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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親子鑒定出來,杳杳身世(一更)

萬河東絲毫不掩飾他眼里的貪婪,「你只要把給你二女兒的股份給我一半,我能幫你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了。」

徐伯臨動搖了︰「怎麼解決?」

「我幫你指認你二女兒,把撞車殺人的事情都推到她頭上,畢竟是兩條人命,誰也說不準以後會不會再查出點什麼,要想一勞永逸,還是得有人把你指使我撞車殺人的罪名頂替下來,正好那塊手表是你二女兒訂做的,再加上我的口供,要定她的罪也不難。」萬河東繼續拋誘餌,「而且股份你不用一次給我,一年轉給我百分之一就行,很劃算吧。」

股份不用一次給,這個誘惑太大了,只要日後把人解決掉了,那後面就不用給了,對徐伯臨來說,既能一勞永逸,又能保住股份。

「把事情捅出來了,你就不怕坐牢嗎?」

萬河東用八個字表明了他的決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句話,徐伯臨認同。

「徐總,我們說說具體怎麼操作吧。」萬河東想了想,「最好能制造點證據出來。」

徐伯臨立馬順著他的思路想到了對策︰「明天我會讓檀靈帶一筆錢過去,我就跟她說是給你定金,你想辦法拍視頻,後面可以當成指認她的證據。」

萬河東又問︰「警方那邊呢?我自己去自首?」

徐伯臨說不用︰「我到時會把你的地址給檀靈,她以為你跟她是一路的,肯定會告訴警方……」

「然後我就把你殺人的罪名都推到她頭上?」

其實確切地說,是徐伯臨指使他殺人的罪名,這里面有個主從犯關系,但徐伯臨一心想要月兌罪,並沒有注意到這段話里的模糊概念和引導性。

他迫不及待︰「嗯,就這麼辦,等結案了,我先轉你百分之一的股份。」另外,他提醒萬河東,「做筆錄的時候不要大意,別讓警方看出來問題。」

萬河東笑了︰「這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月兌罪。」

下午兩點半,徐檀靈和萬河東約在了萬樂園的麻將館。

徐檀靈帶來了一袋美金︰「這是定金? 我爸讓我給的? 剩下的等事成之後再付清。」

萬河東拉開拉鏈? 拿出來兩沓,隨意翻了翻,再放回去︰「對一下口供吧,徐二小姐。」

他們對的是見死不救的口供。

四月十二號的傍晚? 徐檀靈被警方拘留? 她坦白,說自己見死不救? 並給了萬河東一塊手表,讓他下車查看。

另外,徐檀靈還提供了萬河東的地址。

然而? 萬河東的口供卻跟徐檀靈不一致? 他供認不諱,招認說是徐檀靈指使他開車撞了受害人車輛,並且把現場的所有細節都說出來了,另外還提供了徐檀靈在麻將館給他封口費的監控視頻。

緊接著徐檀靈聲稱是徐伯臨陷害她? 但徐伯臨矢口否認? 警方沒有證據,最多能扣留他二十四小時。

現在是四月十三號晚上十點五十。

胡表國看了看手表︰「時間到了,得放人了。」

王剛不想放︰「就這麼放了?」

雖然證人和證物都指向徐檀靈? 但王剛更懷疑徐伯臨,他很相信徐檀靈說的那個殺人動機。

胡表國聳聳肩︰「不然呢?」

只有徐檀靈一個人的口供,屬于孤證,再加上她自己就是嫌疑人,她的證詞就算到了法庭,被采用的可能性也很小。

目前證據不足,只能放了徐伯臨。

李大彬去把徐伯臨帶來了。

徐伯臨一副儒商的模樣︰「兩位隊長辛苦了。」

王剛皮笑肉不笑︰「不辛苦。」

徐伯臨撫平西裝上的褶皺︰「我女兒就拜托兩位了。」

王剛好笑了︰「拜托我們什麼?是還她一個公道,還是讓她伏法啊?」

徐伯臨神色自若︰「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案子的事我插不了手,也不該我插手,我的意思我女兒嬌生慣養,沒吃過什麼苦頭,希望兩位隊長在生活上多照料一下。」

你女兒說你殺人,你還在這裝慈父。

好假。

王剛回了個職業假笑︰「放心,會給她好吃好喝。」

「我還有公事,就先告辭了。」

「不送。」

呵,不送,下次去接你回來。

溫時遇今天回了一趟帝都,晚上才趕回南城,他不放心徐檀兮,這幾日都在兩頭奔波,他到醫院時,已經過了十一點。

戎黎在病房外面打電話,等他掛斷後,溫時遇才出聲︰「怎麼樣了?」

戎黎說︰「都在按計劃進行。」

他們站的位置離病房很近,溫時遇把聲音壓低︰「我問的是杳杳。」

「吃了安眠藥,已經睡著了。」旁邊座椅上有個文件袋,戎黎拿起來,遞給溫時遇,「給你看個東西。」

溫時遇接過去,打開。

是江醒剛剛送過來的親子鑒定。

啪,文件袋掉在了地上。

溫時遇整個人失了魂。

戎黎把文件袋撿起來︰「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是知情者。」

連溫時遇都不知道,徐家瞞得夠嚴的。

「到底怎麼回事?」溫時遇臉色發白,他把所有情緒都壓在眼底,聲音微顫,「杳杳怎麼會是祁栽陽的女兒?」

晚上下了雨。

溫時遇手里的傘還在滴水,那是一把黑色的直骨傘,傘柄上掛了兩顆紅豆大小的玉珠子,玉珠子墜在傘布上,布上開了一朵君子蘭。

一朵雨打過的君子蘭。

戎黎看著那朵花,眼底似暮色沉沉︰「具體發生了什麼還不清楚,徐伯臨曾經雇過跑腿人去打探祁栽陽妻子的案件,我懷疑那件案子也是出自他的手。」

溫時遇立馬有了猜測︰「如果是這樣,徐家老太太應該是知情者。」

難怪老太太把所有股份都留給了長孫女,原來是贖罪。

居然是贖罪。

溫時遇拄著傘,後背彎了,身體的重量壓在了傘上︰「暫時不要告訴杳杳,給她時間緩緩。」

最愛的親人變成了仇人,她要怎麼辦?

戎黎看著他,目光像沙漠里的星子,亮得灼人︰「你好像也需要時間緩緩。」

溫時遇把傘靠放在牆邊︰「你不用這麼防備,我是杳杳的舅舅,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也不會有什麼不一樣。」他上前幾步,走到門口,手握在門把上,開門之前,他回頭,請求,「你能不能五分鐘後再進來?」

戎黎沒有說話,退後幾步,坐在了椅子上。

等他家小淑女病好了,他要讓她給他的傘也繡花,要兩朵君子蘭。

溫時遇輕輕關上病房的門,走到病床前,彎下腰,低聲喚徐檀兮︰「杳杳。」

她吃了安眠藥,睡得很熟。

他伸出手,隔著空氣,踫了踫她緊蹙的眉頭,指尖只觸到一片冰涼。

戎黎在外面,把口袋里的糖數了一遍,又一遍,數到第六遍的時候,溫時遇出來了。

他拿起他的傘,對戎黎說︰「謝謝。」

還有︰「好好愛她。」

戎黎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放在椅子上,沒說什麼,回了病房。

溫時遇帶走了那顆糖。

已經夜深,雨也停了,醫院門前的那條路很安靜,燈下偶爾有匆匆人影掠過,只有一個影子,他慢慢悠悠、晃晃蕩蕩。

「杳杳不是溫女士所生,」溫時遇質問他的父親溫鴻,「您知不知道?」

溫鴻在電話那頭譏諷︰「知道又怎麼樣?」

對啊,他能怎麼樣,他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表露。

他笑,嘲笑自己,也嘲笑命運︰「原來您知道。」他腳步停下,影子被路燈壓成了佝僂的一團,「您居然知道。」

「你和她不可能。」

溫鴻掛斷了電話。

溫時遇扶著路燈,慢慢蹲下。

「溫先生!」柯寶力下車跑過來,趕緊伸手去扶,「您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坐在地上,看著手里那顆糖︰「寶力。」

「先生您說。」

他像丟了魂,嘴里呢喃︰「好不公平,好不公平。」

柯寶力听不懂︰「什麼好不公平?」

他紅了眼,把頭靠在路燈上,那把繡了君子蘭的雨傘安靜地躺在他懷里︰「沒什麼……」

人這一輩子也不長。

還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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