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御之盔內壁的冰冷金屬從臉龐上劃過，冷硬的質感通過皮膚傳入，令人不禁打個寒顫。
項寧軒不由吐槽道︰「艾澤拉斯的技術真差勁。沒有多功能視覺輔助系統，沒有通訊系統，沒有生命維持系統，還特麼漏風。也不知道能不能還要成全覆蓋式多功能頭盔。」
隨著統御之盔完全戴到頭上，無數思維意志奔涌而來。
「復仇復仇……」
「我不想死……」
「更多新鮮的血肉……」
「呵~呵……」
都是依附在靈魂殘片上的意念片段，沒有什麼復雜的想法，往往只是一段簡單的意念。但就突出一個字——多！就像無數人在耳邊碎碎念，量變引起質變。一般人不消三天就會被這些碎碎念逼瘋。
說起來，阿爾薩斯當了這麼多年巫妖王，還能保留自己的意志，已經算不錯了。
項寧軒也是以意志著稱，爐石隨從都是靠意志控制的。但正如他自己所說，堵不如疏。妄圖用意志來操控億萬亡靈，固然有揮斥方遒的快感，但太費勁了。
他還是打算用爐石英雄那一套，放權！他只管大方向，想要什麼自己去爭取。要復仇的，自己去啊！不想死的，去投胎吧。想要新鮮血肉的，掙錢後去買唄！雞鴨魚肉已經恢復市場供應了。其他人愛咋咋地。
我沒指望動用你們的力量，自然不需要對你們負責。
冰封王座又冷又硬，坐著不舒服，項寧軒干脆讓人空投了一套野營帳篷和生活物資，就戴著統御之盔該吃吃，該喝喝。偶爾看看書，修煉修煉，日子過得逍遙快活。
終于，在三天後，一個意識詢問道︰「你究竟想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給你。」
書被放了下來，上面寫著「沉默的大多數」、「意見領袖」之類的詞匯。項寧軒在意識中說道︰「啊？那幫我把咖啡熱一下。這兒太冷，我才喝了一半，它就涼掉了！」
「……」
咖啡並沒有變熱，項寧軒不屑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們還能干啥？」
「……無與倫比的力量、至高無上的權勢，還有……」
「熱咖啡？」
「……」一股靈魂力量凝聚起來，逐漸轉化為魔法火焰，聚集在咖啡杯邊上，緩緩加熱。
項寧軒拿了根吸管放入咖啡杯里喝了一口，倒不是他矯情，而是統御之盔中間狹窄，咖啡杯送不到嘴邊，只能就著吸管喝。然後，他撇嘴道︰「咖啡冷了再熱，就不好喝了。」
「……」
「得啦！我也不為難你們，要睡覺了，別來煩我。」項寧軒伸了個懶腰。
「……」
剛鑽進睡袋躺下，項寧軒又坐了起來，問道︰「當年阿爾薩斯是怎麼睡覺的？這破頭盔戴在頭上磕的慌。」
「……巫妖王不用睡覺。」
項寧軒道︰「哦，怪不得他皮膚那麼差，黑眼圈又重。」
「……」那個意識又道，「你不是說過︰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現在是巫妖王了，難道不應該承擔巫妖王的職責嗎？」
項寧軒好奇道︰「哦？巫妖王什麼職責？有崗位職責說明書嗎？拿來我看看！」
「……」崗位職責說明書是什麼鬼？怎麼可能有這玩意！哪個逗比會給巫妖王寫崗位職責說明書？
「巫妖王也是王，這是王者的責任啊！」
「那麼，你又是誰？你的權利和義務是什麼？」項寧軒好奇地道。
「我就是你，我負責引導你成為真正的巫妖王。」
項寧軒不屑地道︰「所以，什麼是真正的巫妖王，需要由你來定義？你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現在，我才是巫妖王，我說了算！」
意志鎖定剛才說話的意念集合體，精神沖擊瞬間將其轟殺至渣。
但是，周圍無數精神意念閃過，呢喃道︰「我們將引導你成為真正的巫妖王。不要試圖反抗，因為我們就是你，你不死，我們不滅。」
項寧軒笑笑不說話。拿起書本就著燈光繼續看了起來。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項寧軒腦海里哪個意念瞎BB就滅了它，連續滅了三十幾道意念，這會兒終于清淨了。不過，他知道這些意念並沒有被完全消滅，而是潛伏在靈魂深處等待機會。
這段時間，他待在冰封王座上悠閑地像度假一樣，一道命令都沒下。
天災軍團按照阿爾薩斯最後留下的命令，大量部隊回援冰冠堡壘。到了之後才發現，這邊的戰斗已經結束。
數十萬精銳亡靈集結在世界屋脊的群山周邊，沒有新的命令，沒有能源補給，大多只能陷入沉眠。
在天竺，失去統一調度的天災軍團在依慣性運轉一頓時間後，也逐漸陷入停滯。靈魂熔爐缺乏新鮮的靈魂注入和維護，能源輸出降低了八成。軍工系統的產業鏈徹底崩潰，所有工作都已經停滯。
人類社會不會因為領導人不作為而崩潰，因為人人都有自主意識。失去統一指揮，也就是計劃經濟突然變成自由經濟，社會亂一陣就會自行調整適應。
而天災軍團幾乎全員都是靈魂殘缺的。有99%的亡靈只有少量靈魂殘片，沒有自我意識，跟工業機器人一樣只會按固定程序運行。
剩下1%的亡靈也只擁有部分靈魂，具備有限智慧和少量權限，類似于智能機器人。
真正能有思維的亡靈少之又少，不足萬分之一，他們的靈魂也不齊全，放到人類社會中去，全是精神病。就比如希爾瓦娜斯，看著挺正常的，還能當部落大酋長，但她也缺失了自己的善良人格。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條，所有天災亡靈都被植入了忠于天災軍團、忠于巫妖王的意識。如果巫妖王做出不利于天災軍團集體利益的事，天災集體意識還能聯合起來反抗一下。
但新巫妖王啥也沒干，集體意識想反對也沒任何事可以反對。
至于操縱新巫妖王去做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統一所有意識，還是可以控制巫妖王的行為的，就像阿爾薩斯後來那樣。那麼問題又來了，該干什麼呢？集體意識做個簡單的「是」或「否」的選擇還行。
具體到干什麼就傻眼了，判斷題突然變成開放論述題，答案千奇百怪莫衷一是。一瞬間冒出來幾萬個想法，誰都無法佔據絕對優勢，還要互相扯皮拖後腿，根本影響不到項寧軒的主意識。
一個不作為的巫妖王，對天災軍團這樣高度集權的軍事組織來說，是非常致命的。
阿爾薩斯就沒有這份淡然，結果做多錯多，生生把自己的意志玩沒了。當然，這也跟他被霜之哀傷扭曲了意志有關。
————
天竺，穆迪等三人本來應該被送往南方的。可當時另一處靈魂熔爐遭到榮崢襲擊，克爾蘇加德緊急前往救援，只能先把他們丟下。
這幾天，獄卒全部進入休眠。而且，靈魂深處的束縛似乎也消失了，他們雖然還是亡靈之身，卻擁有完全自由的意志。
他們身上的靈能符文枷鎖沒人維護，被格羅婭的精神力突破。
破舊的牢房自然關不住他們，解除枷鎖的賈拉維直接破門而出，外面的守衛卻毫無反應。
陡然之間，他們重獲自由，還真有點不適應。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賈拉維問道，「已經有人成為新的巫妖王了，這里的亡靈全都陷入了休眠，我們根本沒有權限，也沒有能量喚醒它們。」
格羅婭無奈地道︰「天災軍團已經戰敗，我們不如去投奔人類親戚，反正我的家族還有人在德魯任職，而且我們還得到了神眷，應該會被接納吧。」
穆迪搖頭道︰「之前不管是人類還是神靈，願意跟我們合作是因為天災軍團的威脅。現在威脅消除了，我們也失去了利用價值。我敢打賭，如果你去投奔，你的親戚一定會把你當成送上門的功勞。」
「那你倒是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穆迪苦笑道︰「我只是個參謀，沒有強大的軍隊，我就一無是處。所以，我想前往冰封王座，為新巫妖王效命。但是，我不知道新巫妖王是誰，準備如何統治天災軍團。去了可能直接被干掉，但我別無選擇。
「相比起來，你們的選擇更多。賈拉維以你的實力，只要不去人類勢力強的地方，到哪都能有一席之地。格羅婭精通偽裝和黑暗魔法，混進人類中隱姓埋名就行。」
賈拉維道︰「不可能。我們好歹也曾是統領一方的人物，與其佔山為王，不如轟轟烈烈戰死。我們也去冰封王座踫踫運氣。」
格羅婭也道︰「我也不想隱姓埋名，跟你們去賭一把。不過，沙米雷這個叛徒怎麼辦？他現在是軍工主管，新制造的軍隊都在他手里。如果他也投奔新巫妖王，絕對比我們更受重用。」
穆迪道︰「這倒不用擔心。我們只要說他是克爾蘇加德的人就行了。克爾蘇加德可是阿爾薩斯的鐵桿支持者，而新巫妖王是干掉阿爾薩斯上位的，他們之間說不定還要爭奪一番。」
三人計議已定，便在附近找了一輛亡靈構造體車輛，向冰封王座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