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洗完臉︰「一點都不記得了?」
戎黎把毛巾給她︰「嗯,不記得。」
她擦了擦水,看著鏡子里︰「廣告詞也不記得了嗎?」
戎黎不看鏡子,抽了兩張紙,在擦台面上的水︰「什麼廣告詞?」
他打定了主意,要裝死到底。
徐檀兮搖了搖頭︰「沒什麼?」她很自然地換了個話題,「幫我把衣服拿來。」
「哦。」
戎黎出去後,松了一口氣,然後去幫徐檀兮拿衣服,眉間壓了一早上的煩躁慢慢消退。
「給。」
徐檀兮接過衣服︰「你先出去,我換下衣服。」
戎黎出去等。
徐檀兮把門關上,在里面換衣服,戎黎在外面回程及的微信。
程及︰【管用嗎?】
戎黎︰【還行】
程及︰【你到底做了什麼蠢事?】
戎黎︰【我沒做】
戎黎︰【我怎麼可能做蠢事】
程及︰【你真狗】
後面是十幾個狗的系統表情……
程及︰【轉賬】
戎黎正在轉賬,徐檀兮在浴室里問他︰「你頭疼不疼?」
他低著頭在操作手機︰「不疼。」
「女乃女乃給的解酒藥很管用。」徐檀兮很隨意地提了一下,「那藥苦不苦?」
戎黎轉了一萬給程及︰「很苦。」
徐檀兮說話調調里混著點兒笑︰「你不是不記得嗎?」
以為已經翻篇了的戎黎︰「……」
不僅沒翻篇,他還翻船了。
他給程及發了一條微信︰【不管用,把錢退回來!!!】
他用舌尖頂了頂後槽牙,手機扔旁邊櫃子上,他去敲門。
「徐檀兮,出來。」
好凶啊。
徐檀兮在里面笑。
他用力敲門︰「你出來。」
她打開門,笑盈盈的臉露出來︰「叫我干嘛?」
他簡直像條被踩到了尾巴的大狗,眼神炸得不得了︰「把我昨天的蠢樣子忘掉。」
徐檀兮偏偏不,非要逗他︰「不蠢啊,我覺得很可愛。」
他深呼吸,氣息都是滾燙的︰「快忘掉。」
她目光在他身上移動,很好奇的樣子︰「你在公交站牌——」
戎黎堵住她的嘴,吮著她唇舌往狠了親。
他手箍住她的腰,繞到後面,打開浴室的門,另一只手托著她的腰,把她抱進了浴室,腳一伸,踢上門,唇上沒有松開,他推著她抵到了洗手台上,手空下來,模到她裙子兩側的拉鏈。
徐檀兮有點站不住,抓著他的衣服,輕輕推了推︰「已經很晚了。」
他把她換下來的睡衣鋪在洗手台上,把她抱起來,放上去。
原本只是想堵住她的嘴,現在不是,他還想做點別的。
八點四十二,徐檀兮和戎黎一起下了樓。
三位老爺子在對弈,孟滿慈和任玲花在給小孩盛早飯。
徐檀兮下來? 孟滿慈仰首笑了笑︰「起來了。」
「嗯。」
戎黎跟在她後面,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任玲花給關關盛了一碗炒粉︰「杳杳你洗澡了?怎麼頭發也不擦干。」
她低著頭嗯了聲,耳尖悄悄紅了。
戎黎走過去牽她的手,被她甩開了? 他模了模鼻子,自知理虧,表情更加「本分老實」了。
戎關關端端正正地坐著? 乖巧等飯︰「哥哥嫂嫂早。」
晴天坐在旁邊,笑得很甜︰「姐姐姐夫早。」
大風一如既往地高冷︰「姐姐姐夫早。」
徐檀兮聲音有一點點沙啞︰「早啊。」
戎黎去給她倒水。
孟滿慈去把溫在鍋里的炒粉和白粥端過來︰「過來吃早飯。」
徐檀兮坐下︰「我爸他們呢?」
戎黎挨著她坐下,一副乖得不能再乖的樣子。
他現在有多乖? 剛剛在浴室就有多狠。
「工作去了。」孟滿慈盛了兩碗米粉放在桌上? 「粉是你外公炒的? 嘗嘗看。」
任玲花在剝雞蛋,剝好了放到盤子里。
徐檀兮吃相很斯文? 小口小口的。
孟滿慈又給她盛了一小碗白粥︰「味道還可以嗎?」
洪正則拿起一顆棋子? 豎起了耳朵。
徐檀兮說︰「味道很好。」
洪正則露出了大殺四方的笑容,他落子? 下了一步臭棋。
炒米粉里放了肉絲、白菜絲、青菜,還有胡蘿卜絲。
配菜是祁長庚切的。
戎關關把肉絲挑出來吃? 把胡蘿卜撥到一邊︰「外婆? 我不想吃胡蘿卜。」
他跟哥哥一樣? 不喜歡吃胡蘿卜。
孟滿慈說︰「挑給你哥哥? 他要多吃點胡蘿卜。」
戎黎︰「……」
他想拒絕,但他不敢。
晴天也說不要胡蘿卜,最後胡蘿卜都進了戎黎碗里。
對此,祁長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相信,只有功夫下的深,夜盲早晚治標又治根。
佟芷怡夫婦昨晚回了自己家,老人小孩在這邊留宿了。晴天和大風念得是私立幼兒園,和戎關關不是一個學校,早飯過後,祁長齡送姐弟兩個去學校。
晴天好舍不得戎關關,走的時候淚眼婆娑。
戎關關的書包也收拾好了,徐檀兮他們該回去了。
任玲花從廚房出來︰「杳杳,平時你們自己做飯嗎?」
徐檀兮點頭,說會做晚飯。
「誰做飯?」任玲花用眼尾的余光瞥戎黎。
戎黎說︰「我做。」
這就對嘛。
任玲花把手上的水擦在圍裙上︰「我後院種了不少蔬菜,你們要不要帶點回去?」
徐檀兮說好。
任玲花退休之後沒事干,不僅種了菜,還養了雞,反正家里院子大。她拿了個大塑料盒,往里面鋪上米,再放上土雞蛋。
「我養了好幾只母雞,雞蛋吃不完,你們別上外面買了,吃完了我再給你們送。」任玲花特別煮熟,「尤其是關關,他在長身體,最好每天給他煮一個蛋。」
孫女婿戎黎︰「哦。」
這個時節有的蔬菜任玲花都種了,每樣她都摘了一袋,把後備箱給塞滿了。
因為任玲花問徐檀兮睡得好不好時,徐檀兮說枕頭很舒服,任玲花就把枕頭也給他們捎上了。
車停在院子外面,幾個老人家都擠門口站著。
早上的晨露還沒有風干,鋪在樹葉上,白茫茫的一層,像老人家兩鬢斑白的發。
他們像天底下所有普通的老人家一樣,皺紋很深,後背佝僂,拄著拐杖送不常歸家的兒孫出門。
「爺爺女乃女乃,外公外婆,」心里酸酸的,徐檀兮笑著道別,「我們回去了。」
任玲花囑咐︰「慢點開車。」她上前,握住徐檀兮的手,聲音有點哽咽,「以後常回來。」
「好。」
老人手背上的皮膚松弛,薄薄的一層皮蓋著青筋和血肉,指尖的溫度很涼。
太陽卻很暖。
徐檀兮欠身行了晚輩禮︰「早上天涼,您記得多添件衣服。」
任玲花含著淚花點頭,脖子上戴著她昨日送的絲巾。
戎黎拉開車門。
戎關關坐到後面去,門上門後,他扒著車窗說︰「爺爺女乃女乃再見,外公外婆再見。」
老人們揮手,看著車開遠。
徐檀兮坐在車里回頭,慢慢地,看不清他們臉上的皺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