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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勾纏先生,杳杳高光時(看題外)

「等回警局再說。」

徐放暫時閉嘴,開始在肚子里打月復稿,他心里想,等到了警局,他一定要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為他堂姐舌戰群雄。

「王剛隊長,」鄧龍的狐朋狗友,名叫尚志彪,「能抽根煙嗎?」

王剛皮笑肉不笑︰「你覺得呢?」

尚志彪拍自個兒腦袋︰「瞧我,酒還沒醒呢。」他心里冤枉啊,他啥也沒干,就是去給鄧龍撐場面的,哪知道鄧龍得罪的是一群祖宗。

王剛最近在查一件大案,好多天沒回家了,吃喝拉撒都在警局,臉上糙並滄桑著︰「你怎麼知道我叫王剛?」

後排,王凜然在拼命使眼色。

尚志彪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咧嘴一笑︰「猜的,是不是很準?嘿嘿。」

王剛呵呵,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打兒子。

前面那輛警車里,氣氛就沒這麼融洽了。

戎黎坐在後排,旁邊是棠光,兩邊的車窗都關上了,車外的霓虹在他們臉上匆匆掠過,時而有斑斕璀璨的光撞進他們的眸子里,時而昏沉暗淡,像海的深處。

戎黎最讓人移不開眼的,是他那雙杏眸,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

「你把衣服扣上。」

他那雙漂亮的杏眼里,波瀾平靜,月色從窗外瀉進來,柔和了他側臉的輪廓。

棠光望著他這張臉,有些出神︰「我不冷。」

她穿了寶藍色的外套,但扣子沒有扣上,脖子上光溜溜的,鎖骨就那麼露著,深色里的一抹白總是格外得顯眼。

戎黎別開視線,重復了一遍︰「把衣服扣上。」徐檀兮的鎖骨他不想給任何人看。

棠光笑了笑,不似徐檀兮那般溫婉端方,她像火,熱烈又張揚︰「你怎麼這麼老古董,這裙子又不露。」

還不露?

戎黎掃了一眼她外套下的腳踝和腰肢,然後將自己的大衣月兌下,扔給她︰「你穿上。」

他不是腿控,也不腰控,但對徐檀兮的身體,他沒有抵制力,並且還有很強的獨佔欲。

他把眼睫合上,不再看她。

棠光單手抱著他的外套,突然湊過去,指尖點了點他緊蹙的眉心︰「你現在的表情,跟在西丘的時候好像。」

那時候,她還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妖,他是西丘小村里的教書先生。她听了樹婆的話,月兌光了鑽到他被子里,試圖勾引他,他當時也是這個表情,氣惱、無奈,還有幾分克制。

「想灰飛煙滅是吧?」

他這書生和往日很不一樣,清風霽月里還有翻手雲雨的果決,他掐著她的脖子,瞳孔隱隱赤紅,沒有束發,不像個書生了,小女妖覺得他更像西丘山上最勾人的那只狐。

她剛修成人形,法力很差,掙扎時抓到了不該抓的,被他甩飛了出去。

「哎呀,好痛!」

她大叫。

他面紅耳赤了,眼角慢慢通紅,抬起手,捻了決,要滅了她這小女妖。

她什麼都沒穿,堂而皇之地站到他面前,眼楮水潤潤、霧蒙蒙的,理直氣壯地凶他︰「你這教書先生,好不懂憐香惜玉!」

月色漏進來,照在她不著寸縷的身子上。

妖就是妖,一副好皮囊。

他掌心的神訣火光滅掉了,他萬萬年修來的清心寡欲就這樣被她戳了個洞,他背過身去︰「把衣服穿上。」

「呀!」

小女妖驚呼了一聲︰「你也有尾巴!」

書生回頭一看,身後的三根尾巴正在搖。他幾萬年沒現過形,這般失態,竟被這小女妖看了去。

那他得收了她。

他回過身去,用手指在她額上輕輕一點,她便立馬變成了原型。

「喵。」

她通體雪白,有一對湛藍色的瞳孔。

「原來是只白靈貓。」

白靈貓在西丘是稀有物種。

他五指張開,聚了一團火光,只要一秒,就能把她燒個灰飛煙滅。

「喵。」

小女妖也不知道怕,還到他腳邊去,搖著尾撓他的腳,這時,窗外的狂風突然呼嘯。

「喂!」

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外面挑釁︰「你是幾重天光上來的?」

下有幽冥四十八層,上有九重天光。

六重天光上,居的是掌生死的釋擇神尊。

燈芯驟然滅了,書生已不見了蹤影,外面開始電閃雷鳴,兩團巨大的陰影纏斗到一起。

屋里,白靈貓在叫喚。

「喵。」

「喵。」

「……」

天亮了,書生也沒有回來,白靈貓變回了人形,在村子里兜了一圈,還去了學堂,她沒有找到書生,又跑去山腳的銀杏樹下。

「樹婆樹婆。」

樹婆被她搖醒了,很煩躁︰「一天天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小女妖有很重要的事情︰「先生他不是人,他跟我一樣,也是妖。」

樹婆懨懨欲睡,興致缺缺︰「哦。」

小女妖可亢奮了︰「那我怎麼辦?咬了他還能法力無邊嗎?」

樹婆抖了抖身上殘敗的落葉︰「他是妖,不用咬。」

「不咬他我怎麼法力無邊啊?」

樹婆是西丘百里山巒里最知識淵博的老妖精︰「雙修就行了。」

小女妖剛成形幾天,還沒見過世面,睜著懵懂的眼問︰「什麼是雙修?」

太復雜她也听不懂,樹婆化繁為簡︰「就是把你的衣服月兌了,再把他的衣服月兌了,然後你壓著他。」

好學的小女妖︰「像騎馬那樣嗎?」

樹婆犯困︰「差不多吧。」

「那我會了。」

小女妖心想,來日她一定要和書生妖精一起雙修!

上古史書有言︰西丘有一怪,啖肉食人,無惡不作,釋擇神尊戎黎下六重天光,歷劫降怪。

那時候,棠光還沒有名字,也不知道村里的教書先生是六重天光上的神明。

「你現在的表情,跟在西丘的時候好像。」

戎黎把棠光的手推開,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想凶她幾句,可又想到徐檀兮,就把氣焰收了七八分︰「快點穿上。」

一團衛生紙砸在戎黎頭上。

傅潮生在前排瞪他︰「不要凶光光。」他一副要跟人打架的表情。

戎黎︰「……」

突然,咚的一聲響。

前排民警問主駕駛的同事︰「前面怎麼了?」

同事把車停下來︰「好像是出車禍了。」

「我下去看看。」

後面警車上的王剛也下去了。

「王隊,快叫救護車!」

王剛立馬打了120,並吩咐同事︰「把肇事司機扣下來。」

車禍點在拐彎的路段。

肇事車是輛綠皮卡車,摩托車被撞到了數米之外,車身整個都扭曲了,車上的人被撞倒在地,翻動了兩下,而後一動不動。柏油路上,血慢慢洇開,越流越多。

「怎麼辦王隊?」唐曉鐘不知道該怎麼現場急救,問王剛,「要不要用什麼止一下血?」

王剛也遲疑不定,思考了片刻,他上前——

「先別動他。」

王剛立馬縮回手,跟條件反射似的,他扭頭看車上的人。

「杳杳?」戎黎沒看到她的眼楮,不確定是不是徐檀兮換回來了。

她轉過頭來,對戎黎說︰「我下去看看。」

眼睫垂下抬起,同水波一樣溫柔,是徐檀兮回來了,因為需要她。

她下了車,蹲到傷者旁邊,先確定他有無意識,再將他的衣扣解開,確保他呼吸順暢。

「來的是哪家醫院的救護車?」她問王剛。

王剛也蹲在旁邊,但不敢動傷者︰「是虹橋醫院。」

她掀開傷者的衣服,查看情況︰「找找看有沒有手機,先給家屬打電話。」

看她這麼熟練,王剛猜想她可能是醫護人員,當務之急先救人。他在旁邊找到了手機,手機沒有上鎖,他打開通訊錄,給受害方家屬打電話︰「通了。」

徐檀兮在檢查傷者的月復部,有撞擊傷痕,可能會有內髒破裂︰「說明情況,再問有沒有病史。」

王剛簡單向家屬說明了車禍情況,家屬在那邊哭,王剛又問病史,等家屬回答後,他轉述給徐檀兮︰「沒有病史,但他是稀有血型。」王剛補充,「是RH陰性。」

徐檀兮看了一下出血量︰「需要動手術,讓家屬先去虹橋醫院。」

王剛把徐檀兮的原話轉達了給家屬。

她很鎮靜,檢查完傷者的頭部後,問王剛︰「有沒有干淨的手帕或者毛巾?」頭部重傷,出血量很大,救護車沒那麼快,傷者又是稀有血型,她必須先止血。

王剛問唐曉鐘。

唐曉鐘說︰「沒有毛巾,車上有沒用過的洗臉巾,可以嗎?」

「可以。」

唐曉鐘趕緊去車上拿。

車上的人也都下來了,沒人敢上前去打擾。

傅潮生沒見過這樣的「棠光」,呆呆地看著。

戎黎也有些出神,徐檀兮救人的樣子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可還是會心如擂鼓,會產生共情。

冷風乍起,滿身月色落在了她身上,而她落在了戎黎眼楮里。

傷者臉上都是血,隱約能看出來他年紀不大。

「把你的圍巾給我。」

突然被徐檀兮cue到的王凜然很懵︰「啊?」

徐放踹他︰「圍巾!」

「哦。」

王凜然趕緊扯下來,徐放搶過去,遞給徐檀兮,像個積極的小弟。

傷者的頭部左側還在汩汩流血,徐檀兮用干淨的洗臉巾敷在傷口上,手輕輕按住︰「把他的頭部抬起來,慢一點,不要踫到他的身體。」

戎黎過去幫忙,和王剛一起輕輕抬起傷者的頭。

徐檀兮用圍巾纏了兩圈︰「戎黎,鞋帶給我。」

他把鞋帶抽出來給她。

她綁緊後,扶著傷者的頭部讓他平躺下,她用洗臉巾擦了擦手,隨後打了個電話,響了許久才接通。

「裴站長,是我,虹橋醫院徐檀兮。」

虹橋醫院,徐檀兮。

王剛是警察,這個時候,他最能體會救人時這種熱血的感覺,爭分奪秒,與生命在賽跑。

「我們這邊有個病人,車禍致使顱骨損傷,需要做開顱手術,他是RH陰性血,我怕醫院的存血量不夠,還請您那邊幫忙準備一下。」

她打給了南城血站。

血站的站長顯然與她認識,一口應下了。

「謝謝。」

掛電話之後,徐檀兮蹲在傷者身邊,觀察他的呼吸和心跳,必要的時候,她再給他做心髒復蘇。

戎黎站在她身後,很安靜,不打擾她,夜色清冷,他眼里卻柔了一汪春水。

晚上不堵車,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傷者被抬上了車,徐檀兮和醫護人員交接完,對戎黎說︰「我要跟車回醫院,不用等我,可能要比較久。」

她衣擺上沾到了血。

戎黎說好,把自己的外套給了她。

她沒有再說什麼,同醫護人員一起上了救護車。

戎黎站在原地,看著車走遠,胸腔里那顆心髒在瘋狂地跳,即便他已經深愛她,可依舊還是會心動,他喜歡的人,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

片刻後,已經听不到救護車的聲音了。

肇事司機沒有喝酒,是在清醒的情況下撞了摩托車主,超速壓線,是全責,唐曉鐘目睹了整個撞擊過程。

「王隊,好像有蹊蹺。」說不上為什麼,可能是警察的第六感,唐曉鐘覺得這起車禍可能是蓄意。

「讓痕檢部門過來采證。」王剛說,「我先帶肇事者回警局,曉鐘你留下來保護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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