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這絕不可能!」
湖心亭內,李牧如遭雷擊,臉色慘白的連退數步。
杜月娥不光是他的師妹,更是與他曾約定半生的人,除了杜月娥的爹娘,李牧自認天底下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杜月娥!
杜月娥酷愛國術,也如他一樣從沒有門戶之見,一心只希望國術能發揚光大,甚至連動身前往中央國術館認知的決定,還是杜月娥先他一步提出來的。
國術不許登台打擂,不許互問師承,這種故步自封,從而致使國術步步衰落的規矩,怎麼可能是杜月娥親口定下的!
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這些可惡的決策,絕對是其他人定下,最終讓杜月娥背了黑鍋!
李牧眼楮有些充血,沖祁連川暴躁的喝問道︰「當年其他堅守中央國術館的人呢,他們都是誰,都在哪?!」
祁連川被李牧忽然冷下的臉嚇了一跳,趕忙回話。
「當年其他人的具體名字,我家老人也不知道,不過听說這批人除了杜月娥等幾位前輩以外,大部分都沒留在國內,有的去了灣島,有的去了香江,還有一些干脆就出了國……」
「出國。」
李牧咬牙切齒,目光中滿是凶戾。
肯定是這幫人做的!
倘若不是他們,他們有必要逃出國外,只留下杜月娥一個女子留在華夏,承擔下這份致使國術沒落的罪責麼?
對了,先前喬安娜還說過,陳氏太極一脈曾出現在英吉利,當年中央國術館內,也有陳氏太極的人,難道他們也跟這事有牽連?
李牧此時早已被滿腔的怒火填滿,心中閃過一個個名字。
陳、孫、楊,三式太極一脈、羅畽、孟村八極一脈、燕青門、郭氏形意一脈、程式八卦一脈、魔都心意拳一脈……
那些曾在中央國術館中任職的派系宗門,他李牧遲早會挨個拜訪。
總有一天,他要好好問一問他們,究竟是誰做的這個決定,究竟是誰把他師妹杜月娥推到了台前,讓她淪為國術界的千古罪人!
半晌,李牧的心境終于平復下來。
他吐出一口濁氣,聲音清冷的再次開口。
「方才你說有些人去了國外,還有部分人留在國內了,那些留在國內的人里,你有知道名字或是知道宗門派系的麼?」
祁連川猶豫了一下,隨後輕聲開口。
「別的不太清楚,但少林和武當兩大派,肯定是留在國內了,武當那位听說是擅長太乙拳的曹硯海,少林那位是北少林的顧汝章,不過听說顧汝章只是化名,具體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少林、武當。
這兩大派沒有離開國內,倒是合情合理,不過對于國術界,這兩派的人卻往往很少干預決策,這件事他們多半沒摻和多少,想從他們口中得到完整的答案,恐怕很難。
不過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好,李牧揉了揉眉心,定下了拜訪的決心。
問詢完了這些,李牧又瞥了眼祁連川,見他一副拘禁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語氣輕松下來,隨口問道︰「如今不許在大庭廣眾下登台打擂,又不許隨便問師承,那國術界的同仁如今怎麼交流?」
听李牧居然連這些事都不知道,祁連川有些奇怪又有些感嘆。
難怪這李牧的功夫這麼高。
估計他是打小就被燕京的那幾位閉了死關,只讓他用心練武,不然怎麼會這麼多圈內事都不清楚,反倒實力強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自己要是能跟這位李師傅搞好關系,先別說能不能向燕京的那幾位借力,就是光讓人家點撥兩句,也絕對能受益匪淺。
想到這,祁連川不好意思太過討好,只能露出熱情的笑臉,有些殷切的道︰「李師傅,現在咱們圈內人交流,主要是靠內部論壇,你要是感興趣把手機借我一用,我幫您注冊個號碼,裝一個上去。」
「那就麻煩了。」
李牧把手機遞給祁連川,一邊讓他擺弄著,一邊繼續發問。
「我看近些年搏擊擂台也不少,甚至還有人打著國術的名頭招搖撞騙,你們就沒動過插手的心思?不靠功夫掙錢,你們靠什麼吃飯?」
「主要是靠津貼。」
祁連川擺弄著手機,頭也不抬的道︰「能達到練氣化神,用出暗勁的武師,都會被邀請去協會登記,登了記,每月能根據檔位領津貼,除了偶爾會被要求去部隊教兩手實用的,其他時間就可以自己搗鼓點小生意。」
跟著,祁連川把手機還給了李牧,嘆氣道︰「不過在協會登了記,就不能輕易動手,跟人打生打死的了,一切以社會安定為主嗎,更何況武師賺錢本就不易,有協會願意養著,自然也就沒人出去惹事了。」
李牧皺了皺眉,有些不悅的道︰「這樣養著哪有實戰的機會,不跟人比試,光靠閉門造車,又怎麼能練出好功夫來!」
祁連川咧嘴一笑道︰「李師傅,龍有龍道,鼠有鼠道,華夏國內機會少,但國外比較亂的地方可就沒人管了,真要是為了磨功夫長能耐,眼下最好的去處,還得是南下。」
頓了頓,祁連川豎起了三根手指。
「眼下咱們國術界,國內大體就是四個圈子,一種像我這樣,到了年歲再難長進,干脆就安心領津貼收徒的,一種是直接呆在軍伍里,最後一種就是直接南下,去跟邊境線或者公海打交道,或者干脆就直接出國。」
听祁連川說完,李牧也對如今華夏境內的國術圈子有了大致了解。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拍了拍祁連川的肩膀。
「倒是難為你們了。」
祁連川有些別扭,因為李牧這句話的語氣,根本不像是比他小一輩的人,反倒更像是家里的老前輩一樣。
一想到自己五十多歲的人,被李牧一個二十出頭的人這麼寬慰,偏偏自己還打不過他,也還不了嘴,頓時心里格外膈應。
想到這,祁連川真有點掛不住臉,也帶不下去了。
「咳,李師傅,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白天還得干活呢。」
李牧此時心里的疑惑也已消了大半,而且祁連川給他裝的什麼論壇他也正想靜下心來看看,于是擺手道︰「行,你忙吧,我也回了。」
說完,李牧轉身離開湖心亭,消失在了夜色中。
望著李牧遠去的背影,祁連川有些撓頭。
好家伙,本以為今天來是給國術界的小年輕上一課,沒想到反倒被人家教訓了一頓,真想不明白,同樣是學功夫的人,這人怎麼能強成這樣!
二十幾歲的化勁強者啊,百年來恐怕也是頭一遭吧。
祁連川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最後干脆咬牙一拍大腿。
天塌了,個高的扛著,這事他管不了,也沒那個能耐管,還是直接聯系協會的人,把情況告訴他們,讓他們來找這位無法無天的大爺聊吧!