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牧從張薇的公司離開時，天色已是傍晚。
沐小秋的事，經過一番商討，算是基本定下。
期間張薇給李牧吃了不少定心丸，保證沐小秋的能力，但當李牧離開時，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
有協會兜底，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事已至此，李牧只能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安排好了人選的事，去燕京開館的準備，也就完成了大半。
至于剩下的，就是召集他選定的人，讓他們做好準備了。
高永新跟霍東滿還好說，他們本就是從外地來的，在金陵和在燕京，沒什麼差別，而且以後有比賽時，這倆人也多半沒法在燕京國術館待太久。
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就是喬安娜，這外國丫頭練武一向很努力，這次李牧回來以後，還特地去看了一眼，如今她已經初步掌握暗勁，正在朝化勁境界努力。
這三位弟子都沒什麼問題，反倒是沙旺，讓李牧有點犯難。
這個當初從東南亞帶回來的小男孩，如今大部分時間都是劉默在替他照看，讓他跟在田惠身邊，一邊打基礎，一邊聯系華夏語。
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也不知道他長進如何。
或許……是時候該去看看了。
李牧打定主意，掏出手機，給劉默打了個通電話。
電話那頭，聲音略顯嘈雜，劉默似乎是在一間會議室，里面還不時能傳出其他人爭執的聲音。
听李牧簡單的說明了來意，劉默連忙大聲回復。
「沙旺還在少年宮呢吧，就我先前給他報的華夏語班，不過看時間也快放學了，你要找他的話，可以直接去學校接他就行，我這太吵了，地址我短信發給你。」
劉默似乎很忙，只是簡單交代了兩句，跟著便主動掛斷了電話，同時很快便將學校的地址發了過來。
有了學校的地址，李牧也不再耽擱，攔了輛車，直奔學校。
……
二十分鐘後，出租車在少年宮附近停下。
李牧下車掃了一眼。
少年宮各式的補習班很多，其中還有專門針對外國學生，教授華夏語的補習班，而劉默給沙旺報的的班，應該就是這了。
萬幸少年宮離劉默家也不遠，不然他這個孩子獨自放學上學來回，也著實不令人放心。
算了算時間，沙旺應該也快訪學了，李牧便也不主動進少年宮找人，而是守在門口，等著沙旺出來。
時間點滴流逝，很快，學生們陸續從少年宮中走了出來。
以李牧的眼力，想找出人群中的沙旺並不難，然而就這麼等了將近二十分鐘，李牧卻也沒瞧見沙旺的蹤跡，而從少年宮內走出的學生也漸漸稀少，只剩下零星幾人。
就在李牧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人時，突然從學院里又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他低著腦袋，步伐有些踉蹌，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但即便如此，李牧卻還是一眼看出，他就是沙旺。
這小子平常不是挺有精神的嗎，今天這是怎麼了？
李牧心中滿是好奇，正打算上去打聲招呼，忽然從沙旺出來的班級里，又跑出兩個外國男孩。
他們倆的年紀，看著比沙旺大了兩三歲，應該是已經到了上初中的時候，如今出現在這，顯然也是跟沙旺一樣，都是來學習華夏語的。
緊跟著，李牧只見那兩個男孩跑到沙旺身前，用不知道哪國的語言喊了兩句，臉上滿是戲謔的神情。
沙旺是東南亞出身，自然也不動他們倆口中的外語，他只是低著腦袋，就當瞧不見二人一般，繼續往外走。
然而這兩個外國男聲攔在他面前，顯然是不打算輕易的放沙旺離開，只見其中一個男孩堵住了沙旺的前路，而另一個男聲則故意在沙旺面前學著猴子的模樣，發出「哦呼」的怪叫。
李牧能清楚的瞧見，沙旺放在兩側的拳頭越攥越緊。
他似乎是強忍著憤怒和出手的沖動，臉色也陰沉到了極點。
看到這，李牧自然不能視若無睹。
他邁步進了少年宮，朝著他們的身旁走去。
而李牧剛走到幾人身邊，就正好听見那個學猴子的外國男孩正用生澀的中文，嘲笑沙旺道︰「瘦猴子，你不是說你會什麼功夫嗎，來呀，打到我試試啊。」
說著話，這外國男孩還故意擺出拳擊的架勢，故意唰唰的出了兩拳，讓拳頭在沙旺的面前晃悠著。
沙旺還是沒出手。
武字是什麼？
一個止，一個戈。
正因為學武，才不會輕易動武。
這個道理，李牧懂，劉默懂，華夏學武的都懂。
而從沙旺的表現來看，劉默無疑已將這個道理，告訴給了沙旺，但沙旺對不能輕易動武的理解，顯然還是不太明白。
學武不輕易動武不假，但這里的不輕易，是指絕不能仰仗會武而去欺凌他人，而是眼下沙旺所遭遇的這種情況。
倘若別人都欺負到臉上來了，卻還是瞻前顧後，不敢動手自衛，那這功夫學到身上，又有什麼用！
「沙旺，動手。」
李牧虛眯起眼楮，冷聲開口。
一句話，頓時將三人都嚇了一跳。
尤其是沙旺，他根本沒想到李牧竟會突然出現，一時間眼中滿是驚喜。
可很快，他似乎意識到了自身的處境，原本臉上驚喜的神色也變成了慌亂，顯然是擔心李牧會因為自己跟別人起了沖突，而責罵自己。
罵他不怕，可要是李牧把他趕回東南亞，讓他失去了如今的學習機會，沙旺怎麼都不肯。
為了求李牧帶他爬出那個泥沼，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不論如何，在沒有學成前，他都不會再回去。
沙旺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
李牧不是不分是非的人，眼下是這兩個外國男孩明擺著在欺負沙旺，他心疼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去責備沙旺呢？
「沙旺，他不是要跟你切磋嗎，動手吧，正好讓我瞧瞧你最近的長進。」李牧背著手，一臉漠然的又重復了一次。
得到了李牧的支持，沙旺頓時抬起腦袋，眼楮里放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