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丹頗有些行消意索的模樣，李牧也沒有勸什麼。
畢竟眼下，比起高丹的情況，他更關心的事，還是關于當年國術館落寞時，高家所知道的情況。
在李牧的注視中，高丹緩緩開口。
「你先前說的沒錯，我們這一支，的確是當年形意門高振東的後人，至于中央國術館由盛轉衰，還得從國術館成立初期時說起……」
「當年曾擔任代理國民軍總司令的張之江，因積勞成疾，轉至金陵養病，從此在軍伍中退居二線，也就是在這段時間里，他在金陵建立了國術體育傳習所，並自認所長。」
「後來張之江前往海外考察，在考察回來結束後，將國術體育傳習所，改為中央國術館，並擔任館長，同時開始大肆擴招學員和教員，以強國強種，御辱圖存為目的，培養武術全才。」
高丹說到這，李牧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
這些事，當年他都是親歷者，自然明白情況與高丹說的大體一致，只有一些旁支節末的事，說的沒有那麼清楚。
不過也就是從這開始，李牧受邀前往中央國術館，結果半路遭到東瀛人伏擊，國術館往後的事情，他便一概不知了。
耳畔，高丹還在繼續講述著，李牧也豎起耳朵，只字不落。
「中央國術館建立初期，除了館長張之江以及理、監的兩會的人以外，實權最大的便是副館長，‘劍仙’李景林，在他的提議下，當時國術館的教員，化為兩派。」
「首先便是少林門，由滄州雙杰之一的王子平率領，旗下還有八極宗師馬英圖，主教少林拳、八極拳、劈掛、查拳等……」
「另一門則是武當門，門主正是我太爺爺……高振東！而他當時則帶著柳印虎，傳授學員八卦掌、形意拳和太極拳。」
說到這，高丹眼底閃過一絲不屑，既像是譏諷又像是自嘲。
「李景林原本以為，設立兩個部門分庭抗禮，他就可以從容主導國術館，但他卻沒有想過，他自己本就是武當出身，就算做事公允，在當時主導少林門的人眼中，又何嘗不是偏袒？」
「一團和氣的假象只維持了兩年，中央國術館門戶之見的矛盾便徹底爆發，王子平指責李景林以公謀私，偏袒武當門，結果導致事情愈演愈烈，最終鬧到了張之江，國術館被迫改組。」
「這次改組，武當門和少林門都被解散，李景林雖然還掛著中央國術館副館長的頭餃，但是卻被打發到齊魯，主理齊魯國術館，而王子平則得以上位，成為了新一任副館主。」
「因為先前的積怨，我太爺爺不受待見，盡管少林門的人不敢明面上如何挑釁，但卻暗中將他暗中雪藏，成了一個有名無實的招牌幌子……」
說到這，高丹的神色愈發苦悶。
或許正因為同是武人，她曾能愈發明白，武人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心中的滿腔憤懣，和那種有力無處使的憋悶。
房間靜默了片刻。
李牧見高丹遲遲不開口，忍不住出聲提醒一句。
「那杜月娥呢？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麼去國術館的？」
高丹回過了神，歉意一笑，跟著道︰「中央國術館改組後不久，馬英圖就離開了國術館，為了彌補八極拳一脈的空缺，有人引薦了郝鴻昌擔任副館主，而他則請來了杜月娥。」
「其實據傳聞，當時郝鴻昌原本想請的，是李書文，但因為當時李書文和李景林正因齊魯國術館的事，鬧的不愉快，于是李書文便向郝鴻昌推薦了杜月娥，說此人是她的師妹。」
「起初杜月娥在到達國術館時，行事極為低調，而且為人似乎也頗為冷淡，頗有些頹喪之氣，故此在除了初入館時還有些風光以外，很快便也被冷落。」
「或許是出于同病相憐，我太爺爺曾跟她閑談過幾次，這才得知，她似乎有個很重要的人，死在了槍炮之下，也是自打那時起她便已放棄拳腳武藝，反而鑽研起了如何槍炮熔煉于武學。」
「這個想法在當時看來，太過離經叛道，就連我太爺爺也也無法認同，自此算是跟杜月娥斷了聯系，直至金陵淪陷……」
提及金陵淪陷，高丹眼底閃過一抹哀色。
這是華夏大地永遠抹不去的創傷，也是每個華夏人心底的逆鱗和痛楚，即便是已遠離故土多年的高丹，也同樣感同身受。
她長舒一口濁氣，用含混的語氣道︰「金陵淪陷後，國術館被迫南遷，因為經費斷絕，在南遷途中，很多人為了討生活，都相繼離開，我太爺爺也本就對國術館沒了感情，所以他也是在那時離開了國術館。」
听到這，李牧眉頭緊鎖。
高丹的話，的確解除了他心中的一些疑惑。
比如當年杜月娥是如何加入中央國術館的，以及當年中央國術館成立初期，究竟發生了那些比較大的變動。
但這些事，雖然重要，卻還是不足以解開李牧心中的疑惑。
畢竟他真正想知道的事，是當年國術館再度遷回金陵，直至徹底解散這段時間里，究竟發了什麼事。
還有杜月娥為什麼決定對他的存在，三緘其口，並且還在試圖讓國術無法傳播弘揚下去……
想到這，李牧忍不住道︰「除了這些，就沒別的了？關于杜月娥的事，你們就知道這些？」
高丹沒有立即回話，而是盯著李牧，猶豫了半晌，方才緩緩道︰「其實還有，中央國術館解散時，我太爺爺曾受到過杜月娥的一封親筆信……」
「在哪？！」
听到是杜月娥的親筆信，李牧頓時有些失控。
他霍然起身，雙眸死死盯著高丹，急促問道。
然而，高丹卻搖了搖頭。
「我今天說的，已經夠多了，李師傅，如果你想親手拿到那封親筆信，那就別忘你和我的約定……」
「你的意思是？」李牧皺了皺眉。
高丹盯著李牧，一字一句的道︰「我要看到你，拿到這屆拳霸挑戰賽的冠軍，並把一百萬美元交給我，我才會告訴你那封親筆信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