋從未听說過這樣的交易方式,如此居高臨下殺氣凜然,毫不掩飾地告訴你,你就是待宰羔羊,你卻無法拒絕。
他眼波流轉微弱的光芒,一縷為不可察的神色從眼底散出來,被西村秋精準的捕捉了。
但夏齋沒有說話,而是推了推支票表示自己並不需要錢。
「我今晚可以為您服務,但請不要用錢來侮辱我。」
夏齋是個有骨氣的人。
僅限今天。
看到這一幕西村秋很自然的收了起來,她明白這里的規矩,對于頂級的牛郎來說你給他錢就是在侮辱他。
「客人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嗎?」夏齋輕聲開口,聲音像是細雨一般低落心頭。
說話的同時他的腦子里出現了一組數據,這是進牛郎店之前專門查的。
這個世紀有人專門對前往牛郎店的女性做了一個調查,調查顯示客戶群體的年齡在二十二到四十歲,平均年齡大概在三十一歲左右。
三十一這個年齡比較微妙。
幾乎百分之八十的女性已經結婚了,她們來牛郎店消費更多是尋求心理慰藉,而非單純的酗酒,若硬要說有出軌的那是不對的,因為那樣付出的代價太大,但她們會來這種地方解壓必定是有煩惱的事情。
而牛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類似于心理醫生,或者說是心理慰藉,無論是什麼都好,反正他們類似于。
這時候只需要溫柔一點,合適的氣氛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能讓女性客人在一瞬間破防,這個期間你什麼也不需要說,靜靜聆听她們的話語即可。
收回思緒,夏齋看向西村秋。
「有一大堆的麻煩事,最近有個掌握一方霸權位置的大家族,它的繼承人跑了,現在局勢亂成一團。」西村秋嘆了口氣接著說︰
「那個家族的人滿世界找繼承者,每天要打數百個電話給我。」
「為什麼要打電話給客人?」夏齋問。
「正常情況下人丟了也沒事,但那個家族里唯一的繼承人是個女孩,他們的意思是讓我想辦法鑽空子換人。」西村秋眼神略微迷離。
「大家族里女孩是沒有繼承權的但是家主一意孤行他們也沒辦法。」
「真是腐朽的制度。」夏齋看著西村秋若有所思。
「是的,這個地區已經爛到根子里了。在這里木刀和棒球棍只是小孩子的玩具。到了深夜你會看到一群瘋子拿著燃燒瓶和槍械在街上游蕩十幾年前的民宅事件你知道嗎?」西村秋點起煙。
「我找找。」夏齋搜索著晚間新聞︰「听說在一家民用宅邸下的混凝土里發現了幾具尸體。」
「那是極道上的人干的,他們最喜歡用的審訊方式就把人丟進油桶里灌水泥,水泥會沿著臉一點一點往下滴,如果不回答問題那群人就會加快進度等到審訊完也是水泥凝固的時候,直接打成水泥柱丟工地里就完事兒了,既環保又省事。」
「確實很方便」夏齋點點頭露出認可的神色,心道有時間他也試試看。
听到這句話西村秋撇了他一眼,心道眼前的人也不是什麼善茬。
「那個案子當時得出的結論是小女孩的父親干的他父親是極道成員。發現尸體的小女孩好像受了點心理創傷當時接手這個案子的人是我父親,十幾年過去了,現在又翻案了,由我處理。」西村秋頭疼的模了模頭。
「翻案?」夏齋問。
「沒錯,最新消息是那個小女孩精神有點問題,當時好像看漏了什麼。」西村秋幽幽道︰「她叫什麼來著?有點忘了」
夏齋翻著手機沉思了一會兒,片刻後他看著名字眯起了眼︰
‘宮川久美’
此刻電話響起,西村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陡然嚴肅了起來,
她思索了片刻轉頭看向夏齋︰
「你說了今晚會為我服務對吧。」
「當然,除了賣身什麼都可以。」夏齋站起身,舉了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