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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別墅中的火災險情一看就是人為的, 西多特爵士听著管家的詳細匯報,臉色異常沉重。

當他听說主要的著火地點是他的臥室,而收藏室和桌球室等房間都是惡作劇式的煙霧干擾假象後,心中滋味難辨,說不出是該感到更加沉重一些, 還是該松一口氣。

臥室床幔上被點燃的火焰, 明晃晃地說明了有人要暗害他,並且,這個人成功地突破了西多特家的防護手段,神不知鬼不覺地實施了陰謀。

這讓每天帶著幾名拳擊手保鏢的萊昂•西多特感到惶恐不安, 他生怕在某個午夜時分,猛然驚醒後發現仇人獰笑著站在他的床頭邊。

而桌球室里的虛驚一場又讓西多特爵士心中慶幸,他以為保住了自己的底牌和秘密, 沒有讓暗中的敵人把他看透。

「我認為,這個放火的惡徒一定是奧利弗•辛克萊!他送上決斗信函是為了讓咱們放松警惕,然後, 他就可以趁機暗殺您。爵士, 這樣卑鄙狡猾的手段, 絕對是那種潛逃多年的通緝犯慣用的。」

保鏢諾德語氣鄭重, 他對自己的分析十分篤定。

西多特爵士思考了一會兒,並不認同這個說法。

「不會是辛克萊, 我了解他。他既然寫了那封信來,就不會在決斗之前使用其他手段。盡管他是我的仇人,但是, 我不得不說,他在某些方面,有著異常古板的堅持和自尊。」

這番言論是西多特爵士的真心話,他回憶著辛克萊信里面的內容,知曉若是辛克萊打算用其他手段了結仇怨的話,早就可以讓他身敗名裂了。

但是,那個固執的男人並沒有那樣做,而是執拗地堅持親自動手報仇的信念。這樣的選擇,既讓萊昂•西多特感到窒息緊迫,也讓他有不少空子可鑽。

「爵士,既然你認為縱火犯不是奧利弗•辛克萊,那你心里還有其他人選嗎?我們可以和布萊頓的警探們打聲招呼的,請他們去查一查。」

萊昂•西多特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向來圓滑謹慎,除了年輕的時候沒有處理好辛克萊家的事外,在往後的人生當中,他都做到了不留下隱患的。所以,他此時也想不出又得罪了什麼人,讓對方潛伏在他的身邊並打算燒死他。

——難道是我之前談判時威脅的那個皇室成員?

——不,既然已經捅出去了,對方就不能展開私下報復,因為那會讓丑聞擴大的。

——況且,他們還要顧忌那本不存在的記錄冊的。

多了一個不知底細的仇人,西多特爵士心情沉郁。好在,他和奧利弗•辛克萊見面的日子就在後天,到時候,他就可以親手解決掉那個威脅他多年的男人了。能夠除掉心頭大患,怎麼說也算是一件幸事。

——至于新的敵人……我會把他或者他們找出來的。

兩天後,西多特爵士帶著「梅森•西多特」和保鏢們離開了布萊頓,乘火車又換乘馬車抵達了奧利弗•辛克萊指定的決斗地點——辛克萊上校的墓前。

保鏢們提前藏身在最外圍,西多特爵士和假扮者步行走到了上校的墓碑前。

因為提前到達,這里還沒有奧利弗•辛克萊的蹤跡,所以,西多特爵士非常從容地躲在了不遠處的建築物後面,視線剛好能夠看清楚決斗點,當然,這個距離也在他的射程內。

西多特爵士模了模別在腰間的槍支,眼神冷酷而狠戾。他早就做好了決定,當奧利弗•辛克萊和假扮他的梅森談話時,他就會在暗中舉槍瞄準對方,然後,毫不留情地鏟除掉仇人。

至于佷子梅森會不會因此而受傷,西多特爵士並不太關心。這些年,他給弟弟一家的錢財已經夠多的了,還資助梅森上大學,所以,現在已經到了他們回報他的時候了。

此時,辛克萊上校墓前之人正是夏洛克•福爾摩斯,那天發生火災之後,他們把昏迷的梅森•西多特送出了度假別墅,由邁克羅夫特的屬下接手並帶走。

據說,當年露西•西多特的案子牽涉到了幾名貴族,所以,他們要審問知情人之一的梅森•西多特。

而留在別墅中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則頂著一張易容後的臉,不太情願地順著裴湘的借口解釋「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昏迷原因,並表示,他的朋友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暫時不太想出現在眾人面前。

大家對此心照不宣,知道這是一位年輕紳士在維護自己的顏面,便都笑而不語,不再過多地追問具體情況。

到了臨出發那天早上,裴湘因為是女士的原因,被充滿紳士風度的先生們留在了房間內,不讓她繼續參與接下來的事務安排。畢竟,涉及到人命、罪犯和決斗這樣的血腥因素,實在不是一位天性敏感脆弱的淑女能夠承受的。

因此,裴湘就有了不露面的充分理由。

等她再出現的時候,就變成了「一直在客房休息不見人」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這位客人按照之前的承諾,給好朋友「梅森•西多特」做了精妙的偽裝,讓他變身成西多特爵士的模樣。

偽裝完成後,裴湘版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又提出建議,請前去赴約的西多特爵士再檢查一下配槍和子彈,千萬別出現什麼低級的失誤。

西多特爵士很喜歡這個建議,當即就從書房的抽屜里拿出武器,查看了一下武器的情況。

確認一切正常後,他就按照其他人的建議,把武器隨身攜帶好,從此刻開始,槍支不再離身也不再更換,省得讓藏在暗處之人有可乘之機。

約定好的決斗時間馬上就要來臨了,視線盡頭出現了一個灰色身影,那身影不急不緩,一步一步地朝著辛克萊上校的墓碑位置走來。

躲在遮擋物後面的西多特爵士拔出了槍。

站在墓碑前的人警惕抬頭。

時間好似被拉長,又好似被施加了快進的魔法,那道灰色的身影漸漸走近了,露出了清晰的面容。

西多特爵士的眼中猛地迸發出寒光,只一眼,他就已經萬分確定,來人就是他的大仇人奧利弗•辛克萊!

雖然這個男人滄桑了許多,也彪悍冷漠了許多,但是,那種屬于辛克萊家族的固執表情和可笑驕傲依舊礙眼,西多特爵士怎麼也不會認錯。

當年,辛克萊上校就是用這樣的態度,阻攔他和辛克萊小姐的戀情,也是用這種令人憎惡的驕傲眼神打量著他,仿佛能夠看穿他心底的所有陰暗,仿佛在俯視一個永遠卑微的小人物。

奧利弗•辛克萊在看到墓碑前的人的時候,同樣露出一臉凶狠,目光變得異常森寒。

饒是他已經提請得知,此人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假扮的,但是面對萊昂•西多特的虛偽面孔,他根本無需佯裝憤怒,心中的恨意瞬間噴涌而出,肆意叫囂。

面對面站立的兩個男人沉默了片刻,假扮者率先開口,他指著辛克萊上校墓碑上的刻字,似乎說了些什麼,讓捏緊了拳頭的奧利弗•辛克萊沒有立刻動手。

過了一會兒,復仇而來的辛克萊也看向了父親的墓碑,渾身顫抖,情緒激動。

兩人的音量不高,語速飛快,再加上風聲和樹枝搖曳的沙沙聲,使得躲在不遠處的西多特爵士听不清他們在談論什麼。

他皺了皺眉頭,隨即松開,他想,他們談論什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今天要親手殺死奧利弗•辛克萊。

談話的二人挪動了幾步,奧利弗•辛克萊的胸膛完全暴露在西多特爵士的射程內,這匹躲在陰暗里的財狼猙獰而冷靜,他立刻抓住了這個絕佳機會,果斷抬手射擊……

槍聲響了,驚起墓地里的鴉雀,與此同時,奧利弗•辛克萊倒地。

假扮者似乎嚇了一跳,他迅速往後一退,隨即望向西多特爵士藏身的位置。

西多特爵士等一會兒,發現倒在地上的仇人似乎在掙扎,便從躲藏的角落里走了出來,他舉著武器,又補了一槍。

「伯父,你、你怎麼開槍了?」

「梅森,抱歉,我剛剛太緊張了,我看到他抬起手,以為這個魔鬼要傷害你,就下意識地打了一槍,你沒事吧?」

「我沒事,伯父,你誤會了,剛剛我們正在談話,這個人並沒有傷害我的舉動。」

「梅森,你不了解他,他十分的狡詐陰狠,」萊昂•西多特走近,謹慎地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仇人,「他怎麼樣了,還活著嗎?」

被詢問的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沖擊,他又往後退了一步,腳步踉蹌,沒有回答西多特爵士的問題。

西多特爵士有些嫌棄這個佷子的膽小懦弱,他決定自己上前檢查辛克萊的狀態,不管如何,今天是不會讓這人繼續活下去的。

他拿著槍靠近,成功的喜悅讓他忍不住彎腰查看勝利的果實,但是,就在他想著要不要再補上一槍的時候,原本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奧利弗•辛克萊忽然睜開了雙眼。

一瞬間,鐵一樣的大手反掐住西多特爵士的脖子,堅硬的膝蓋狠狠頂住他的月復部,被攻擊的人痛哼一聲。

一陣天旋地轉,西多特爵士被牢牢按壓在粗糲的地面上,緊接著,他手腕劇痛,槍支離手。

「呵,終于抓到你了,老雜碎!」

耳後傳來奧利弗•辛克萊暴躁尖銳的笑聲,西多特爵士又驚又怕。

他想抬頭看清狀況,他想喊救命,然而,不等他奮力掙扎,四肢就被粗麻繩困了起來,一陣扭曲拉扯的劇痛讓萊昂•西多特眼底充血,他從來沒有遭過這樣的罪,可這才是一個開始。

奧利弗•辛克萊猛踹一腳,讓他以一種十分屈辱的姿勢跪趴在辛克萊上校的墓前……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中,西多特受盡了恐嚇威脅,他蜷縮著身體,心里又恨又氣。

佷子梅森在變故開始的時候就驚叫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跑」了。當然,他臨走前還不忘撿起地上的槍,似乎深怕奧利弗•辛克萊在背後射殺他。

能救他的親人帶著武器離開了,西多特爵士閉了閉眼,依舊指望著遠處埋伏的保鏢們。

但是,他等了很久,等到他被辛克萊揍得頭破血流,也沒有等來自己的屬下。于是,萊昂•西多特知道自己這次徹底栽了。

他心中暗恨,卻不敢流露出一星半點。他已經感覺到了,奧利弗•辛克萊對他的殺意極其明顯,稍有不慎,自己的命就會沒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逃跑」後,和邁克羅夫特等人會和,毫不意外地發現西多特爵士雇佣的拳擊手都已經被制伏了,而裴湘正拿著望遠鏡觀望墓碑前的事態發展。

「怎麼樣了?」

「估計還得被揍一會兒。不過,辛克萊手下留情了,他大概是不想在上校的墓碑前殺人吧。」

夏洛克听說還得等一會兒,就不再關注那兩人,反而對繩索的各種打結方式產生了興趣。

他蹲在地上認真研究,裴湘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便把望遠鏡塞給了邁克羅夫特,自己則湊到夏洛克的身邊,和他一起研究剛剛辛克萊綁人的方式。

「感覺特別疼,還掙扎不開。」

「我听說,這種結繩的方式是海盜發明的,為了方便敲詐勒索那些被劫持的富商旅客。之後又經過軍隊改良,會因為繩子的不同材質而產生不太一樣的勒痕。」

「不一樣的勒痕?除了材質外,死亡方式和死亡時間上有區別嗎?」

「沒有具體試驗過,醫學院的實驗室應該能提供一些幫助。」

「不,你已經得罪格蘭特教授了,我不會去幫你說情的,除非……」

兩人很快就陷入了研究當中,邁克羅夫特拿著望遠鏡看了一會兒,忽然出聲打斷了裴湘和夏洛克的討論。

「多莉絲,你這次出手幫忙,想過要什麼報酬了嗎?」

裴湘隨口問道︰「還可以自己挑選嗎?」

「可以的,我知道他們有一個小型的圖書室,里面的文獻資料都是一些你感興趣的試驗記錄和情報搜集方式。經過一些特殊的審核程序後,你可以在那間圖書室內閱讀瀏覽。」

裴湘眼楮一亮,看了夏洛克一眼︰「親愛的邁克羅夫特,是什麼樣的審核程序,我和夏洛克符合嗎?」

邁克羅夫特微微一笑︰「你們是符合的。但是,夏洛克之前已經去過那個圖書室了,我想,他不會喜歡再看一遍已經閱讀過的內容的。」

「這樣呀,我確實挺感興趣的,邁克,若是不為難的話,可以幫我申請一下嗎,嗯,就是作為這次參與任務的獎勵?」

「當然,我既然提起這件事,就能爭取到相關的機會。」

邁克羅夫特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到裴湘身邊,把手中的望遠鏡遞到她手中︰

「看看吧,西多特為了活命,已經開始談條件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取得新的進展了。」

因為提到了獎勵,裴湘瞬間就有了努力做事的勁頭兒,于是,她和夏洛克的討論暫時告一段落。

另一邊,在辛克萊上校的墓碑前,萊昂•西多特為了活命,一邊求饒狡辯一邊利誘奧利弗。他還用辛克萊上校和辛克萊小姐對親人的美好希冀勸說奧利弗,企圖動搖對方報仇雪恨的決心。

他信誓旦旦,他痛哭流涕,他保證給奧利弗一大筆錢,讓奧利弗過上好日子,不讓天上的辛克萊父女失望嘆息。

對于這種話,奧利弗不屑一顧,並嘲諷西多特。他說自己是東躲西藏的通緝犯,有了錢又能如何?後半生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還不如和仇人同歸于盡。

這話讓萊昂•西多特眼楮一亮,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勸說奧利弗的好方法。

這位爵士一邊懺悔,一邊說他在歐洲大陸上有信得過的朋友,可以找人把奧利弗送出英格蘭,讓奧利弗在國外風光度過後半生。

「金錢、名望和尊重,你都能得到,我的朋友會提供給你的,奧利弗。你想想,你可以娶妻生子,置辦一份家業,把辛克萊的姓氏傳承下去,這多好呀。」

奧利弗•辛克萊揍人的動作一頓,似乎因為這美好前景而產生了動搖。

但是緊接著,更加有力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下,他根本不信西多特會這麼好心,也不屑于接受西多特的朋友的幫助。

在辛克萊上校的墓碑前揍完西多特,奧利弗拖著痛苦呻•吟的老爵士,打算讓他去向早逝的辛克萊小姐懺悔,而後,就是萊昂•西多特的死期了。

西多特爵士渾身顫抖,他知道,若是再不能讓奧利弗改變想法,他今天就真的活不成了。

于是,他咬了咬牙,十分干脆地吐露出了一個秘密。

他說,他掌握的一些大人物的丑聞,他可以把這些秘聞全部告訴奧利弗,讓奧利弗作為依仗。

「到時候,你拿著我給你的證據,去找他們,他們必然會願意付一大筆錢給你的,還會應你所求,給你安排好今後的生活。奧利弗,你知道我這人卑鄙狡詐,喜歡算計人,你看,你若是接受了我的條件,既可以改變你的後半生命運,也可以讓一些人免于受到我的威脅。

「我知道的,奧利弗,你看不上我的行為,現在就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幫助一些人避開我的詭計。奧利弗,辛克萊上校在天上注視著你呢!如果他還活著,肯定不會願意看到你對這樣的事情袖手旁觀的。奧利弗,你放了我,就可以幫助很多人。你父親和你妹妹都是善良的人,他們肯定贊同這個交易的,願意看到你也成為一個正直的好人。」

在西多特的花言巧語之下,原本打算殺人報仇的奧利弗•辛克萊產生了一些猶豫。他揍人的動作漸漸遲緩起來,雖然還緊緊捆著西多特,但是卻有耐心听他說話了。

于是,西多特爵士抓緊機會,用他交好歐洲各國達官顯貴的本事給奧利弗•辛克萊洗腦,務必讓他放棄同歸于盡的想法。

終于,不知哪句話徹底觸動了奧利弗•辛克萊,他寒著臉同意了這場交易。

當然,他也對西多特爵士提出了諸多限制條件,用以保障他不會上當受騙,讓狡猾的西多特爵士算計到他。

等到天色變暗的時候,兩人已經商量好,由西多特爵士領著奧利弗•辛克萊去翻找藏起來的丑聞證據,而後再把相關事件的來龍去脈告訴他,方便他出國之後用秘聞換錢。

「不,我不會變成你這樣的壞種,我不會用這樣的不光明手段威脅別人。我會把證據送還給他們,只要他們願意給我提供一個受保護的身份就好,至于金錢和榮譽,我會靠自己取得。」

西多特目光微閃,故作感嘆︰

「奧利弗,說實話,我雖然不贊同你的做法,但我知道,你是可敬的人。我把那些證據給你,就隨你處置,我不會再過問的,我只是想活下來。當然,我知道我利用了辛克萊上校的正直和他對你的期望,這個辦法很卑鄙,但我不後悔。我想,你也不會後悔的,畢竟你會挽救不少人。」

「西多特,我還是不信任你,我怎麼知道在放你回去後,你會不會還留著什麼惡心的把柄,隨時準備變成毒蛇反咬一口?西多特,你得和我保證,你再也沒有能力陷害威脅那些人。」

西多特苦笑︰「你把證物都拿走了,我怎麼威脅他們?」

「但你可以傳出一些似是而非的風聲。」

「奧利弗,你把那些人想得太脆弱了。若是沒有真正的證據,他們不僅不會受到丑聞的影響,反而會在調查到我的小動作後,狠狠地報復回來。所以,一旦失去了證據,我會比你還守口如瓶。」

這話讓奧利弗•辛克萊陷入了沉思,忽然,他用一種十分銳利的目光審視西多特爵士︰

「你掌握了那麼多外國名流的丑聞,難道會沒有暗算英格蘭的同胞嗎?西多特,別和我狡辯,我了解你,現在,立刻告訴我,你在英格蘭期間都準備陷害誰?說出來,否則的話,咱們的交易作廢。」

這個男人說這話的時候,偶爾會扭頭注視著辛克萊上校的墓碑,臉上痛苦愧疚摻雜。

所以,西多特沒有產生其它想法,只認為奧利弗是想為親生父親多做一些事,畢竟,辛克萊上校生前是一位非常忠誠的帝國軍官。

于是,為了活命的西多特爵士在稍稍猶豫了片刻後,就很輕易地就說出了某位皇室成員的丑聞,並表示,他可以把相關證據交給奧利弗。

當然,他並不知道那是牽涉到軍事機密的重要證據,也是他能逍遙到此時此刻的護身符。

天黑之前,兩人離開了墓地,朝著西多特家的舊宅所在城鎮出發。裴湘等人則跟在他們身後,遠觀萊昂•西多特為了活命一路掙扎。

等到了西多特家的老宅,也就是西多特父親的牧師住所後,他們沒有進入那所舊房子,而是去了不遠處的小教堂。

在一個破舊的倉庫里,西多特撬開地板,把一份重要的證物交給了奧利弗•萊昂,並十分詳細的說明了和這件證物有關的一切細節。

他竭力表明,他沒有再留下其它相關的把柄,奧利弗可以放心利用他得到的東西。

辛克萊•奧利弗繃著臉沒有多說什麼。

之後,兩人又去了兩個偏僻的地方,一陣翻找後,奧利弗得到了一位法國公爵夫人和一位荷蘭外交大臣的把柄。

「一旦公布出去,他們就會身敗名裂。所以,奧利弗,你去找他們吧,讓他們感謝你,庇護你,給你提供衣食無憂的生活。我們從此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奧利弗依舊遲疑︰「這些事都發生了好多年了,我怎麼知道你的這些證據依舊有作用,還有,僅憑記憶,你會不會記錯了?西多特,我依舊不信任你,你需要給我提供你之前就寫好的文字記錄。記住,不是你現在胡編亂造的,而是在不知道這場交易的時候,就寫好了的,寫給自己看的真實內容。」

西多特自然連聲說沒有,眼神有些游移。

奧利弗眼神變冷,覺得西多特在狡辯,在欺騙他。

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他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仿佛一頭饑腸轆轆的獅子,一口就能咬斷獵物的脖子。

西多特被這樣的恐怖氣勢震懾住,只覺得渾身哆嗦,全身冰涼,他一激動,就嚷嚷出了自己的記憶方式。

「奧利弗,奧利弗•辛克萊先生,我是通過繪畫記住的!奧利弗,咱們認識很多年了,你該知道我的那些才能的,現在,就只有你知道了……那時候、那時候我為了討好你父親,給你們家的人展現過的……」

提起過去,奧利弗•辛克萊難受地閉上了眼楮。他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那位福爾摩斯先生交代的任務,他給父親、給辛克萊家族重新掙得了榮譽!

至此,萊昂•西多特的威脅基本解除。

夜色茫茫,奧利弗•辛克萊最後說了幾句狠話後,就轉身離開了,把遍體鱗傷的西多特留在了荒郊野外。

西多特一獲得安全,立刻顧不得渾身的疼痛,撒腿就跑。

當然,他向質樸的村民們求助的時候,肯定不會說實話的,只說自己遇到了匪徒,勉強生還。

第二日,西多特爵士返回布萊頓的度假別墅,發現梅森•西多特根本沒有回來。

他雇佣的保鏢倒是全部回來了,他們都說是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打暈了,而後又被捆了起來丟在角落里。

「在您平安返回之前,我們也是剛剛重獲自由。」

西多特爵士擺了擺手,表示不再計較。

他暫時沒有精力調查這些說辭的真假,也不想立刻把這些沒有用的保鏢辭退了。因為他始終記得,除了老仇人奧利弗•辛克萊之外,還有一個縱火犯藏在暗處呢。

他現在……依舊不安全。

西多特爵士手中的丑聞證據還有哪些,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都說不準,但肯定會有人慢慢試探調查的。按照已經鋪設好的布局,相信會有不小的收獲。

裴湘和邁克羅夫特沒有再返回布萊頓,他們月兌離了格林夫婦的身份,直接返回倫敦。

奧利弗•辛克萊把他得到的證據交給官方人員後,因為誤殺安娜夫人之事被帶走調查。

夏洛克•福爾摩斯原本是想和裴湘一起返回倫敦的。

但在出發前,邁克羅夫特告訴他,露西•西多特的死因牽涉出了一個不小的人口買賣團伙,甚至還有某些貴族牽涉其中,他若是感興趣的話,可以親自調查一番。

讀完邁克羅夫特提供的資料後,夏洛克被調動起了極大的好奇心,所以,他非常爽快地接受了兄長的「賄賂」,立刻放棄了返回倫敦的打算。

終于擺月兌了弟弟的邁克羅夫特很高興。他已經提前給管家發了電報,讓他把蓓爾美爾街和倫敦郊區的住宅都重新收拾布置一番。

最重要的是,把原本分開的臥室合並到一處去。

然而,一下火車,他的浪漫計劃就被打斷了。

愚蠢的上司比他預料的早下台兩天,他不得不提前去部里收拾爛攤子,初步估計,三天之內都得忙得焦頭爛額。

而裴湘也收到了格拉斯頓家的信函,說是簡•格拉斯頓要訂婚了,卡洛琳夫人讓她回家小住幾日,幫忙接待安排賓客,順便處理一些訂婚前的瑣碎事。

值得一提的是,在信件的最後,卡洛琳夫人委婉詢問長女,她和邁克羅夫特成婚兩年,是否有增加一個小小家庭成員的計劃?

裴湘捏著信紙,側頭瞧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五官立體冷峻,神色矜持從容,值得一提的是,身材依舊高大挺拔,頭發還很濃密,看上去挺不錯的。

最重要的是,他和她互通心意。

——唔,暫時不想要小小寶貝,但是有些事,也不僅僅是為了要小小寶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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