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師弟……」三個老和尚喚了一句，馬上又閉上嘴，沉默著。
大殿內的空氣變得壓抑。
「唉……」智愚和尚最終搖頭嘆息︰「智妙師兄，此事便罷了吧。」
「好。」智妙老和尚緩緩點頭。
他們神色凝重。
因為無懼生死，所以他們能保持心靜如水，從容沉靜，對于死亡的威脅並不在意。
可李澄空剛才的舉動，卻是對他們最擅長的神通展開了碾壓，根本上壓制他們的信心。
他們皆道行高深，信仰堅定，可面對李澄空如此神乎其神的表現，依舊迷惘。
難道李澄空也是佛門中人？
他先前的神通不是大圓鏡神通，而是別的，類似于大圓鏡神通，卻更勝一籌。
換成他們，被遙遠之處觀照，即使有所覺察，恐怕也不可能直接追過來，甚至直接施展大圓鏡神通。
「智愚師弟，這位南王殿下到底是何方神聖？」
「三位師兄不是知道嗎？」
「我們恐怕並不真正了解他。」
「據我所知，他並不修煉佛門心法。」
「那剛才的神通……」
「恐怕不是神通吧。」
「那是何武功？」
「……不知。」智愚和尚緩緩搖頭道︰「這位南王殿下的修為深不可測，還是不必探听明白的好。」
他想到了天眼所見的李澄空。
不像是佛陀，也不像天魔，但其神威當真讓人驚懼，不由的想敬而遠之。
「難道智度師兄的心血就白費了？」
「……」
眾人沉默半晌，智愚嘆息︰「如果再糾纏下去，恐怕就沒有這般平和了。」
「大不了一死！」智妙老和尚沉聲道。
他雖然年老，性情脾氣卻越來越年輕，頗有幾分赤子心性，不加掩飾。
智愚和尚輕輕搖頭︰「智愚師兄，我擔心一旦與他廝殺，恐怕不是分生死。」
「除了生死，還有何懼哉？」
「我擔心他有辦法滅人魂魄。」智愚和尚緩緩道︰「這對我大明寺是巨大威脅。」
三個老和尚臉色微變。
他們不怕死，不過如乘車換馬一般，再換一輛車而已，自己依舊是自己。
可滅魂魄，那便是徹底消散于天地間。
那他們辛苦修煉的數世便成一場空，付諸東流，太讓人不甘心了。
智愚和尚道︰「別因為第三十二位弟子，讓大明寺反而少了幾個弟子，得不償失。」
「唉……罷了便罷了吧！」智妙老和尚最終還是沒鬧意氣，壓下了怒火。
技不如人，那便順勢而為，不可逆勢而上，遭受天地反噬，這是他們的基本認知。
——
智愚和尚施展大圓鏡神通時，袁紫煙與徐智藝恰在李澄空身前，正在擺弄碗筷與飯菜。
她們瞬間感覺到了異樣。
有無形的力量在窺探！
這利益于她們的精神強大，一直受李澄空的影響，精神之海壯闊。
然後李澄空身前浮現出一面圓鏡，光可鑒人，雪亮無瑕。
這面鏡子里呈現的正是大明寺內的情形，讓袁紫煙與徐智藝嘖嘖稱奇。
她們好奇的打量智愚和尚與三個老和尚。
「又是這個智愚，臭和尚當真恨人！」袁紫煙一看到智愚便手發癢。
她一直想找機會收拾一頓智愚，可李澄空壓著，她不敢亂動，只能忍下來。
徐智藝輕聲道︰「他怎忽然出手，膽子如此之大？」
「看不出來吧？」袁紫煙笑道︰「徐姐姐，人不可貌相吶，這智愚看著老實，其實根本就是騙人的，最狡猾不過的家伙，就該好好收拾！」
徐智藝輕輕點頭道︰「敢偷襲于老爺，確實該收拾收拾了。」
她明眸閃過一縷幽光。
袁紫煙精神一振，隨即道︰「徐姐姐，你可不準跟我搶哈！」
徐智藝笑道︰「他應該不會自取滅亡，輪不到我出手。」
自己的幽冥劍法太過霸道，應該是不會向這智愚和尚施展，他不至于那麼愚蠢，真要把老爺得罪死。
袁紫煙哼一聲︰「就怕他們聰明是聰明，卻看不清形勢，看不清大明寺的力量。」
「大明寺確實強大。」徐智藝道︰「竟然能遙觀到老爺。」
老爺身懷奇功，遮天蔽日，想要看到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智愚和尚偏偏做到了，這便是過人之能，是不得不提防的。
「神通罷了。」袁紫煙哼道︰「這智愚和尚應該有天眼通，也沒什麼大不了！」
她對佛門神通並無敬畏感。
當初收拾空海靜院與須彌靈山，也見識過了佛法的威力，佛門武功的玄妙，甚至也見識到了神通。
可最終還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神通雖強，可只要有足夠強大的精神，便能佔據主動，吃不了大虧。
徐智藝輕輕搖頭︰「能偷窺到老爺，那就是大事，老爺，不如我去一趟。」
李澄空笑著搖搖頭，擺擺手，開始對圓鏡中的智愚和尚說話。
看智愚和尚四人臉色皆變，然後圓鏡也慢慢消失，袁紫煙笑道︰「他們這回能老實了吧？」
徐智藝道︰「老爺已然是仁至義盡了，再糾纏，那只能下重手。」
她明眸看向李澄空︰「老爺……」
「智愚和尚會放棄，但其他大明寺弟子嘛……」李澄空緩緩搖頭。
袁紫煙頓時一振︰「那有得忙嘍？」
她現在覺得閑得渾身發癢。
燭陰司現在徹底是沒什麼事了，這天下也寧靜得過份，好像人人都老實下來，遵紀守法，安份守己。
這麼下去，燭陰司好像也沒存在的必要，沒什麼仇怨，沒什麼糾紛可解。
李澄空道︰「把大明寺的底細弄清楚，一共多少弟子，都在哪里。」
「是！」袁紫煙頓時明眸放光，大聲回答。
李澄空又看向徐智藝。
徐智藝微笑︰「老爺難道要殺那智愚？」
「你別出手。」
「嗯——？」
「大明寺的武學克制你的心法。」
「竟然克制幽冥劍法？」
「幽冥劍法同樣也克制大明寺的心法。」李澄空搖頭道︰「一旦交手，那就是不死不休，暫且別對大明寺的人出手，免得麻煩。」
「是。」徐智藝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她听明白了李澄空的話。
大明寺一旦見識到自己的幽冥劍法，一定是不死不休，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幽冥劍法存于人間。
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殺自己，最終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有些不值。
袁紫煙道︰「他們真敢殺徐姐姐？」
她也听明白了李澄空的話。
李澄空笑笑︰「他們最不怕的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